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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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满不以为然，“我早就说过了。从第一次你让我相亲，我就说过了，是你自己听不进去，还逼着我……”话说到这里，她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张玉叶的身子变软了，像片树叶一样，向后倒去。
冯小满连忙上前扶住张玉叶，张玉叶两只手按住胸口，两腿打弯，身体继续往下瘫。
“爸，爸！”冯小满叫起来。
冯建设听到声音，连忙从卧室赶过来，将张玉叶抱起来，回到自己的卧室。张玉叶平躺下去，双眼发直，嘴唇抖动着。
冯小满凑上去一听，是“相亲”二字，便连连答应，“知道了，妈，我一定去。”
张玉叶这才松弛下来，呼吸变匀了，眼皮子也合上了。
冯建设让冯小满先去睡觉，自己会照顾好张玉叶的。
冯小满刚走，张玉叶便睁开了眼睛，捣了下冯建设的胳膊，笑着问，“我刚才学得像不像？”
冯建设扭过头去，拿起一本书，边打开边说，“你啊，居然跟孩子玩这一套，还真想得出来？”
“不这样她能乖乖听话？”
冯建设哼了一声，“小满这孩子有主见，有些事情她能迁就你，有些事情，还真由不得你。”
张玉叶脸色又黯然下去，直接把灯关了。冯建设原本想看书，见她这样，也只得悻悻地把书合上，拉过被头睡下。
冯小满这次相亲对象，从自身条件来看，还不错。国内985硕士毕业，本地公务员，身高一米七五，从照片上看，长相周正，意气风发。
他们约在白鹭公园见面。
怡洲的白塔就位于白鹭公园内，每到周末，就会出现很多游客。冯小满按约定时间赶到这里，发现坐在天鹅湖畔从西面数第一个石椅上，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
冯小满稍稍停了下，端详了那人的脸，与张玉叶发给自己的照片，有些相似，但颜值降低了不少，至少那意气风发的劲头是看不出来的，面前这个人倒给自己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年轻男子感应到有人在背后看他，扭过头去，恰好与冯小满的目光对上了。
“你好。”那男子迟疑了下，站起来，朝冯小满走过来，“你就是冯小满吧。”
“是，你是康志远吧？”
那年轻男子用右手中指向上推了一下眼镜框中间的鼻托，“是的。”
两个人沿着湖畔边走边说。
“我的情况，想必你是知道的，我老家是苏北的，我父母是农民，他们把我供出来挺不容易的，所以，我必须要赡养他们，这点你没有意见吧。”
“这不是应该的吗？”冯小满觉得对方有些奇怪，问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到底想试探自己什么呢？
“所以我是希望对方的父母最好是有退休工资的。”他停了一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冯小满心里开始泛涟漪，“我懂，我特别能理解。如果双方父母都要负担的话，那确实负担会很重。”
“你呢，你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呢？”
冯小满看了一眼湖面，今天的白塔可能因为光线的原因，显得有些模糊不清。“我，我爸有退休金，我妈有社保。”
那个叫康志远的男人，哦了一声，眉头微蹙了下，“听说你在银行工作，有编制吗？”
冯小满没有听清他的话，“就那样吧，柜员工作也挺枯燥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康志远以为她在逃避这个关键的问题，想再问一次时，手机响了。他只得暂时放弃这个问题，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在说一件很糟心的事情，康志远拉开了与冯小满的距离，独自站在一棵倒垂柳下面，涨红脸挥着手，着重地强调着什么。挂了电话后，又用中指用力地将眼镜鼻托向上托了下。
他朝冯小满走过来时，嘴角朝上弯了弯，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可是，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跟头。
冯小满差点笑出来，又连忙转过身去，当作没看见。
康志远有些狼狈，瞄了一眼冯小满，觉得对方没有看见，放松了很多。为了缓解气氛，他挺了挺腰，语气轻快地对冯小满说，“到饭点了，走，请你吃饭去。”
他们出了公园，冯小满提议就在附近找家饭馆，她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淮扬家常菜馆，“那家还不错，以前在那吃过两次。”
康志远顿时冒出一个念头：这女人会不会是托？
他似乎已经看到，那有着天文数字的消费单，一脸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挑战着自己的单薄的钱包。服务员和老板，以及面前这个女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都铆着劲，想把自己搜刮干净。
“你怎么了？”冯小满见他脸色不对，问。
“没什么，”康志远笑笑，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波澜，他快速地思索了下，问，“你是怎么进的银行？”他想问编制，拐了个弯。
“哦，毕业那年通过校招进去的。”
是这样。康志远放下了心，校招进去，那肯定是有编制的。如果没有编制，今天这顿饭是不用吃了，如果有编制，倒是可以考虑到。
“淮扬菜就算了吧，你们当地人天天吃，咱们今天吃点特别的。”他来了兴致，下意识地双手拎着裤子边，将由皮带束缚的裤子往上提了下。
这个动作，冯小满看进去了。她不仅看进去了，还触发了她一串回忆。
上小学时，冯小满同桌是个天天挂着鼻涕，贪玩的男生。每次老师让大家默写时，他就会时不时地借着提裤子站起来，瞄一眼冯小满的本子。冯小满现在已经忘记那个同桌的名字，却记住了他挂着鼻涕往上提裤子的动作。
现在记忆中的动作和眼前的动作高度重合了，这让冯小满有些发怔，不由多看了看康志远的脸。他小时候常常挂鼻涕吗？
她这细微的举动，让康志远敏感地捕捉到，也产生了幻觉，以为冯小满对自己很是满意的。
被崇拜的虚荣心一下来，他立刻果断地选择一家烤鱼店，带着冯小满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