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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太子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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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满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首先,我一点都不惊喜。我和蒋波只是普通朋友,你也太多事了,”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别打听我的事情,别自作主张替我做任何决定。”

蒙娟只觉得,冯小满的话如利箭一样扎进体内。“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为你分担一些难处,我想帮你,这样也是错了吗?”

“朱老师的事情你别管了,养老院的事情我们自己会想办法。如果没什么事,我进去了。”冯小满准备掉头离去。

“你们还能想到什么办法。小满,我真是不明白,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呢?”蒙娟悲情地喊了一声,眉头蹙成一个结,上下嘴唇在拼命颤抖,眼眶里泪滴滚滚,随时都会突破浅浅的门坎,如瀑布一般坠落。路过的人从他们的话音中察觉到了这是一场伦理好戏,好奇地注视着他们。

冯小满犹豫了一下,朝她靠近。

蒙娟以为她的话对冯小满造成了触动,等待着她的脚步不停地向自己靠近,然后紧紧地拥抱自己,她也会将冯小满抱得更紧,喃喃地说,女儿啊女儿。她期待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一直在期待着。

可是,冯小满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好像前面是条鸿沟,她再向前踏一步就粉身碎骨了。她看着蒙娟那双泪眼说,“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请别来打扰我。”

蒙娟摇着头,她恨不能让冯小满进入自己心脏看看,“你是说我打扰了你?我没有啊,我明明是在帮你,你怎么就不接受呢?说到底,你还是没有把我当你亲妈。如果是她,你还会一样拒绝吗?”她指的是张玉叶。

“这跟我妈没关系,我还得上班,以后你别来找我了。”冯小满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你以后到我家别搞突然袭击了,也别再买东西了。”

蒙娟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痛苦地闭了下眼睛。

冯小满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决绝的一句,“我是你亲妈,这层关系,你是逃不掉的。”冯小满忍不住地在内心打了个激灵。

这句话听上去,不管用什么语音语调,都绝不会带有温情的色彩。因为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就是一把利刃,会在冯小满与她之间血缘的绳索上,割上一刀,反而把冯小满推得更远了。

蒙娟独自坐在太子酒楼顶楼。这是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便可以看到白塔、运河、古街。现在夜幕已经落下,白塔每一层都发出银光,白塔周围的柳树披着彩衣。运河上的画舫缓缓航行,花灯散在河面上,像是从天空落下来的宝石。古街上人来人往,繁华似锦。

她原本是想在这样一幅美景中,和女儿冯小满面对面坐着,互相凝望着,共度她们相认以来,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女儿的绝情,那句“请别来打扰我”一下给她判了刑。

思绪疯长, 她又想到了凤凰桥,冯小满现在的那个家,上上下下,包括年迈的罗老太太,一个个全都是势利眼,自己买了一些东西给他们,他们就高兴成那样。不过,这对自己倒也不是坏事,就怕油盐不进,不然她就没辙了。令她最耿耿于怀的人,当然是张玉叶。那个没见过世面,土里土气又无知的病秧子,自己的女儿管她叫妈,自己还得巴结她,真是可恶。她配吗?她能为小满做什么?她知道小满在银行的工作情况吗?她知道小满在银行被人扇耳光吗?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也不懂。而自己,则可以帮助小满清除人生道路上所有的障碍。

凭自己带给小满的资源,小满在短短几年内,就可以很轻松地做到支行的核心领导位置。这是很多柜员努力一辈子也得不来的。至于那个扇了小满一巴掌的女人,以及那个不知廉耻的田一鸣,她一定会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哪怕冯小满已经说过,让自己别管她的事。因为这件事情的性质,不同于给姓朱的那个老师找养老院,这件事情,不只是冯小满的事,更是她的事。

想到这,蒙娟心里就燃起一团火苗,火苗越燃越旺,在胸口聚积成一个火球,火球仓皇失措,四处寻找出路,最后从她眼神里,握紧的拳头里,直挺挺的后背中,甚至面前的一个颤巍巍的水杯里,源源地释放出来。

服务员过来上菜,她的注意力被动地分离了,内心的火萎了很多。她的目光还被左上角一桌一户人家所吸引,一对夫妻带着孩子,孩子只有四五岁,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听不清孩子说了什么,两个大人笑了起来。孩子又分别凑向大人的脸颊,噘起脸亲了一下。那“波”的一声,低得几乎听不见,但蒙娟听到了,不光听到了,还感受到了,那般柔软细腻,带着甜甜的奶香味。如果时光倒流……

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这顿晚餐就浪费了。其实浪费也无所谓,只是想下去,令会自己更加痛苦。

就在这时,她接到了苏长青的电话。苏长青说有事找她帮忙,她便让苏长青来太子酒楼了。

半个小时后,苏长青来了。

因为苏长青有去过“花满楼”的经历,这次来“太子酒楼”,心里倒不那么犯怵了。当他出现在蒙娟面前时,蒙娟心里暗笑了一声,还是这般蠢样,苏长青简直是冯小满那些在凤凰桥家人的杰出代表和形象代言人。尽管她心里也清楚,苏长青只是冯小满表嫂的弟弟。

苏长青在蒙娟面前坐下,并不动筷子,喝了一口水后,欲言又止。

“吃菜啊。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是吃不完的。”

苏长青好像看不见,还是直接说事,“蒙姐,我想去你那上班。”

蒙娟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知道我那是做什么的吗?”

苏长青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做份体面的事情。”

“洗车不体面?”蒙娟笑着问。

“我不想给巧莹丢人。”苏长青两手拧在一起,羞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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