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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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怜啊
回去的这一路不算长。
马车晃晃悠悠的,把原本只有三分醉意的柳云烟晃成了七分,没一会他就在安奕怀里睡着了。
安奕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亲亲他嘴角,又把脸在他胸口埋了一阵。
突兀的轻声笑起来:“是什么让你的心,变的这么软?谁都会去心疼了。”
回应他的只有马蹄和车轮声。
安奕长呼一口气,抱紧了怀里的人。
到家。
安奕把人放在床上,换了身居家的衣衫,准备去烧水帮他洗漱。
柳云烟却突然坐了起来,视线四下找寻,最终落在他的身上。
他气势汹汹的冲过去,扯着安奕的胳膊把人拉进灶房。
进了灶房,柳云烟从水缸舀了一盆冷水,扯开安奕的衣衫,撩起冰冷的水给他擦洗。
一寸寸的擦。
尤其是被花娘挨过的位置,更是擦了一遍又一遍。
这本是该旖旎的画面。
但柳云烟实在太用力,带着恨不得将安奕皮搓掉一层的狠劲。
就让这画面多了几分怪异。
安奕没抵抗,任由他折腾。
只是。
灶房里没有地笼也没有炕,即便门窗紧闭,却依旧冷的厉害。
安奕看着他越来越红的手,心疼的握住:“隔了那么多件衣服,不至于吧?”
柳云烟没有说话,只低着头。
许久,安奕听到了小声的啜泣。
“怎么了,乖乖?”他急忙去摸他的脸,果然摸到泪。
“你为何要带我去那种地方?”
柳云烟抬头哭着问他:“你是想试探我么?
是想看我是否,会露出同她们一样的,伺候人的殷勤模样?
我同你说过的,我只是领过赏钱,旁的一概没有,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安奕有点愣。
去诗会分明是柳云烟的意思,他原先也并不知道,这群人会把诗会开在那种地方。
但他还是认真解释:“我只是想带你去看看真草包。”
“你骗我的,你根本就是嫌我!”
柳云烟哭声变大:“若非如此,那花娘扑进你怀里那一刻,你便会把她推开,而不是看向我!
安奕,你是不是觉着我跟她们一样,是不是觉得谁扑进你怀里都一样!”
“我……”安奕还没解释。
就见柳云烟举起刚给他擦身那盆水,径直倒在自己的头上。
水打湿他全身,他立刻就冻的哆嗦,却还是说:“你嫌我脏是吗?我洗干净成不成!”
安奕吓了一跳,赶紧拿自己的衣服裹住他:“我没有嫌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是我错了,我该同你说清楚那些人究竟什么德性。
乖乖,你不要难过,往后我再也不带你去那种地方了,成吗?”
“那你也不许去,谁叫你都不许去!!”冻得瑟瑟发抖的柳云烟,紧紧的抓住安奕的衣襟,逼着他说:“你发誓。”
“我发誓绝不会再去那种地方。”
安奕说完赶紧把人抱进怀里,就要往外走,“先回屋,这么冷,你身子骨又不是特别好,要病一场的。”
“没事的,我不怕冷,原先戏班子冻惯了的。
我烧些热水,咱们一块泡个澡,再喝碗姜汤就成。”柳云烟摇头拒绝。
安奕没有同意。
他强硬的把人抱回主屋,用被子裹住他,自己回灶房烧水熬姜汤去了。
房门关上。
坐在床上的柳云烟,用布巾擦着自己滴水的湿发,听着灶房那边的动静,满脸都是得意的笑。
得谢谢方才那位姐姐呢。
若不是她,自己还真不能断了安奕去花楼的路。
真是可怜人呐,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棋子罢了。
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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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冬季比南边要冷的多。
哪怕屋里烧着炕,把饭菜从灶房端过来这一点路,都能让菜少了一半热乎劲。
柳云烟打听了一圈,这才买了羊肉回来,给安奕做锅子吃。
他端来红泥的锅,边往下面加碳,边问正在收拾笔墨的安奕:“家书寄了么?
中秋你便不在家,如今要过年了,你总得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们怕是要担心到夜不能寐的。”
“寄了。”
收好笔墨的安奕过去帮忙:“担忧也是无可奈何,京城实在太远不是?
何况,待他日我高中,他们定然会念及我此刻的辛苦,会对你更和善些。”
“你高中同我有什么关系?”
柳云烟嘴里这么说,但脸的笑容是藏不住的:“我弄这边,你去把菜端过来。”
安奕拿了个木板,将所有的菜一口气端了过来,将门稍微开了个缝,让空气流通。
他坐在桌边,看着柳云烟认真说:“乖乖,若我高中状元,定会带着你打马游街。”
“带着我?”柳云烟手一抖,一块冻豆腐掉在桌上,弹了两下,滚到了地下。
安奕却像没看到,对着他笑:“是,我要将你抱到在怀里,一起坐在马上,在京城里游上一圈。”
柳云烟捡豆腐的手收了回来。
他愣愣的看着安奕,厉声拒绝:“不成!
状元游街是多么了不得的大事,你怎么能让我也上马?
那是你极为风光的好日子,你,你这样会被世人诟病的!”
“我不怕,我想将我的风光分你一半。”安奕握住他的手,“若不是你不离不弃,我怕早就成了一滩烂泥。”
“我不要这风光!”
柳云烟抽出手:“安奕,莫要犯蠢,你当这是什么好名声?
若有其他大人看不惯这样,联合起来参你一本,你功名怕都保不住!”
他顿了下:“我唱过的戏文里也是有这样的桥段,三人成虎,他们一道参你,你便是状元也无用!
夫君,能和你在一处,已经是我无限的风光,无需在他人面前张扬,树大招风,我不想你成为旁人……”
“好了,好了。”安奕起身抱住他,打断他:“我还不见得能考中状元,你何必说这些丧气话?”
“你自然能考上!”柳云烟嗔他一眼:“锅都开了,下肉吧。”
原本极好的气氛,这会变得丧气起来。
哪怕锅子滚的厉害,火旺到烫人,却依旧烧不热俩人。
吃过饭。
柳云烟收拾好了一切,站在灶房里发呆。
他不想要那份风光么?
他自然是想的。
可是。
这几日在京城的所见所闻,都让他清楚的明白,他没有资格。
没有出现在人前的资格。
没有同那些人抗争的资格。
还不够,至少,区区一个,三年出一次的状元,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