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发生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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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直接去对庶子喊打喊骂,也没有人会对嫡子有明面上的恭维。
他们却身体力行不合理的分配资源,就连当事人都觉得本该如此。
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自己带出来的孩子是不一样的,以为自己的卫家不是这样的,以为他们做不了亲兄弟,他们也会奔着各自的目的去努力。
“斯越,你们不要过来请安了,以后都不要过来了。”
外头的小红不敢去听,只是见里面时有呵斥质问的声音,将十余个青衣奴婢唤到院子里去了。
待她们站定了,肃声道“碧荷,你与绿筠去南大院那边检查几处角门有没有落锁,凡是吃酒的婆子今夜里都杖打二十板,紫苏,黄莺,你们也按着安排去西大院去,北院离我们这近,你们回来了也一并去查了。”
“今天才宴请了客人,女郎向来和气,现在生了这么大气,必定不是小事,现如今正在里面训斥二郎,你们也给我眼睛亮起来,凡是有那些不明事理的,今夜里就发落了,不必来应我。”
继而看向福宝“福宝,你快去前院请三郎来,就说女郎请他过来问话。”
小红是卫亦舒房里的大丫鬟,跟着卫亦舒里外行走,威势着实是足的,素日里打罚的事也都是她来做,她开了口,自然没人敢反驳,
这样吩咐下去,没几下,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现在去把热水备好,待事情一了就送进来。”
“是。”
小红布置好了,又回到了门前,却不敢细听。
屋内的卫斯越却是乱了章法,没了举措。
“晨昏定省,礼之当然,长姊若是起不来,也可以叫小红姊姊外头应了。”
他素日里凡事都有应对,唯独在她面前,总是多做多想。
见她倦色怒意都露在了脸上,便以为是她今日在先生那里听了什么闲话。
“这也不妨事的,从前母亲在时,也是这样的。”
说罢,便扶着她坐下,体贴的给她倒了温水,“今日那两位先生原先就是行走御史台,不只是我们,圣人也曾吃了不少挂落,长姊,你再等等我,等我再大些,有了功名,就为您请诰命。”
那时,再也不会有人言语上待她不虞。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是他的深思熟虑,是他的鄙薄之志。
他知道长姊不爱受约束,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拿礼法取笑她的族人。
卫斯越猛然抬头,恰见她滚下两滴泪。
一切突然有了答案。
他心中诸多的话便再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卫亦舒闭上眼,还有些哽咽,“按你的意思办吧。”
他自然是处处稳妥,细心至极,还有什么话要说呢。
他自己都不觉得委屈,她做什么要难过,她就当她的长姊,当卫家的主事人,上下不敢说半个字,有什么不好。
卫斯越的声音有些哑,他慢慢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垂下来的手。
“给长姊请安,并不是为了礼法,也是因为,我想见长姊,想要长姊知道,我每日里很用功。”
“我与长姊一起操持家事,不是先生的吩咐,是我心疼长姊,我想让长姊早些睡,晚些起,想让长姊多去外面走一走。”
而不是困在这冗长繁杂的家事之中,连生辰都忘了。
卫亦舒侧头去看他,看见了他眼眸中坦露的依赖和关怀。
“斯越,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失败过。”
因为她不喜欢这里的礼法,规矩,她融入不进去,不喜欢他们被教导成合格的‘儿子’。
她骨子里认可的是平等与自由,所以潜意识里就把这份认可落到了卫斯渺和卫斯越身上。
她知道他们年幼时多么的不好过,所以就竭尽所能当一个笨拙的姊姊将爸爸妈妈给她的爱转移到他们身上,并希望他们像自己一样自在开心。
卫家和外面,仿佛是隔着的两个世界。
外面都是卫乔莲,是席兰蘅,是……遮天蔽日的无形的网。
卫家里,她非要和他们亲近,非要他们从自己的心不做兄弟,非要他们去习武,非要带着他们一块不成体统的打雪仗。
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去挑战时代带给她的压抑与不快,像一个闯进了二次元的世界想要改变人物命运的Npc。
可是卫家也有她不得不穿的鞋子,不得不看着他们跪在她面前的规矩,不得不把人像畜生那样发卖出去的惩戒。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开始,她想让他们活下来。
现在,她又想让他们有自我,有自由。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还是用卫斯渺卫斯越这两个孩子来打,何其诛心。
卫斯越如何还能猜不出来。
他奉行着庶子该有的规矩,不争不抢,哪怕她有私心,他也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他现在才这样清楚的清晰的知道,她是真正的,将她的承诺奉行到底。
“长姊,我并不需要那些东西。”
他只想在离开前,将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做好,让她少些忧心烦恼。
卫斯渺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奢想过。
可她却为了他受到薄待而气恼,甚至是替他委屈。
“我不该用礼法这样的东西伤长姊的心,我所做一切,皆是从心,请安如此,下跪……亦是如此。”
她是他的长姊,她那样生气,那样不开怀,他能想到的,就是低头认错。
先生面前养成的习惯,他也带到了长姊面前。
卫斯渺匆匆忙忙过来时,掀开帘子,就看到卫亦舒哭得眼尾发红,素白的脸上挂了许多泪痕。
他想也不想,就来到她跟前,“阿姊,是不是我今日说错了什么话?我叫她们送戒尺来,你打我就是了。”
卫亦舒抓住他的胳膊拦住他,“斯渺,我不是生你的气,你事事都做得很好。”
卫斯渺却是不信,母亲病逝后,他从来没有见阿姊哭得这样厉害。
“是不是……是不是今日那两个先生说了闲话,我往后再不会去见他们!”
卫斯渺一想就觉得是这样,今日明明哄得她这样开心,怎么会突然就哭成这样。
见他这样孩子气,卫亦舒心中酸涩更甚。
“并不是先生说了什么,是我午睡,梦见了母亲,有些难过而已。”
卫斯渺来之前就听福宝说过她在生气斥责卫斯越,哪里信她的话,当下就要反驳,被卫斯越轻轻拉住了衣袖
卫斯渺便顿住了。
“斯渺,你心中,觉得先生待你如何?”
卫斯渺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起先生的事,却也如实相告,“事无巨细,严厉非常。”
他与卫斯越上的第一课,就是规矩。
不只是上学的规矩,功课的规矩,还有家中的规矩。
柳五序从不曾和卫亦舒说过,第一日上学,见他们早早就去等着了,便问起了请安的事,知道他们许久不曾到她跟前晨昏定省,罚了他们跪了半日,抄了一个多月的弟子规。
那日后,他们就记得了这件事,只是卫亦舒自己也忙,满心以为他们是精神十足,没有多想。
卫斯渺本身好强,不肯叫先生和外人看轻卫亦舒,只字不提,更不用说抱怨的话。
卫斯越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她嘴唇干裂了,忙递上温水。
“长姊,不如叫我们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卫斯渺古怪的看他,“蹲一会有什么。”
就是跪也是应该的。
卫斯越却罕见的露出了几分凝重,静静地瞧着他。
卫斯渺心中犹疑,没再多说,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斯渺,那你觉得先生待斯越如何呢?”
卫斯渺一时谨慎起来。
他向来如此,若是情势好,他便散漫无心,若是情势不好,他的心便细腻起来。
“与我一般。”
卫亦舒轻轻点了点头,“那以后,你就和斯越一起管着北院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了。”
大有一副以后不管他们的样子。
“阿姊,这些事,他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他的功课实在是紧,柳五序待他比卫斯越确实是要严厉些,抛开卫斯越本身的能力,很多时候,柳五序也只能兼顾到他。
卫亦舒手中的杯子便重重的搁在了桌上。
“其实你也觉得先生偏袒你,是不是?”
卫斯渺低头不语。
“斯渺,你是嫡子,大家都觉得你是卫家将来的主人,先生也觉得更应该看重你一些,叫你早日承担起家业重任。”
这些潜在的,无形的被人默认的规则一直在她眼底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