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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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海担忧地责怪罗老太太不小心了，罗老太笑他太多心了，只是脚崴 ，不是摔跟头。而且现在人不是好端端的嘛。
五羊巷，张明山接完孙子回到家，程大英端了一盆洗脚水给他，张明山嘴大大地咧了一下，满脸痛苦状，嘴上却说烫得舒服。旁边，程大英一直在笑。
张明山问，“捡到钱了？”
程大英说，“钱肯定是捡不到了，不过你后爹倒是能捡到一个。”
张明山一怔，“什么意思？哪来的后爹？”
程大英说，“我今天下午去凤凰桥，看到你妹妹在前面走，你妈和建设他爸在后面走，你妈路都走不直，动不动就要往建设他爸那边挤。这样，这样。”她边说边演示给张明山，“看上去就跟老两口一样。”说后，哈哈笑了起来。
“别嚼舌头。”张明山呵斥了一声。
“我亲眼看到的。”程大英啧了下嘴，“你妈三十岁不到守寡，谁想老树开花了。”
张明山手一挥，“一边去，说什么呢？”他动作之大，差点打翻了洗脚盆。“一天到晚不得穷事，就知道琢磨这些事情，你们女人就这么大见识。”
张明山将话题岔开去，又问了张鹏飞的情况。程大英说最近儿子只和自己通过一次电话，倒和苏雨梅每天都联系着，他在国外还算适应了。除了工作强度大一点，没有别的不好。不过干得多，拿得多，他也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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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秋天后，凤凰桥的风和天上的云都多了起来，云一团一团的，被风卷着走，树叶也渐渐加入其中，像是去远方赴一场未知的盛宴。
今天一上班，冯小满刚到银行，就被叫到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示意小满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笑了笑说，“小满，我也不兜圈子了，直说吧。这段时间，我看你工作挺积极的，一心想完成绩效，其实，你不用给自己多大的压力，前段时间你母亲来找你，我们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意见。”
冯小满蹙了下眉头，蒙娟到底还是插手自己的工作了。
“你们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那不是很好吗？”
“是，这确实是件好事，当然如果要进一步发展，还得靠你啊，小满。”经理一脸期待地看着冯小满。
冯小满想都没想，说，“她是她，我是我，我的工作我会做好，我不想依靠她。”
经理点点头，“小满，你的想法我理解。你想证明自己嘛，每个孩子都这样。我那儿子也是，大学毕业让他直接去他舅卖场当总经理，他不愿意，非得从小零食商做起。唉，一个企业成长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他想得太简单了。咱们银行也是。从一个小柜员一步步往上晋升，也是相当不容易的。既然你母亲愿意为你铺平道路，你完全可以接受的。当然，你可能会说我，是为了银行着想，但这两者不矛盾啊。我不相信，小满你这辈子只想当一个柜员。”
冯小满说，“经理，其实我这个人真没有什么多大的志向。小时候上一年级，老师就问我们长大了想干什么。说什么的都有，科学家、宇航员、作家、画家，老师都竖起了大拇指。问到我时，我说我想修自行车。班上的同学都笑了起来，老师就问我，为什么？我说，我爸骑着自行车上班，可那车老坏，修车那铺子经常没人，那我爸就要自己修理。我当时就想，如果我会修自行车，那我爸就不用上了一天的班之后，还要捣鼓那自行车。经理，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想法，我就是一个随大流，没什么梦想的俗人。拯救苍生的大事我干不了，我只想照顾到我身边的人。像我现在这样，每天上下班，晚上回家吃我妈做的饭，跟我爸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单位里面，我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晋升什么的，顺其自然，谁要觉得我挡了他的路，我让给他，我不在乎。所以，你现在跟我说，有人要帮我铺路，我真的觉得完全没必要，她就是在打扰我的生活。”
经理一脸苦笑，“小满啊，你知道你为什么活得这么风轻云淡吗？因为，两个字，不缺。你家在凤凰桥，家境算不上多优渥，但也是小富即安。你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从小宠到大，想要什么都有。所以，外面的诱惑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但小满，你缺少一种东西，那就是忧患意识。前面的路是黑的，谁能保证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不遇到点事呢？等真正遇到事了，你再想去增加实力就晚了。你的身世，我略微知道些。我也是当父母的，理解她的一片苦心，你或许可以试着给她一次弥补你的机会。”
“经理，我不反对你和她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但有一点，就是不要牵扯到我，那是你们两方的事。属于我柜员的那一份任务量，我会自己完成。这样行吗？”
经理该说的都说了，见小满还是这态度，也不好勉强什么，便同意了。他心里清楚，即便抛开冯小满的业绩，蒙娟还是会愿意和银行合作的，原因当然也是冯小满。天底下的父母，哪个不希望领导对自己的孩子会优待一些呢。哪天冯小满真完不成每月的任务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冯小满这一整天，心绪都有些的不宁。对于蒙娟，冯小满试着换位思考去理解她，但坦诚的说，她总觉得她们之间隔着一层什么。她想过，如果自己和蒙娟相安无事，哪天蒙娟老了，动不了了，她是完全愿意赡养蒙娟的。但现在的情形是，蒙娟已经不止一次干预自己的生活。这是她的错吗？严格来说，也不算。因为如果张玉叶做这些，冯小满大抵会接受，即便拒绝，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激烈。冯小满突然怀疑自己，对蒙娟是不是残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