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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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紫本想溜走，但手上还拴着这根红绳，不论跑多远，臭狐狸都会找到她。每次都被他找到，不如不跑了。
还未进城，齐紫老远瞧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城门外，不是她记得他的身影，而是他的红衣太过耀眼，一眼便能认出来。
齐紫快步迎了上去，谄媚逢迎，“狐主大人，你今个儿怎么心情这么好，出来散步。”
玄校嗅见其他人的味道，问：“你刚刚见了谁？”
“我刚刚跑到河边去放小兔子了，我能见谁？”齐紫表面嬉皮笑脸，内心骂骂咧咧，臭狐狸，你跟踪我？不对，若是跟踪我，何必多此一举。
齐紫不喜欢弯弯绕绕，直言道：“臭狐狸，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忘记臭狐狸是犬科，和狗一样，嗅觉灵敏。“所以你是担心我，特意来接我的了。”
玄校唇角勾勒，眼里尽是笑意，“夫人身怀六甲，我担心夫人身体受损，特意出来看看。”
不用问，齐紫也知道是谁说的，“臭狐狸，你明明知道是假的，为何还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玄校扭头看着齐紫，脸上陷出浅浅的梨涡，“我可以让它变成真的。”
“臭狐狸，你……”齐紫无言以对，甩下玄校往前走去。
玄校拉住齐紫，“夫人走慢点，莫动了胎气。”
齐紫被气得面红耳赤，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他。
玄校抓住齐紫的手走在狳都城内，玄校红衣白发格外醒目，再加上他在狳都的身份地位，很多人与他打招呼，齐紫被迫陪笑。
玄校带着齐紫走进了酒楼，老板不仅开了一间雅间，还亲自伺候。
齐紫问：“这是你的店？”老板如此殷勤，只有一个可能，臭狐狸是他的东家。
“嗯。”
“臭狐狸，你昨日有没有闻见我身上其他的味道。”齐紫想起昨日雨中遇见的怪人，臭狐狸鼻子这么灵，应该闻得到他的气味。
“闻到一股兔臭味。”
齐紫笑意全无，走到玄校对面坐下。
玄校沉默不语，齐紫是不想开口讲话，两人面对面坐着，玄校忙着喝酒，齐紫玩着手里的筷子。
小二端着一盘盘菜肴上来，桌子逐渐被摆满，齐紫心中的期望也被失望所代替。
齐紫喊住小二，“小哥，你上错菜了吧。”
小二说：“这是涂山老爷特意嘱咐的，我没弄错。”
“哦……”
方才走进酒楼，齐紫还以为臭狐狸良心发现，要请他吃大餐，心中存着希望，没想到全是绿叶菜，生的熟的，炒的汤的，桌子上绿油油的一片。
齐紫看着满桌的草毫无食欲，也不想同玄校争吵，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酒。
玄校问：“不喜欢？”
齐紫不理睬玄校，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换点兔肉干如何？”
几杯酒下肚，齐紫已有醉意，“比起兔肉干，我更想吃狐狸肉。”
玄校仰头喝下一杯酒，“撒谎。”
齐紫站起来，踢开凳子，摇摇晃晃的走到玄校身侧坐下，说着醉言醉语，“臭狐狸…我没有撒谎。”
语毕，齐紫抓着玄校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玄校感觉不到疼意，放下酒杯低眸看着齐紫。
齐紫没有听见喊声，觉得没有意思，抬头问：“臭狐狸…你不疼吗？”玄校的手腕上印着两排红红的牙印。
“不疼。”
“你真是个怪物……”齐紫挪动身体，没坐稳，身体往下滑，玄校及时接住了齐紫，齐紫倒在玄校怀里，齐紫顺势抱住玄校。
“臭狐狸…放开。”齐紫挣脱开玄校放在腰间的手，还未起身，双膝发软，直接跪在地上，齐紫全身无力，索性不挣扎了，双臂放在玄校腿上，头枕在上面，低声呢喃，“臭狐狸……我好饿…早上我才吃半个馒头…喝了几口粥…你家的…粗粮馒头…一点也不好吃…我好想吃肉…”
“你是兔族，不食荤腥。”
齐紫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吃肉…”
膝上的人不再呢喃，玄校看着齐紫，“等我找回所有的记忆，我会用洛神珠解开姻缘线。至此我们各不相干。”
水华朱看着镜像里的两人，嗤笑道：“嘴硬。”
翌日郎踉跄走到镜子面前，“身陷…其中…而不自知…”
夜幕降临，齐紫才醒过来，“头好疼……”
“手好麻…腿…”齐紫捂着头，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双腿发麻，根本动不了。
齐紫倒在玄校腿上，摸到湿漉漉的一片，齐紫抬手摸自己的嘴，嘴角还挂着口水。“怎么是红布…”
齐紫侧眼看见眼前的鞋子，回想醉酒之前……醉酒前，她和臭狐狸在酒楼吃饭，喝着喝着说了几句，然后她倒在了玄校腿上，这红布是臭狐狸的衣服，齐紫不敢抬头看玄校，扯起袖子擦去红衣上的口水…
齐紫的手却在玄校腿上移动，不小心碰到了某些部位，却不知道，玄校身体抽了一下，伸手抓住齐紫的手。
齐紫抬头看向玄校，“我…我给你擦干净…”
“不用。”
齐紫还以为玄校会发火，没想到他表现淡定。
“回去之后，我给你洗干净。”
“不需要。”
“嗯…好。”齐紫起身往后退了半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齐紫看向桌子，桌上的绿叶菜还没撤去，只不过多了一盘红烧排骨，红烧排骨在一桌绿叶菜里显得格外醒目。齐紫问：“你特意点的？”
玄校不语，齐紫走到玄校对面坐下，夹起一块排骨送到嘴边，还未送进嘴里，胃里一阵翻腾，齐紫再一次干呕。果真如臭狐狸说的那样，这个身体吃素，不能吃荤腥。
玄校勺起一碗菜汤放在齐紫面前，“喝汤。”
齐紫端起汤一股脑儿喝下去，压住胃里的恶心。
玄校拿起筷子给齐紫夹菜，齐紫吃了两口，惊觉不对，“臭狐狸，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想我有其他想法？”
“不想。”
臭狐狸这样虽然有些奇怪，但比发疯的时候要好太多，齐紫见好就收，心安理得地吃着玄校给她夹的菜。
“我还要喝汤。”齐紫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给玄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盛汤。
奇怪的是，玄校也不生气，乖乖地给她盛汤。
吃饱喝足后，齐紫趴在窗前眺望黑漆漆的远方。
玄校略施幻术，窗外的黑夜变成了平静地海水，水天相接，水里映着天空的颜色，天空也印着海水的颜色，天空湛蓝，海水清澈，天上粉色的云朵倒映在海水里，半透明的水母从海里游出，飘向空中，美景恰似在眼前。
齐紫被幻术迷惑，想要去摸水母，可什么也没摸到。
玄校又拔下几根毛发，毛发幻化成巴掌大的水母，飘在屋内，水母飘向齐紫，齐紫感觉到明显的触感，回伸一看，屋内的桌子、椅子不见了，变成刚刚看见的海景，白色的水母在屋子里漂浮。一只水母落在齐紫手里，感觉真切，不像幻觉。
“这是幻境，假象而已。”玄校食指戳破水母，巴掌大的水母又变成许多小水母，飘浮在空中。
齐紫问：“臭狐狸，你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玄校想不起来，自那次大战后，他发现自己会幻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幻术。
齐紫又问：“臭狐狸，我要修炼多久，才可以像你一样随意制造幻境。”
玄校道：“一辈子都不可能。”
齐紫追问：“为什么？”
“因为你话太多了。”玄校眼里闪过一道红光，幻境消失不见。
这算什么回答，齐紫追着玄校下楼，臭狐狸人高腿长，步子迈得特别大，齐紫稍微落后了几步，刚出酒楼，臭狐狸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齐紫四处张望，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臭狐狸走这么快？”一瞬间，齐紫有些失望，臭狐狸果真不可靠。
街边三三两两，齐紫形影单只。她在这个世界一个朋友也没有，所谓的家人在青丘，可惜她连青丘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对青丘一点记忆都没有。算起来，臭狐狸还是她在这个世界认识最久的人，可惜呀，人各有路，臭狐狸只是想利用她找回失去的记忆。
“臭狐狸。”齐紫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齐紫还以为是臭狐狸来找她了，回头看见一年前男子站在面前。齐紫脸上的欣喜顿失消失不见。
男子见齐紫转过身来，掩饰住眼里的欣喜，抬手作揖，“抱歉，认错人了。”
眼前的男子很年轻，约莫二十三、四岁，面容俊秀，和臭狐狸不相上下，唯独眼睛没有臭狐狸的漂亮。男子一袭紫衣，将他原本苍白的脸色衬得更白。男子手里拿着一盏兔子灯，兔子灯精巧可爱。
齐紫浅浅一笑，“没事。”
齐紫刚转身才迈开脚步，又转回来，“公子，你这兔子灯在哪里买的？”
男子道：“前面直走左转有一货郎，担着许多兔子灯。”
“好，谢谢呀。”齐紫喜欢兔子，兔子灯小巧精致，正得她心。齐紫马不停蹄赶往男子所说的地点，老远瞧见一老翁手里拎着形状不一的兔子灯叫卖。
“老翁，这三个多少钱。”齐紫千挑万选，每一个都很想要，实在为难，挑了三个最喜欢的。
老翁道：“十文钱。”
齐紫摸向腰间，没有摸到腰间的荷包，齐紫这才想起钱全部放在包裹里了，昨日臭狐狸把包裹抢走，她现在是身无分文，齐紫露出几分尴尬，依依不舍地把兔子灯还给老翁，“老翁，我今日出门没带钱，你明日还摆摊吗？我明日来买。”
“老翁，我帮她付了。”
齐紫扭头一看，方才遇见的男子站在身侧，正掏出十文钱付给老翁。
“不用，公子，我明日来买。”与他只是一面之缘，齐紫不想欠下人情。
男子道：“货郎随处设摊，你明日不一定能遇见他。姑娘若觉得过意不去，明日再把银钱还我即可。”
男子说得不无道理，货郎跟随人流量随意走动，明日说不定就不在这里了，齐紫应了下来。
男子不仅为齐紫买下三盏兔子灯，又给自己买了一盏兔子灯。
齐紫问：“公子，你也喜欢兔子？”
男子道：“我家中有两个妹妹，她们特别喜欢兔子，方才买了一个，给谁都会引起争吵，就又买了一个。我叫袀玄，姑娘如何称呼？”
“齐紫。”
“广幕耀周缇，袨服矜齐紫。”
齐紫笑笑，“这句诗里有我的名字，可我的名字不是来自这句诗。我父亲说紫色是最高贵的颜色，我又姓齐，就给我取了一个紫字。恰好我又喜欢紫色，小时候，总央求父母给我买紫色的裙子，父母不给买，我就在家里哭闹，惹得我父母又气又恼。”
袀玄眉眼带笑，“我家小妹也喜欢紫色，她的衣服、首饰通通都是紫色。每次我出远门，她都嘱咐我给她带一些紫色的小玩意，要么是紫色的花朵。”
“你妹妹在狳都吗？真想认识她，说不定我和她能成为好朋友。”
袀玄面露悲伤，“我妹妹…她…她失踪很多年了。”
齐紫没想到袀玄的妹妹已经失踪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妨。”袀玄微微一笑，“其实我已经有了妹妹的消息，只是我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哥哥？”
齐紫安慰道：“你们是兄妹，就算过去了很多年，你又对她那么好，她肯定不会忘记你的。”
“嗯，借你吉言，希望妹妹没有忘记我。”
“你看，那边在放花灯祈福，我们也去放吧，为你妹妹祈福。”
一群人围在河边放河灯，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放河灯都有祈福之意。袀玄不拒绝，跟着齐紫走到河边。
齐紫身无分文，买河灯的钱自然是袀玄出的。
二人在纸条上写下愿望，挂在河灯上，点燃烛火，河灯随风而去，齐紫双掌合十，认真祈祷袀玄的妹妹早日回家。袀玄站在齐紫身侧，瞩目齐紫。
河灯飞得越来越高，齐紫说：“人们说河灯可以把愿望带给天上的神仙，你看它飞那么高，天上的神仙看见了，肯定会让你早日找到你的妹妹。”
“嗯。”袀玄看着齐紫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