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姆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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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运输太长时间，这些长鱼都不是很活跃。
杨三强捞起裤脚，跳进不深的小河里将编织筐里的淤泥都冲洗干净。编织筐就放在小河里，几根木棍固定在河底，围住编织筐。
挑选出几斤小长鱼还有几条大洋粗细的长鱼带回屋子。
有热开水，有刀片，有一根铁钉就行，很快杨三强就处理出一盆长鱼肉丝，还有一份冲洗干净的新鲜长鱼段。
普雷斯科特等不及，非得要吃一份长鱼面。
普雷斯科特，这里有面粉，我可以弄出面条，可是你这里有韭菜吗？有调料吗？比如胡椒粉、辣椒面？
有，调料非常全，我吃东西爱放胡椒，这里常备的，辣椒面也有！就是韭菜嘛！我还真不知道啊！去后面院子里看看？我没见过种在地里的韭菜啊！
没有，那里面没有韭菜！杨三强非常肯定，韭菜在中国很常见，可韭菜也很难种，一旦照顾不周，韭菜就会生病或者死亡。被人工种植了几千年，它们竞争不过野草。一块韭菜地长时间不去照料，剩不下几丛能吃的韭菜。
普雷斯科特非常失望。
只想着如何将长鱼运过来了，没想着韭菜这一茬！早知道让师兄在大缸里种韭菜了。杨三强也有一些懊恼。
没事，杨，没有韭菜也可以尝试用其他代替嘛！普雷斯科特反过来安慰杨三强。
哥伦布那有华族人定居吗？在旧金山的华埠我经常吃到韭菜，有华埠的地方就应该有韭菜。
有，有，山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华埠那有一家包子店，他家有韭菜肉馅的包子，我和弟弟们都挺喜欢吃的，妹妹和妈妈吃不了，说是有味。哈哈！回城的时候去找老板买一些新鲜的韭菜！我的长鱼面，长鱼面！普雷斯科特非常高兴，绕着桌子转了几圈。
杨三强收拾残局，将鱼骨头和脏水倒掉，普雷斯科特拿着水瓶给他冲水洗手。
普雷斯科特，你说我这次参加耶鲁的教授面试如果过不去怎么办？
嘿，怎么可能，你可是我普雷斯科特认准的兄弟，如此的优秀，不过是一次面试，走个过场而已，你能行！普雷斯科特将水瓶放回桌面上拍了拍杨三强的肩膀，安慰道。
杨三强找了一圈没发现可以擦手的毛巾，只是双手手指弹了弹水珠子。
嗯，如果只是笔试我倒是不怕，就是这种面试，人为喜好因素占大头。不知道即将面试我的这位教授会不会有比较强的个人喜好倾向，比如我是一个华族人？！
哦，不，不，山姆，你别多想！这次耶鲁大学要给你面试的本来是施耐德教授，现在，或者是说在不久之前，当你还在海上航行的时候，耶鲁大学的校长哈德利教授打算亲自面试你，哈德利先生是一位和蔼的长者，我在外公家里见过他。
怎么会？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求学者，是一个外国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入入学考核的，用我们中国话说这叫走后门，怎么会惊动校长先生。
哈哈……山姆，这件事情你得感谢我。记得几个月前我邮寄给你的一包试题么？那是我们学校自己出的毕业考试题。
你是知道的，我是在罗德岛圣乔治预备学校读书，那可是在整个美国都排名靠前的教会学校。我们学校的学生毕业后都是要进耶鲁，哈佛甚至还有去英国剑桥或者法国巴黎大学等等这些世界上最顶级的大学读书。而我邮寄给你的那包试题就是这些大学录取我们学校学生的参考标准。
普雷斯科特说起自己的学校，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我当初让你在限定时间内做完每一份试题，还让你请你们那燕华学校的老师看着并且签名。你将那包试题做完后寄回来，我就拿去找我们学校的校长，请他找老师帮忙批阅。当然，我是用两瓶好酒和一盒雪茄说服的校长，你可记得还我哦。
山姆，你不知道，校长很快就过来找我，问我山姆.杨是谁？哪个学校的学生？怎么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却用我们学校的试卷考试！
哈哈……山姆，你这个变态家伙，我给你的试卷是我们学校的所有科目考试，你不但全都给解答完毕，竟然都是A加。校长都疯狂了，嚷嚷着要我联系你，免费进我们学校读书。
得知你远在中国，是燕华预备学校的学生，想考耶鲁大学。校长当即就决定去找自己的老朋友、老同学哈德利，要将你推荐给他。
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面试导师就换成了哈德利教授，就这么简单。
终于说清了前因后果，普雷斯科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吧，谢谢你，我的兄弟。
杨三强搂住普雷斯科特的肩膀。
当然，你要给我做好吃的长鱼面，就算是你的感谢了，简单吧！够兄弟不？
没问题，满足你，亲爱的兄弟。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普雷斯科特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迪恩，哦，就是旧金山那个迪恩.温切斯特。他听到我叫山姆时候为什么怪怪的，并且他明显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问我这个名字的来历。得知是你帮我起的之后，很是意味深长。特别是他听说我和你都要去耶鲁读书，非常开心的帮我收集资料，看他开心的很奇怪啊？！
哦，我怎么忘记你来美国肯定会遇见他了，嘿嘿，没啥，没啥！普雷斯科特有点心虚的笑着。
杨三强收紧了胳膊勒住普雷斯科特的脖子，摇晃了几下：告诉我，这里肯定有事！
普雷斯科特故意伸出舌头，发出呃…呃…的怪声，用手扒拉杨三强的手臂。
我说，我说，山姆，这个名字其实是迪恩弟弟的名字，他叫山姆.温切斯特。这个山姆是个混球，他仗着比我大四岁，比我强壮，小时候经常欺负我，抢我的玩具，连我喜欢的女孩也……，哼。
我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故意要激怒山姆，让他找你麻烦。你和迪恩打过交道，应该能感觉出来迪恩对你们华族人并不是太友好，实话说就是看不起你们华族人，这个山姆和他那个骄傲自大的哥哥一样让人讨厌。
说起另外一个山姆，普雷斯科特依然咬牙切齿。
我知道你是练过中国功夫的，而且我还知道你力量特别大。杨，以后见到山姆你要帮我教训他。是的，你没想错，山姆.温切斯特也是在耶鲁读书，他马上就要上大三了。嘿嘿，这个家伙虽然比我大了四岁却只比我高两届，他也是从我们圣乔治预备学校的毕业生，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听说他在耶鲁还是一样爱出风头。
好吧，记住了，和我一样名字的山姆，进入学校后我们兄弟一起会会他。
杨三强放开普雷斯科特。
走吧，普雷斯科特，我想我们来这个农场的任务应该完成了。
不，不，山姆，我来这里主要目的还有一个，等着我。
普雷斯科特跑去后院的杂物间搬出一架梯子，放在一个角落，爬上梯子推开一块天花板，原来是一间阁楼。
普雷斯科特探进身子，摸索出一个陈旧的皮箱子或者说是盒子，只有一双手掌大小。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本经书和一个小布包。
布包倒出一枚戒指，黑呼呼的。
山姆，这个盒子是我祖父留给我的，这本经书是他当牧师时候拥有的第一本希伯来文写的古经书。
你看，它是银子做的。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它变成这样黑呼呼的，记得祖父当年每隔几天都会拿它出来用布仔细擦拭，那时候这枚戒指是非常闪耀的。
它就是我这次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之一，我要带走它，我答应过祖父要将它带回耶鲁。
普雷斯科特又将皮盒子放回阁楼，将黑色的戒指放进口袋。
它是一枚信物，是耶鲁大学内一个神秘社团的独有信物。美国学校里的社团非常多，不论是中学还是大学，都有各种兴趣社团，比如读诗会，棒球，足球，等等。山姆，相信我，你会有一个精彩的大学生活，会是你之前想不到的经历。普雷斯科特一脸向往。
我即将进入耶鲁，肯定是要进入这个社团的。杨，如果有那个机会，你也要进入这个社团，别急着拒绝或者疑虑，进入这个社团能够获得的资源和好处比你能想到的要大。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想要当总统吗？呵呵，这个梦想很遥远，可是也很近，这个社团就是一条近路。山姆，你只要能加入这个社团，就会懂我今天说的话。普雷斯科特难得一本正经的说话。
好吧，好吧，先别说这个，等我能考进耶鲁再说吧！杨三强继续敷衍这个忽然正经起来的好朋友。
你怎么这么没信心，你是很厉害的山姆！哈哈……！
滚，你这个坏家伙，哈哈……
走，我们去仓库将那些花草收拾一下，带回去，送给萝拉夫人！其他的花草无所谓，那本牡丹和月季她肯定会喜欢。
为啥花草叫一本？一般不是一本书吗？
啊？就是一颗，一支或者一丛、一束的意思，没啥，装而已，显得我专业。
哈哈……
汽车停在家门口，萝拉带着几个孩子出门来接自己的大儿子。
亲爱的，怎么带着客人去了那么久才回家。赶紧进屋，你爸爸也快到家了。
萝拉拉住大儿子的手，嗲怪道。
欢迎你来美国，来我家做客，杨宝。
萝拉先杨三强开口，招呼道。
打扰了，萝拉夫人，这是我从中国带过来的月季，应该会很好看。杨三强特意将一株已经新长出花骨朵的月季移栽到一个小花盆里送给萝拉。
喜欢收集照料花草的萝拉非常开心，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些的中国年轻人挺会送礼物的，称心。
普雷斯科特的几个弟弟妹妹年纪大小不一，大妹妹应该有十几岁了，脸上的雀斑很明显。她没有上前，只是站在母亲身后，看着这个来家里做客的中国客人。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在普雷斯科特的招呼下正在往车下搬东西。
杨三强和普雷斯科特是一见如故的好友，当然也跟塞缪尔夫妻打过不少交道。当初刚到临海不久毫无经验的杨三强能成为麦迪亨洋行高级雇员，如果没有塞缪尔的支持，只是作为陈地主的利益代表肯定是不成的。好在杨三强没有辜负这份巨额薪水，由他牵头搞出来的雪茄馆新型销售渠道让几个投资洋行的老板都得到了几倍甚至更多的回报。
杨三强只要来美国就肯定会去普雷斯科特家，这两年跟普雷斯科特一直联系不断，也知道一些美国人家的传统习俗。杨三强没有带昂贵的礼物，只是让普雷斯科特偷偷的记录一份数据，
杨三强从临海定制了一批衣服，送给塞缪尔全家每人两套睡衣、一套连体睡袍，用的都是顶好的杭州丝绸。意大利的裁缝手艺不错，应该也符合美国人的审美。
还请临海有名的裁缝师傅，给萝拉定制了一套女长袍式连体裙，一套女装西服；塞缪尔也有一套中式外衣和一套西服。这几套衣服是正装，用上了缂丝还有香云纱这两种在丝绸产品中上好的材质。
老师傅的手艺好，衣服成品精美大方。杨三强看到样品都让师兄也给自己订了五六套西服，因为普雷斯科特和杨三强身形一样都是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衣服应该可以换着穿。
普雷斯科特的家人拿着礼物都非常开心，塞缪尔夫妻对用木盒包装的外套非常好奇，展开衣服一看，不约而同的进房间换衣服。
杨，这就不好了吧！你看我妈和我爸的衣服这么好看，你怎么也不给我也定两套。普雷斯科特看萝拉和塞缪尔换着穿两套衣服出来显摆，有点眼红。
我也是到美国后才看到样品，已经向临海下了订单，给我们俩定制了好几套，喏，你要穿，那个木盒里就是那件样品。
普雷斯科特当即将身上那件褐红色外衣脱掉，打开木盒拿出衣服就穿。发现自己的裤子不搭新衣服，也跑进房间要换上全套新衣服。
山姆，非常感谢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很精美！萝拉穿着长裙，合身的裁剪和精美的衣料将她的傲人身材完美呈现出来，跟穿着新西服的塞缪尔站在一起非常般配。
普雷斯科特几个年纪小的弟妹围着父母转圈跑，他的大妹妹站在一边看着，满眼羡慕和渴望。
塞缪尔叔叔、萝拉阿姨，你们喜欢我的礼物是我的荣幸。这两套衣服不知道能不能够让你们穿着出席一下比较重要的场合！
塞缪尔和萝拉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塞缪尔说：杨，你这目的不简单啊！
普雷斯科特刚从房间出来，听见父亲说道话，赶忙问：怎么回事？什么目的！
全家人都看着普雷斯科特，深蓝色的衣服上菱形纹是编织成的，在袖口以及前襟和下摆这些边缘处还特意手工绣了回龙纹。这个家伙还将杨三强送给他的一条黑金双色丝绸围巾围在脖子上，也不怕热。
萝拉放开丈夫，绕着儿子走了一圈，得意的看着丈夫笑，拍了拍儿子的脸，说道：我儿子长大了，以后肯定是很多小姐姐的梦中情人！说完自己得意的哈哈大笑。
塞缪尔也赞赏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儿子，又笑着看了一眼杨三强，儿子交了一个好朋友啊！
普雷斯科特，我是想请叔叔和阿姨穿着这两套衣服出席在一些重要场合，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都是聪明人，普雷斯科特马上反应过来，知道杨三强的打算：杨，你是打算将这种精美的丝绸产品进口到美国？
嗯！我这次在圣弗朗西斯科知道一个消息。为了庆祝运河的开通，美国要在旧金山市举办一次世界万物博览会！中国肯定也会参加，不知具体会送什么物品来美国参展，但是这些精美的丝绸肯定是在参展名录里的！我想，这么精美的丝绸肯定也能获得美国人的喜爱。
杨，这些丝绸不便宜吧？塞缪尔拉着他那件有缂丝缝制的衣服问道。
嗯，塞缪尔叔叔，就说你身上的那件衣服，就用到至少三种顶级丝绸材料，五种以上的编织或者刺绣手法，需要花费非常长的人工。
你们的衣服其实都是从临海各大绸缎店收集来的现成材料缝制，所以才能跟我一起到达美国。这些丝绸都是手工艺人用一根根蚕丝编织成的，如果需要定制纹样，那会更久！价格当然不菲。
萝拉平时喜欢养花，也喜欢亲自给几个儿女做一些漂亮衣服。她听了杨三强的话，接着说：这么稀少和华丽的丝绸当然不能提供给普通人，必须是有钱的人家才能消费得起，对吧？山姆！
儿子刚才正式将杨三强的英文名介绍给全家人，自己当然听儿子的咯。
是的，萝拉阿姨。所以我想在博览会之前就将这些好东西带来美国，介绍给大家。如果大家喜欢，三元商贸公司会帮着大家向中国的手工艺人下订单。
对的，对的，我们三元商贸公司会提供优质服务，妈妈，你得帮我向那些有钱的夫人们推广这些精美的丝绸产品。
当然，我儿子的请求，肯定会满足，对吧？塞缪尔！
那是当然，我也会穿着这件漂亮的衣服去纽约，去银行，去参加一些重要的商业场合！塞缪人赶忙搂着夫人的腰保证。
萝拉亲了塞缪尔一口以示鼓励，她拍拍手喊：孩子们，我们要准备招待客人吃饭咯，都去准备一下，哦，塞缪尔，走，去换下这漂亮的衣服。
不，夫人，你这么漂亮，当然要穿着这身衣服吃饭。
嗯，萝拉迟疑了一下，说道：不，我还得有一些菜品没做好，需要在厨房挺长时间，还是去换下吧，会弄脏还可能会沾上奇怪的味道，这些娇嫩的丝绸可经受不起磨难。
杨三强和普雷斯科特对视一眼，普雷斯科特忙大声对大家喊：今天山姆来我们家，我将会和山姆一起，我们俩人会给大家送上两道特别的美食！
萝拉的菜谱是她的奶奶传给她的秘本，平时轻易不会展示。今天她拿出那个手抄本菜谱，给大家准备了炸鱼，秘制土豆泥，煮豆子，馅饼还有烤肉。
听儿子说有惊喜，也非常期待。自从在临海尝试过中国菜，她就喜欢上了。回到美国，她也偶尔会去哥伦布华埠里的中国餐馆里吃饭，她喜欢吃辣，青椒炒肉丝她就非常喜欢，就是一些包子之类的小吃，她也会让老板拿出辣椒酱沾着吃。
杨三强知道塞缪尔家没有炒锅，索性他们俩人在华埠就将韭菜，辣椒，调料，香辛料，炒锅，铲子，豆油甚至一个小铁炉都置办全了。
普雷斯科特家后院，杨三强将所有家伙式摆开，开始做韭菜炒长鱼，红烧长鱼段。
塞缪尔带着几个孩子在一边看着杨三强干活，都很好奇山姆 怎么做菜，普雷斯科特则是出入厨房和后院给妈妈和朋友加油打气。
和面，切面条，滚水下面。捞面之前撒上盐，不用放油和青菜，韭菜炒长鱼铺盖在一盘劲道的面条上。用辣椒酱炒的菜，红辣椒腌制发酵后做成的辣椒酱红彤彤的，用来炒菜做蘸料非常香。
红烧长鱼段，腾贵的姜片爆香，寸长的长鱼段用炒糖色上色，撒上一些韭菜碎，白胖胖的大蒜头和长鱼段摆在盘子里非常漂亮。大蒜头被煮熟后就没有了强烈的蒜辣，绵软蒜香。长鱼只有中间一根三棱骨头，小孩放进嘴里啃咬也不怕，长鱼的骨刺也是圆润不刺嘴。
一顿晚餐，中西合璧，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