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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为后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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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准备请安后就去乾清宫请罪。”王容与说,“毕竟后宫传说帝后不合,不是什么好事。”

王容与去慈安宫,李太后看着她,“看来陛下这次真的很生气。你之后一直没有去跟陛下请罪吗?”

“儿臣准备等会就去。”王容与说。

“去吧。”李太后说,“陛下很是心软的,你跪在他面前,他就不会生气了。”

“是。”王容与低眉敛目的说。

王容与从慈安宫中出来,也不回坤宁宫了,直接去乾清宫,却是不巧,陛下去皇极殿,今日政务可能繁忙,还没回宫。

太监请王容与先去殿内等候,王容与摇头,就在廊下站着等候。她是过来请罪的,姿态得摆出来,在温暖的地方坐着等候,算什么诚心。

朱翊钧揉着眉心回宫,众臣们商议朝政听的耳朵里都是嗡嗡嗡,昨夜睡的早却没睡安稳,此刻头昏脑涨。

下了辇才看到王容与站在殿外,“妾给陛下请安。”王容与半蹲膝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朱翊钧说,“怎么不进去,站在外面干什么?”

“妾是来给陛下请罪的。”王容与说。

“你有何罪之有?”朱翊钧问。

“妾愚钝,请陛下明示。”王容与说。

朱翊钧冷哼,“皇后若觉得自己没错,就不用来请罪,自会去吧。”

朱翊钧进殿,这个时候该跟着进殿的,王容与知道,她来乾清宫是求和,不是来激化矛盾,但是那一只脚,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来。

既然听到我的名字都让你觉得不快,那就这样吧,无宠无子的贤明皇后,原本就是自己准备的方向。既是如愿以偿,又何必违背内心的做这种弥补行为。

王容与转身回坤宁宫了,因为是来赔罪,连轿辇都没坐,如今也要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朱翊钧转个身,不见王容与进来,“皇后呢?”

张成几乎是控制不住腿软想要跪下,皇后娘娘的胆子永远在他估算上,“皇后娘娘回坤宁宫呢。”

朱翊钧冷笑出声,“果然觉得自己没错。”

“简直是狂妄。”朱翊钧没忍住拍桌说。

第九十六章

王容与在乾清宫殿外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和陛下碰面没说上三句话,就不欢而散,无忧跟在王容与后面,心里焦虑非常,但又不知从和劝起,怕一个话没说好,娘娘更生气了。

娘娘的性子很好,寻常事情她根本不生气不计较,所以一旦真有事执拗起来时,除了她自己,谁也说服不了她。

无忧再一次盼望,如果无病在就好了,她体会娘娘的心思从未出错过,好歹知道怎么开口。

回了乾清宫,王容与叫了热水,让人都别跟着伺候,自己泡在热水里,时不时就闷到水下,直到不能呼吸再抬起头来,直泡到指甲盖都透着粉,才出来。

东暖阁里温度如春,王容与只着夹袄,让人送些小点心过来,“泡了澡出来格外觉得饿。”王容与笑莹莹的说。

陛下不喜皇后,坤宁宫上下都该焦虑才是,但是因着皇后娘娘格外轻松,让宫人觉得自己的焦虑格外的短视,不上台面。

身为娘娘的宫人,要跟淡定才是。

王容与拿着抹额和云裳商量,云裳的绣工最好,指导娘娘做孝敬两宫太后的抹额,在云裳看来娘娘的绣工实在是稀松平常,好在娘娘也深知自己的不足,用珠绣,各色宝石和珍珠打磨成米粒大的珠子,再绣成图案。

可以掩盖娘娘绣工不足。

王容与安安稳稳如往常一样的活动,半点没有把陛下对她生怨的事放在心上。

“娘娘,今天的菜还送乾清宫吗?”芙蓉问。

“送。”王容与说,“日后每天都送,不用来问我,也不用特意选菜式,每天随机从我的膳食上选一道过去。”

今天的菜,朱翊钧连一口都未尝就让人送回去了。

王容与听了,“以后陛下吃与不吃都不用另和我说,从乾清宫送回来的菜,你们分了吃就是。”

进了腊月,各种祭祀,各种大宴,内命妇各种拜见,这样的繁忙时间里,王容与一天五餐的,反而胖了。

朱翊钧眼下最宠幸郭妃,杨嫔,玉贵人,以及兰嫔那,常常要去,偶尔在那宠幸王美人。进了腊月,陛下日日赐菜不断,前朝后宫都有陛下的恩宠,而坤宁宫,却是一次都未得陛下赐菜。便是腊月十五,朱翊钧都未曾到坤宁宫。

陈太后已经不劝王容与了,“皇后是陛下的妻,好好掌管后宫就是一个好皇后,陛下不是任性之人,不会轻易废后再立。”

“总归这世界上,得陛下喜欢的皇后少,得陛下厌弃的皇后多。得陛下爱重的皇后少,得陛下敬重的皇后多。你自己想开些,只要你是皇后,无论谁得宠都越不过你去,谁生的孩子都得管你叫一声母后。”陈太后说。

“儿臣知道。”王容与说,“母后,儿臣想以母后及母妃的名义,在潭拓寺放素斋一个月,再有京中寒冷,再做千床棉被及厚实棉袄放在潭拓寺,由方丈代发,发到家中贫寒,无被过冬的人。”

“怎么突然想到做这样的事?”陈太后问。

“也不是突然,儿臣自小家里都是这么做的,家有余力,在过年前就力所能及的帮一把,能多让一个人能安稳度过冬天,也是日行一善,功德无量。”王容与说,“棉被及棉袄都已准备好,只要母后应允,就可以执行了。”

“你如此心善,陛下到底为何不喜欢你呢?”陈太后叹道。

李太后听闻王容与的计划,看着她,“之前在后宫已经散财童子一回,如今又要去宫外散财?你的家底有多少,能让你如此大方?”

“钱财再多,儿臣只一个人用。”王容与说,“再说宫妃一支钗,一个镯子,儿臣宫里一个摆件,就足够去布斋施善,也费不了什么钱。”

“你想凭一己之力就让京城再没有挨冻挨饿之人?”李太后问。

“儿臣不想。”王容与说,“儿臣的家当都是陛下给的,若是要让京城再无挨冻挨饿之人,需要源源不断的钱财,所费巨资不是”

“但是只要儿臣领头这样的事,京中诸府有余裕的自然也会同样行动,这样能帮助的人就更多了。”王容与说。

“去做吧。”李太后说,“哀家也不白担你一个名。”她让宫女拿出五百两白银,已做善用。

王容与道谢后出宫,李太后对身边人说,“去请陛下来。”

朱翊钧来慈安宫,“母后。”

李太后把王容与做的事一遍,“陛下,皇后是个好皇后,就是陛下心中不喜,也要给她保留皇后足够的脸面。”

朱翊钧面有不喜,“朕什么时候不曾给过她脸面?”

“陛下赐菜,前朝后宫都有,唯独坤宁宫没有。”

“陛下连初一十五必去坤宁宫都找借口不曾去,又何曾给皇后留了脸面。”李太后说,“帝后是天下表率,眼看就要过年,百官领新年大宴,难道陛下要和皇后相看两厌的出现在群臣面前?”

“皇后不曾服软,朕看她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还要朕去服软讨好她不成?”朱翊钧道。

“陛下还要皇后如何做?”李太后说,“皇后去乾清宫请罪,陛下可曾原谅她?皇后日日遣人送东西去乾清宫,陛下可曾原谅她?”

“若皇后做的不能平息陛下的怒火,那陛下就去告诉皇后她该怎么做?”李太后说,“不然,陛下准备这样和皇后到什么时候?后位不稳,则后宫起波澜,陛下的心思该放在前朝政务,不要为后宫事烦忧。”

朱翊钧从慈安宫出来,坐在龙辇上问冯尚,“后宫有人对皇后不敬?”

“回陛下,依奴才所知,该是没有。”冯尚说,“每日皇后娘娘见后宫诸位娘娘不过一刻钟,没有多说话的机会。”

“朕,十五未去坤宁宫,后宫可有什么不好的传言?”朱翊钧又问。

“十五那天,陛下留张首辅大人议政到深夜,皇后娘娘都理解的事,还有谁会理解成旁的。”冯尚说。

“再说奴才瞧着皇后娘娘心情不错,若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不合时宜的,娘娘就不该这么高兴了。”冯尚小心说。

“你怎么知道皇后的心情不错?”朱翊钧问。

“奴才瞧着,娘娘有些初入宫的样子,圆润有福。”冯尚说,“奴才听人说过,这女人心里有事就吃不下饭,衣容憔悴,娘娘现在比大婚时圆润了些,显然近来吃的不错,既然能吃的不错,这心里就没有烦忧事。”

朱翊钧冷哼。“去坤宁宫。”

冰天雪地里后宫诸妃聚到坤宁宫前迎驾,孙美人握着袖中暖炉说,“这可是许久没做过的事了!陛下有这么久不曾来坤宁宫了吗?真不敢相信。”

“陛下不能一辈子不见皇后娘娘,却是能一辈子不见一个小小的美人。”刘嫔淡漠说,“孙美人关心自己就好。”

王容与裹着黑色大氅到殿门外迎驾,大氅全身黑光油亮,没有一根杂毛,把王容与包的严严实实,乌发金冠,雪肤红唇,一眼望着极具视觉冲击力。

“给陛下请安。”看着在众人跪拜下缓缓而来的男人,王容与双手搁膝上行礼。

“起来吧。”朱翊钧说,“旁人说皇后娘娘气色好,朕还不信,皇后怎么会在惹的朕如此不快后,还能安心吃饭睡觉,能气色好呢?如今一看,朕是高看了自己,小瞧了皇后。皇后当真气色好的很。”

“不是陛下说喜欢我从前的样子。”王容与淡淡说,“若是陛下想见我形容憔悴的样子,那便明日再来,我不吃不喝一夜未睡明日定能让陛下得偿所愿。”

“是朕想看你不吃不喝一夜未睡憔悴的样子吗?是你根本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只是装装样子糊弄朕,让朕更生气?”朱翊钧道,“你何曾有半点想过朕?你若想过朕,就不会只知道在朕面前抬杠?”

“陛下想要什么?”王容与直视他问。

“我做了,陛下说我故意装样子敷衍陛下,我不做,陛下说我心里没有陛下。”

“那请陛下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朱翊钧看着他不说话。

朱翊钧未曾进殿,也未曾叫起,殿前跪倒的后妃们还得忍受从膝盖处爬上的刺骨寒冷。

“陛下,进殿吧,外头冷。”张成说。

“郭妃娘娘昏倒了。”孙美人大声担忧的说。

帝后回头看过去,王容与开口道,“陛下送郭妃回宫叫太医吧,这天真冷,别动出毛病。”

“皇后这不是很会做吗?”朱翊钧冷笑,“何必还要问朕来该怎么办?”

他转身去抱了晕倒的郭妃上了龙辇,去翊坤宫。

陛下一走,余下妃嫔瑟瑟发抖,生怕皇后把气撒到她们头上,但是皇后只说,“都回去吧,回去喝点姜汤热茶,若有哪里不舒服,就尽早叫太医,到年关了,千万不要生病。”

王容与站在殿前廊下,看着远处压的低低的阴云,又要下雪了。

王容与叹气。“这天真冷啊。”

第九十七章

郭妃被陛下从坤宁宫抱出,还坐了御辇,陛下一直等到太医过来,说郭妃并无大碍才准备离开,但被郭妃缠住,在翊坤宫又消磨了一天。

翊坤宫宫人既为娘娘的殊荣感到荣幸,又不免为娘娘的气焰担心,“娘娘如此挑衅皇后,可好?”

“不是我在挑衅皇后。”郭妃说,“陛下是自己来翊坤宫的,如果来了翊坤宫我都不把陛下留下,那就当真是愚蠢可笑。”

陛下在翊坤宫安置了。

坤宁宫上下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好,王容与照吃照喝不误,只临睡前吃了一大碗冰碗,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接穿着小衣只卧在棉被上,卧房的炭并没减少,依旧是温暖如春。只是再怎么如春天,不盖被子还是冷的。

摸着手臂上因为寒冷冒出的鸡皮疙瘩,王容与看着帷帐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翻身又进了被窝,左右滚动把自己紧紧裹进被子里,病嘛,装装就好了,干嘛还要真病啊。魔障了魔障了,自己生病还要自己难受,那可是除了自己没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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