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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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便是年三十。
街上张灯结彩，隔着院墙都能听见附近人家的欢声笑语，闻得到空气中飘着的食物和鞭炮的味道。
但安奕和柳云烟似乎对所谓的“过年”都不太在意。
他们一道吃了年夜饭，放了烟花，就窝在床上闲聊守岁。
说是守岁，也是不好好守的，至少安奕就没安分过。
把人拿捏在怀里来回的折腾，却偏偏故意不做到最后，弄的柳云烟都恼了，气的扑倒他往他身上轻打。
就在安奕求饶那一刻。
外面响起接连的鞭炮声，和一群孩子兴奋的尖叫。
柳云烟一愣，抬头往外看去。
白色的窗户纸都被天上的烟花映成了彩色，更显得他亲手剪的那张歪斜的窗花通红。
“乖乖。”
安奕把人压下来，狠狠的亲了上去。
直到烟花声渐歇，安奕才松开他，轻抚他的长发：“咱们又过了一年。
往后，我们还会有许多，许多，许多年。
你不离，我不弃。”
“你不离我不弃。”
柳云烟趴在他怀里，指尖在他胸口打转，抹去滴落的汗珠：“夫君，我的你的，你也只能是我的。”
“好。”安奕亲亲他额角：“我是你的。”
“不许唬我。”柳云烟仰头，执拗的看着他，重复：“你说了我便信的，不许唬我。”
“不唬你。”安奕又亲亲他的额角，盯着他，再次强调，“你不离我不弃。”
“嗯！”柳云烟心满意足的笑起来，抱紧了他：“都已经守过岁了，要么，咱们睡吧？”
“真睡？”安奕看着在自己怀里乱扭的人，指尖在熟悉的位置轻戳，听着他轻声惊呼，坏笑：“这么精神，睡得着么？”
“你怎么又……”
柳云烟羞红着脸，不受控制的轻缩，倒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破罐破摔：“我原先听人说过，三十晚上跟夫君欢好，往后的一年都会恩恩爱爱。”
安奕憋着笑：“真的？我怎么不曾听说过？”
柳云烟瞪他，作势要起身：“那你要不要？不要我便真睡了！”
“要。”
安奕把人“按”了回去，轻拢慢捻抹复挑，指尖换来一声声轻呼：“正好，咱们在京城没有亲友，初一初二都不用出门。
为夫多努力些，让咱们往后都恩恩爱爱的，可好？”
“好，嗯，好，夫君，好。”
颤音带着哭腔。
在谁家偶尔传来的鞭炮声中，旖旎的过了这个年。
没几日，便是元宵。
安奕拉着换了新衣，愈发像是谁家娇养的矜贵小公子的柳云烟，去了城南的灯会。
街上人极多。
擦肩接踵。
人声鼎沸。
连两侧的树上，都挂着花灯，将街道照的明如白昼。
也照亮了柳云烟紧张的神色。
从来了灯会，他就一直是这幅慌乱，又兴致不高的模样，紧紧的拽着安奕的袖子，时不时看他一眼，像是生怕自己走丢似的。
“这么紧张？”安奕揽着他肩膀，凑到他耳边说：“你已经这么大了，认得回家的路了。
无论何时，走丢了，就回家去等我，我会回去找你。”
“那若是有人绑了我，让我无法归家呢？”柳云烟偏头看他，认真的神色带着执拗。
“我去找你。”安奕一字一句的许诺：“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心跳骤然激烈。
像有什么要从胸口冒出来。
柳云烟脸刷就红了，推开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哪，哪里就能走丢了，我都这个年纪 了。”
说着，他故意往前走了两步。
却又害怕的只走了两步，就停下等安奕。
“你啊。”安奕忍不住笑，把手递给他：“拉着，我的小乖乖可不能丢。”
被笑的柳云烟脸一红，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这样就成。”
“好，都听夫人的。”
安奕满脸笑意。
柳云烟羞的脸通红。
俩人旁若无人的倾诉爱意。
偏偏众人却只关注灯会的热闹。
人声鼎沸中，肆无忌惮，却又小心隐忍。
眼看着，要将整个灯会都走完。
柳云烟松了口气，四下张望起来。
却一眼看到。
一个长得毫无特点的男人，乘人不备抱起一个穿着华贵的，约么三四岁年纪的小公子，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柳云烟脑子里嗡的一声。
耳畔似乎响起年幼的自己绝望的痛哭声。
他甚至来不及告诉安奕一声，拔腿追了过去。
袖子被松开。
安奕愣了下，看着再次合拢的人群外，已经钻进巷子的柳云烟，吩咐：{飞过去看看情况，护住他。}
远处看杂耍的楠楠立刻飞回来，先一步追了过去。
巷子很黑，也很长。
两侧都是院墙，一扇窗也没有，一点光也没有。
柳云烟听着背后的喧闹，看着前面模糊的人影，追着他一直跑。
巷子走了一半，那头突然亮了起来。
一辆挂着灯笼的马车停在了巷口。
柳云烟慌了，他清楚，若是这拐子抱着孩子上了马车，他就再也追不上，而那孩子，怕是今生都无法再回京城。
绝不可如此。
柳云烟捡起墙脚的碎石，狠狠的冲拐子丢了过去。
石子砸中拐子的肩头，吓了拐子一跳，怀里的孩子脱手，掉在了地上。
一直被捂着嘴的小公子摔疼了，再加上怕，放声大哭了起来。
原本慌乱的拐子，这才发现，追来的不是巡防营的人，只是个头戴玉冠的精致公子哥。
他暗骂了声，抓起地上的孩子继续往马车跑去。
“站住！”柳云烟急得大吼，他不能让他们上马车！
可他，他实在是跑不快，步子迈的大，扯到里面的东西，只会让他腿更软。
眼看着前方的巷子越来越短，距离马车越来越近，马车里的人过来接应。
他深吸一口气，用最高的音喊起来：“拐子啊！有拐子啊！！”
元宵灯会是有巡防营的人四下巡逻的。
只要他动静闹的够大，这伙人就跑不了，那孩子便能被救下。
他知道的道理，拐子自然也知道。
马车前的拐子脸一身，转身从车厢里拿出把长刀，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显然是准备将柳云烟灭口。
柳云烟有些怕。
但，刚拐子撩起马车帘那一刻，他竟看到另外几个蜷成一团的孩子。
他绝不能让这些孩子，落到和他一样的下场，无论如何，他要救下他们。
“有拐子！！！救人啊！！”
他大喊着跑过去。
扯住抱孩子的拐子的胳膊，要将他怀里的孩子抢下来。
“你下来做什么！去驾车，这个老子不要了！”拐子便骂同伴，便丢了怀里的孩子。
“不成，这个值五百两！”拿刀的拐子一脸阴狠：“何况他看到咱们的脸，决不能留他！
你去驾车，我先灭口。”
柳云烟抱紧已经吓傻的孩子，依旧没有后退，仍大声喊着。
只是。
巷子的那头正好的舞狮的位置，锣鼓声和欢呼声响彻云霄，盖住了他的求助声。
他有些后悔。
方才刚喊夫君一声的，他那么厉害，绝不会和自己一样只能求助他人。
“想灭谁的口？”
安奕一贯温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带了几分阴冷。
柳云烟松了口气，刚想回头，却被安奕拎着衣领丢到了身后。
他看着安奕一拳砸在拐子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安奕脚尖一挑，踢起地上的刀，用刀背将另外一个拐子也给砸晕。
接着，他走向马车，一刀砍在缰绳上，将马车同马硬分成了两部分，以防止有同伙趁他们不备驾车逃离。
他撩开马车帘，看着里面挤挤攘攘的十来个孩子，把砍断的缰绳拿回去递给柳云烟：“把他们捆了。”
柳云烟看着撩开的车帘发着愣。
安奕叹了口气，准备自己去绑时，柳云烟却突然抓过他手里的绳子，将俩拐子绑做一团，对着他们拳打脚踢。
甚至还让那个小公子也来踢打两下。
“好了，巡防营要来了。”安奕拉住要拿刀的柳云烟：“不怕了啊，乖乖。”
柳云烟刚还撑着的勇气散了，腿也突然软了，他倒在安奕怀里，不敢看他：“夫君，我给你添了麻烦么？”
安奕没有回答。
只是将那个小公子也放进马车里，然后拎着那俩拐子丢到了马车前，等巡防营的人过来。
巡防营来的还算快。
他们听安奕说明白事情经过，留了他们如今的住址，吩咐他们今日不要乱跑，京兆尹可能会上门问询。
安奕一一应下。
领队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安奕，眼中都是赞赏，提点着：“车里多是城中的权贵子弟。
我们将人送回去后，自会有人登门道谢。”
“该谢的不是我，是我弟弟。”安奕把柳云烟推出来：“是他看到拐子追了上来，也是他一直在喊你们。”
领队的男子冲柳云烟一抱拳：“在下定会如实告诉大人。”
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些孩子也已经被带出了马车，要被巡防营的人抱走了。
“等等。”安奕喊住他们：“如此大的动静，那几个孩子却不醒，怕是被拐子喂了什么。
你们最好不要直接将孩子送回家，而是先找大夫给一一看过，然后让各家来领，大夫最好一直在场。”
“文人果然心细！”这人朗声笑着，拍拍安奕的肩膀，“我欠你个人情，往后你有事来巡防营找我，我叫陈寻安。”
安奕一愣：“你这名字……”
“耳熟？”陈寻安得意一笑：“我在巡防营确实小有名气。”
“的确。”安奕抱拳：“告辞。”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