第20章 人间美好莫过于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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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姆，我是不是非常可怜！普雷斯科特没去围观妹妹下棋。
哪有！普雷斯科特，你是哥哥，而且你妹妹将要去远方上学，以后就会真正独立生活！
哦，山姆，你想多了，我会嫉妒我的妹妹么？！她是我的家人，她还小，家人不放心送去上学是应该的，要不是我们也要开学，我肯定也会去送妹妹的！
普雷斯科特见杨三强误解他，赶忙说道。
你笑什么？！你是故意的，山姆！你太坏了，难道你不觉的可惜吗？我答应要带你去见识小酒馆，里面很热，很闹。
普雷斯科特发现杨三强坏笑，知道他是故意的。
结果，说了无数次的车轱辘话又来了。
杨三强搂着普雷斯科特的肩膀，安慰这个目的没有得逞的新手司机。
这么的吧，看你那没见识的样子，我给你讲讲我在临海认识的一个罗斯朋友吧！
杨三强就将他和小伊万认识的经过和小伊万做的那些荒唐事情讲给普雷斯科特听。杨三强用的是教过普雷斯科特的江淮官话，毕竟车厢就这么大，普雷斯科特全家成员都在附近。
什么？伊万那么厉害？他还打不过你？山姆，你真学功夫了？
哦，天，这个禽兽！放开绫濑！
山姆，你说那桑落酒馆真有这样的事情？不知道美国这边有没有桑落酒馆！我好像从来没注意到过，可惜！
他没和绫濑结婚？绫濑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伊万这头禽兽！禽兽！
普雷斯科特嘴里骂着伊万，眼睛里却是羡慕和好奇。
桑落酒馆里的艺伎就算了吧！你不知道，她们将脸上画的多丑，一层厚厚的粉底，靠近了都看见粉末往下掉。眉毛都涂住了，用炭笔画上两团眉毛，一点红胭脂涂在嘴中间。
杨三强发现好朋友对酒馆有很强的好奇和向往神色，赶忙给他讲那些艺伎的装扮，想劝退这个执着的酒馆爱好者。
没想到，普雷斯科特鄙视的看了杨三强一眼：你也是个没用的，临海那么好玩，两年多了，你怎么只去酒馆喝酒？你还鄙视我！？至少我亲自动手尝试过，你呢？你还真不如伊万大哥！有机会你一定要将伊万介绍给我认识！
哎，竟然被一个门外汉鄙视，杨三强却也没办法反驳。在临海几年，临海和两个租界内叫得上名字的酒馆，不论是外国人开的还是华族人开的，哪间没去喝过业务酒。就是园子也被方大公子带着去逛过好几回，杨三强是真的去喝酒吃饭。也不怪普雷斯科特鄙视自己，只能说自己年纪还小，没多想。
欧！
只听下象棋的那边一声兴奋的大喊！塞缪尔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几年了，几年了，终于能赢了一回。
塞缪尔捏着双拳，向对面的老婆孩子嘚瑟。转过头来向儿子得意的表示自己赢了妹妹，还向杨三强竖起大拇指，又指向自己。
萝拉看不下去了，拉开有点吃惊的女儿，重新摆盘，她要打消掉丈夫的这股嚣张气焰。
山姆，我父亲刚才是不是跟你学了几招？
嗯，塞缪尔叔叔是你爸爸也是我的老板，他有要求我敢不同意。喏，就教了他几招。
不可能，我了解你，山姆，只是因为这些，你要是想教他在我家那么多天早就教了，他之前又不是没要求过你！普雷斯科特一把摁住好友的肩膀，那边塞缪尔正在大呼小叫的挑衅自己的老婆。
你赶紧的，说实话。
普雷斯科特发现母亲好像也陷入麻烦，正在皱眉思考，后面的弟弟妹妹们都看着，嘚瑟的父亲在一边催促母亲赶紧走下一步棋。
嗯，好吧，你父亲跟我讲了一些大实话，作为交换，我就将我自己常用的几招教给他了！就是这样！
普雷斯科特一把搂住杨三强肩膀：我们是兄弟不？最好的兄弟，你看我将我最大的秘密都和你分享!
是啊！不用怀疑。
那么，你赶紧也教我几招，就是用来破解你教我父亲那几招的方法。别告诉我你也没想好，我不信。普雷斯科特摇晃杨三强的肩膀，强硬的要学破解方法。
好好！别摇晃了。
普雷斯科特又拿出一张棋盘，让杨三强现在就教。
很快萝拉也败下阵来，气呼呼的，十几年的手下败将，一朝翻身。萝拉最看不过去塞缪尔那个得意样子，龇牙咧嘴。
塞缪尔扬言要打败全家无敌手，以后他就是家里排名第一的国际象棋高手。
普雷斯科特也不顾没学全，就跑过去接下母亲的班，他要向父亲挑战。
普雷斯科特上阵后用他专门学的破解塞缪尔的招式应对，战事焦灼起来，萝拉带着孩子们在大儿子身后加油打气。
小豆丁跑到爸爸面前挑衅，被塞缪尔一把抱起来，放在怀里不准他下去，怎么的也变成两人队伍了。
杨三强取出一本书开始背诵，没有上前参与进去。普雷斯科特和珍妮佛都将要离家上学，火车上这短短的十多个小时估计能让他们都能回忆很久的快乐经历。
山姆，你怎么不过去一起玩？
身边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杨三强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珍妮佛。
抬头笑着看向这个一直有点害羞的女孩，即使他们三人经常一起出门游玩，但是珍妮佛在跟杨三强说话时候总是有点害羞，微微低着头，不太敢抬头直视杨三强，似乎是怕杨三强看清楚她脸上的那些雀斑。
珍妮佛，我在看书。你知道的我从中国过来，要去考耶鲁，心里其实一直没有把握，看看书可以让我平静下来。你过去继续玩耍吧！你马上也会离家上学，要好长时间见不到家人，应该珍惜这种快乐的时光。杨三强劝眼前这个害羞的女孩。
珍妮佛直接坐到了杨三强对面，脸红红的，开始摆弄起没收起来的棋盘。
我在这陪你一会儿，你有点孤单。
低头认真摆放棋子的珍妮佛好像没有说话，但是杨三强却听得很清楚。
不能让这个女孩难堪，杨三强放下手里的书。也开始帮着摆放棋子，说道：我也教你几手吧！这是塞缪尔叔叔没有学过的新招式，当然你哥哥也不会。
杨三强在塞缪尔的书房里见到了他收藏的几本中国棋谱，象棋和围棋都有。教给塞缪尔的新招式就是杨三强从象棋棋谱里变化来的。
一个教一个更愿意学，当然非常开心。最快的方式就是在实践中教学，一局棋还没下完，珍妮佛就已经跟杨三强熟悉起来，敢抬头正视，也开始闲聊。
山姆，我哥说过，他在临海认识你的时候就邀请你来美国上学，你那个时候怎么没答应？
嗯，是啊，当时我也是刚从乡下来到临海，也就比普雷斯科特早几天吧！我当时什么也不懂，也早就不上学，只是一个工人，不敢啊！
珍妮佛抬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一岁的中国男孩，很难将这个人和当年哥哥回来时候带着的那张照片上的男孩联系起来。看起来人是没有大变化，就是觉得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似地。要珍妮佛感觉就是更成熟？气质更好？反正眼前的山姆很好，比自己那些傻帽男同学要好得多。他们只知道胡乱玩耍，吵闹，还会惹哭女同学。以后自己要去女校读书，周围就没有那些惹人厌的男生了，真好。
珍妮佛原本最是佩服自己的大哥，大哥很厉害的，头脑聪明，会好几个国家语言。这次是以文化第一的成绩从学校毕业，已经被耶鲁大学法律系录取。其实哥哥原本已经被耶鲁神学院录取，跟爷爷学同一个专业。后来是在外公的建议下，哥哥才又向法律系的教授提交面试申请。
珍妮佛知道山姆的存在就是两年多前，父母和哥哥从国外归来，都非常开心。哥哥也给自己带了漂亮的礼物，那一面漂亮的丝绸小花扇子现在还挂在房间内，这次去上学都没舍得带上，有点后悔了。
从中国回来后，跟大妹妹聊天，因为其他弟妹们太小，普雷斯科特没有兴趣和小孩玩耍。讲他在中国的见闻经历，听到最多的就是一个叫杨三强的华族人男孩。哥哥还给自己看了他们的合照，照片上的华族人男孩和哥哥差不多高，就是看着脸上消瘦，笑容倒是蛮好看的。普雷斯科特嘴里的杨是一个天才少年，学啥都非常快，语言天赋好的都让人有些嫉妒，第一次玩射击，就能很快学会，枪法精进飞速。他们俩人还经常相互写信发电报，当时哥哥的零花钱都花完了，还向自己借过。
普雷斯科特最终没有能赢下一局，萝拉不服，要自己再战。转头之间看见大女儿正在和山姆下棋，原本害羞的女儿竟然在说笑，看起来特别开心。萝拉也笑了笑，转身坐下，大呼小叫的跟丈夫对决。
塞缪尔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和家人一起玩耍，肆意大笑，其他的一切见鬼去吧！眼前的妻子儿女让塞缪尔觉得这么多年的辛苦是值得的，自己是幸运的。
最终，结束塞缪尔制霸家里棋坛的是开心求学归来的珍妮佛，无论塞缪尔如何挣扎，甚至是塞缪尔灵光一闪得来的妙手，连对面的萝拉都会赞叹的妙手，也被珍妮佛无情的碾碎。
意犹未尽的塞缪尔让开座位，眉宇飞扬的珍妮佛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自己的妙招传授教学，他们母子几人都学得非常认真，都不希望之前家里的排名被打破。
塞缪尔走向独自坐在不远处的杨三强。
山姆，谢谢你。你教我的那几招，我使用了，玩的很开心，让我体会了以前难得感受的家庭温情。说着塞缪尔转头看了一眼头挨头围成一圈的母子几人。
杨三强也放下从新拿起的书本，笑着回答：是我要谢谢你，塞缪尔先生，这些天在你家里做客，非常开心，非常感谢！
不，不。塞缪尔连连摆手，坐到一张离桌子不远的椅子上，继续说：山姆，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你是普雷斯科特的好朋友，也是麦迪亨商贸公司的金牌销售。现在，我们也是朋友了，不是吗？无论是哪一点，你来美国，我都得认真招待。
塞缪尔看了一眼自己那英俊的大儿子，转过头来笑着说：山姆，你也发现了吧，萝拉特别偏爱她的大儿子普雷斯科特。当年我和萝拉结婚时候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就是胆大脸皮厚才让她嫁给我。普雷斯科特出生的时候生过一次病，要不是萝拉有点自己的积蓄，我们都没有钱看医生。
或许是儿子的出生给我带来了好运，以后几年我升职加薪，一直坐到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生活也变好了，我们也陆续有了这几个孩子。我们家族从来不是什么权贵家族，就是从我父亲考入耶鲁以后才摆脱最令人绝望的贫苦。
普雷斯科特从小聪明又敏感。十二岁就被送去寄宿学校读书。他很优秀，学习永远是名列前茅，棒球和射击都非常好。可是他和家里人一直不是太亲近，只有对萝拉才好些。是的，我和萝拉对他寄予很大的期望，可是他的状态却让我们俩人一直忧心。
直到三年前我们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带着正在上学的普雷斯科特去临海。就是这次临海之行，大有惊喜。普雷斯科特变了，孤独又骄傲的他竟然能和你成为好朋友，我们惊奇他竟然愿意主动结交一个同龄人朋友，愿意每天和你出去逛街、玩耍。
原本我和萝拉还怕他回来后又变回原样，没想到他回国几年来性格开朗了很多，一直和远在临海的你通信发电报。他在学校也愿意和同学往来，在家里也不像之前那样总把自己关在屋内。
现在，你们这两个好朋友竟然约好一起考耶鲁大学，真是太好了。
塞缪尔结束了很长时间的讲述后，很诚挚的跟杨三强道谢。
爸爸，你们在聊什么，妈妈让我来给你们倒些茶。珍妮佛拿着一个银色的茶壶站到桌边。
塞缪尔宠溺的看着大女儿：亲爱的，谢谢你。他又转过头去，萝拉正笑着看向他，夫妻俩相互噘嘴飞吻。
珍妮佛拿过杨三强的杯子：山姆，喝点水，我爸爸太能说了，你可以少听些。
谢谢，珍妮佛。杨三强接过少女递过来的茶杯。
指尖触碰，少女脸上飞快闪过一片红色。转过头和父亲说话：爸爸，我已经教会了妈妈和哥哥，你现在的排名依然是第四。
塞缪尔哈哈大笑：不，我不承认的，我赢过他们所有人，我只是输给了你。所以，我是我们家的第二排名。
塞缪尔的话引发了全家的反击，安抚了一下正在下棋的母子几人，塞缪尔又坐了回来。
山姆，我想过你刚到我家时跟我说过的话。嗯，我同意了。
塞缪尔原本也是拒绝杨三强要求停发工资只拿提成的建议，只是想暂时稳住这个少年人。
杨三强原本以为只是离开临海最多一年半载，风头过了就回去继续赚钱。没想到有个留学的机会出现在眼前，选择了留学美国，那就兼顾不到麦迪亨洋行和粮行的生意了，自己不是三头六臂。
三元商行自己就是老板之一，自己和普雷斯科特都在美国，不但不会影响到商行日常，反而让韩大侠和刘二爷更加放心一些。当初成立三元商行之前刘二爷和韩大侠一直都有的顾虑就是出口订单完全不在自己人手里，他们不认识普雷斯科特，更不了解这个年轻的合伙人。
至于林姨那边，杨三强压根就没提。林桂芬是一个混江湖的老人，她能将自己非常珍视的几个车行还有肥料行的股份卖给杨三强，说卖似乎不妥，是送！以那几个公司的盈利能力一年多就能赚回股金。龙凤胎兄妹都对杨三强非常信任和亲近，林姨是想让龙凤胎兄妹以后能有个助力或者是靠山，她对自己还有黄富贵的未来似乎并不看好。杨三强救过她们母子，没有任何迟疑和退缩，她是亲眼所见。林桂芬对杨三强的信任和关心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所以才有担心杨三强出事让他离开临海的事情发生。
杨三强向临海麦迪亨洋行和陈管家都提过停发工资，如果有销售业绩拿提成就好的提议，可惜都被拒绝了。
再次向塞缪尔提出后，塞缪尔说让他想想，终于他还是同意了，杨三强松了一口气。
生意就是生意。
塞缪尔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到杨三强对面，双手叠放，很认真的说：山姆，我同意你的提议，是因为我打算将你视为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不是金牌员工。你这几年给公司赚取了大笔收益，让我们麦迪亨洋行成为临海每年交易额绝对排前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你知道吗？我这次收购钢铁公司的股份，就是因为我是麦迪亨商行大股东的身份，城市银行将我的贷款预算从三百万美元调到了两千五百万美元，还是超低息贷款。城市银行也启动了银行直投计划，银行收购一部分钢铁公司股份，我是银行这边的股权代理人。完成这次收购计划，我将真正掌握这家美国最大的钢铁公司之一。
塞缪尔一脸兴奋的和年轻人分享他的喜悦。
塞缪尔叔叔，银行给你的贷款预算是根据你的个人资产还有你名下拥有的公司股份来进行评估的吗？
对啊！
那么！塞缪尔叔叔，银行的收购计划是不是要在你拿到其他股东转手的股份之后才开始？
嗯，的确是。
杨三强忽然笑了笑，说：塞缪尔叔叔，那么，你拿到钢铁公司股份后，再去银行进行一次贷款呢？城市银行会不会再次为你进行贷款预算？
塞缪尔眼睛瞪大了，原本三百万的贷款额度能提升到两千五百万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可以让他手里实际掌握的钢铁公司股份增加很多倍。可是，山姆这个建议听起来似乎也没问题啊！自己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