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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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谈何容易，你知道的，我，我都快绝经了。”蒙娟痛苦地说。
男友将她的肩膀靠在自己的怀里，“我不明白，你这么一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会被这样的问题束缚住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啊。”
“领养？”蒙娟从来没有考虑过，没有找到冯小满时，她没有这个想法，现在找到冯小满了，更没有这种想法。
“想想你女儿，为什么不管你怎么做，她都与你那么疏远，不就是因为你缺席了她的成长吗？生恩没有养恩大，她肯定与她养父母亲了。像这样的例子很多，特别是一些人贩子将小孩拐走，就算以后亲生父母找到了，这小孩的心依旧向着买家。”
蒙娟思索着，“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想想我要是从小带着小满，将她从一个婴儿抚养成一个少年，再由一个少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肯定对我不知道有多亲呢。”
“确实是这样。”
“可问题是，亲爱的，我五十多了，以我这样一个年龄，抚养一个呱呱落地的婴儿，直到他成年，我不敢想，我的精力一年年在衰退，我担心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
“那不是有我吗？”男友温柔地抚摸着蒙娟的头发，“我这个当父亲的，对要承担对孩子的责任吧。”
蒙娟直起上身子，期待地看着对方，“你真这样想？”
“是啊，娟，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孩子，这样，等我们老了，不就有所依靠了吗？你对你那个女儿掏心掏肺，但她却那样对你，这样的女儿依我看就随他去。咱们把自己的孩子抚养好了，等咱们老了，他总不会不管我们的。”男友越说越有兴致。
蒙娟越听越觉得是那么回事，“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好了。”
“好，我一定会找一个你喜欢的孩子。”
说完，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夜静悄悄的，冯小满始终无法入睡，直到凌晨才进入梦乡，但很快又被一阵凉意惊醒，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她借着房间里小夜灯的光亮，发现一扇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风将白色的窗帘吹得鼓动起来。
她准备去关窗户，却看见窗帘后面有一个人的轮廓，好像是个女人。
冯小满定定地站在原地，呼吸越来越急促，说不出话来。
她退后两步，身体撞到墙上，不偏不倚，触发了电灯开关。屋里灯光大亮，再看窗帘后的人影，已经消失了。
就在她稍稍松口气时，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咯吱咯吱”关节扭动的声音。
冯小满惊恐地扭头看去，一只脚从床板下面朝外伸，另一只脚也出来了。接着，是小腿，然后大腿、身躯、两条手臂，最后出来的是头，长发低垂着，脖子扭动了一圈，目光从缝隙中投向冯小满，突然，如一只巨大的甲壳虫，以极快地速度贴着地面朝自己爬过来……
冯小满的瞳孔不断扩大，尖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原来是个梦。
冯小满大汗淋漓，端起桌子上的水，直往嘴里灌，连呛了好几口，瘫软在床上。
楼下正在做早饭的张玉叶听到楼上动静，连忙上来看个究竟，见冯小满额头上都是汗，眼神里充满着惊恐，问道，“做噩梦了？”
冯小满猛地搂住张玉叶，不停地说，“妈妈你别走，别走，我害怕。”
当天张玉叶就把这事和冯建设说了，冯建设说这两天发觉小满确实不太对劲，心里藏着事。可这次任凭他怎么问，冯小满都不肯吐露半字。
接下来的好几天，冯小满依旧在做噩梦。她害怕，这个噩梦会跟着她一辈子。
蒙娟的生日宴会，冯小满自然是不会参加的。既然她不去了，那么张玉叶和冯建设也不可能去了。据长青回来后跟苏雨梅说，那天现场可热闹了，蒙娟喝醉了，早早就退了，任由其他人在那里尽情吃喝跳舞。健健带了女朋友去，两个人都说这辈子终于见了世面了，上流社会，原来是这样的。
罗老太这段时间，身体很虚弱。走路佝偻着，干瘦的脖子一颤一颤的，饭量也少得很。她的头发发量更少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揪成髻垂在后脑勺了，索性自己在家用剪刀绞了。形象什么的，她是不想再顾及了。
当爷爷带着秋分回到凤凰桥，周围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甚至还有电视台要上门采访。罗老太就像被秋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更蔫了。人一夜之间，又老迈了好几岁，不但面容憔悴，说话声音都走了样，连气也时常喘不匀。
不过，她每天的事情还挺多。
收高利贷，依旧是主业。快了，就剩下最后一家了。
这家本来是要到明年六月份才到期，不过，利息一直拖欠着，罗老太一方面想把利息要回来，另一方面想与对方商量，能不能在今年本金也收回来，利息可以适度下降。
这天一大早，罗老太就出发了。
小儿子张明海送他到公交车站台，站台上都是要上班的年轻人，每辆公交车进站，那些年轻人都像是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发现一汪水，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罗老太被绊得东倒西歪，她一边骂着一边往后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也透着不满。
张明海将她扶到人少的地方，说，“今，今天，就，就不去了。”
罗老太说，“得去，一定要去。”她抚着胸口，“等这张条子清了，我就算向你交代完了，就算死了我也放心了。”
两个人就等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上班高峰期过了，罗老太才搭上了一班车。刚上去，就有一个年轻人要给罗老太让座。罗老太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心情愉悦地坐下来。若没有，她就会用奇怪的目光看一圈，心里直犯嘀咕，这趟车上的年轻人怎么就没眼力劲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