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大成岛上的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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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太阳从海平面跳出来，海水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映着天空的颜色，霞光万道。
王衍爵、熊明臣、李九标、还有巡海船上的黄百户，下海到大陈岛上看炮台的位置。
东西四座炮台，拱卫一个港湾。
熊明臣目测了炮台之间的距离，又望向港湾外的海面，说：“这样安放炮台，只能等到敌人进入港湾后才能打击。
万一没打准，敌人就会冲上海岸。
应该至少再安放四门对着海面的红夷大炮，拒敌于门外。”
王衍爵听了，转头对汪海说：“按熊将军说的位置，再准备四门红夷大炮。”
汪海点头应是：“小人这就差人去办。”
熊明臣表面上不做声，心里却转开了心思：“这些人，去哪里买红夷大炮？不会是大明的军器局吧？”
想到王衍爵身上那份中旨，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聪明如他，决定装聋作哑，看不见，听不到。
从山坡上下来，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居然有一家卖粮食和食盐的店铺。
汪海说：“是卖给那些南洋来的海商的，他们不方便上岸补给，每次都要等某的人上岸帮他们采购，岸上的商家看中了这个机会，在岛上开了一家店。”
王衍爵点点头：“如何收税的？”
汪海说：“按船，抽一成，这个铺子，一年租金一千两。”
熊明臣心说：一个破棚子，一年收一千两，居然真有人来租！这海上的生意，跟陆地上不一样啊，看不明白！
街上有一家茶馆，严格来说，应该叫茶摊。
树荫下摆着八仙桌，正有客人进来喝茶，付钱后，伙计就麻利地收拾好一张桌子，点燃红泥小火炉，坐上水壶。
再摆上各式点心，居然有现蒸的热点！
要是舜华在此，她会想起后世的广式早茶来。
客人们坐在桌子边，一边饮茶，一边谈事，吃吃喝喝间，生意就谈好了。
汪海领着众人，找了一棵大榕树下八仙桌坐下：“各位休息一下，尝尝海岛上的早茶。”
茶摊的掌柜，亲自上来招呼：“各位请坐，老大，上全套？”
感情这个茶摊，是汪海开的。
“没眼力劲！”汪海骂道，“你几时见老子亲自陪客人的？赶紧地，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
熊明臣看到，那个给他送银子的周掌柜，带着一个面色黝黑的女子，正跟一个客人，在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喝茶。
掌柜的点头哈腰地离去，不一会，包子、馒头、青菜，各上来一碟，这就是岛上最好的东西了。
众人在海上漂了十几天，每天吃的，都是米饭、包子、馒头，见状都不稀奇，只有那碟青菜最受欢迎。
“这青菜是岛上种的，还是从陆地上运来的？”王衍爵问。
“回大人，某在基地那边，也开了几亩田地，种点稻米和青菜。”
汪海见众人喜欢，忙叫掌柜多上几碟。
李九标见别的桌子上，摆了许多海鲜，便对亲自上菜的掌柜道：“掌柜的，把那些点心，拿几碟来尝尝，这包子馒头的不稀罕。”
掌柜的下去，不一会，清蒸鲍鱼、大虾，蒜蓉蒸的贝类、白水灼的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海鲜，很快摆满了一桌子。
几位军汉这才放开了肚皮，大快朵颐起来。
“这些都是女人和孩子们在近海边捡的，捞的，”汪海说，“不值钱。”
熊明臣四处打量，见茶摊的生意火爆，不但卖茶，还卖酒！好多水手，上来打上一壶酒，带回船上去喝。
那些停在港湾里的船，船上人无论是商人、掌柜还是水手，都要上岸来消磨时光。
街市虽然不大，却也热热闹闹，仿佛置身于海边的某处渔村。
正饮着茶，只见一艘小船，扯着巨大的风帆，飞快地向海湾驶来。
汪海一见那船上飘着的旗帜，脸色就变了：不好，有人来攻岛！
几位水师将领立即变了脸色，齐齐望向王衍爵。
王衍爵站起身：“回船上准备，把火炮准备好！”
边说，边向岸边急走。
小七拉住他：“大人，你留在岸上，小七下去吧。”
王衍爵不听，望向前面飞跑的几个，沉声说：“你镇不住他们。”
汪海喊茶摊上一个伙计：“三儿，去召集队伍！”
他追上王衍爵，跟在他身边一边走一边汇报情况：“有一艘佛朗机人的商船，追着几艘南洋商人的船，向咱们这边来了。”
王衍爵心下一沉：“佛朗机人的商船？”
“还有多远？”说话间，众人登上了福船。
“两小时辰的路程！”汪海看着那船上的旗帜，面色凝重地说。
两个时辰，跑是来不及了，也不能跑，王衍爵明白，他今日要是跑了，这大半年来，在大陈岛的经营，全都要泡汤。
在汪海这群人心里建立起来的威信，会立即崩塌。
“把商船全都赶到海湾里，商船上的水手集中起来，拿上他们的武器，在岸边防守，阻止敌人上岸。”王衍爵吩咐道。
汪海说：“大人放心，某的队伍就在岛后面的海上，某已经派人去召集他们，去港湾外拦截佛朗机人的船了。”
王衍爵点点头：“你自去指挥你的队伍，不必管我。”
说话间，和小七两人登上旗舰。
熊明臣正在指挥士兵们准备战斗，这艘船上的官军们，第一次在海上遭遇真正的敌人，都紧张得很。
队官们忘记了打出旗帜，士兵们找不到队伍，有的把大枪拿反了，松尖对着自己人的。还有的干脆忘记拿武器，空着手就跑出来了。
王衍爵上来的时候，甲板上一片混乱，远没有旁边船上的李九标的队伍那么从容。
熊明臣见王衍爵脸色阴沉，气得大吼，声如洪钟地骂道：“慌什么么？平日怎么训练的？都他娘的忘了？敌人还没来呢，都给老子站稳了！”
经他一吼，官兵们都站稳了。
他这才吼道：“各队打起旗帜！各人找到自己的指挥官！拿好自己的武器！”
官兵们一阵骚动，不一会儿就站好的队。
他这才吼道：“都站到你们的位置上去！”
指挥官们这才领着队伍，迅速地跑到事先排好的位置上去了。
王衍爵这才走上前，与熊明臣一起，亲自去看武器弹药的准备情况。
这艘一号福船，装着一门红夷大炮，十二门佛朗机炮，还有一堆，王衍爵叫不上名字的各种武器。
一堆武器中，王衍爵对喷筒印象深刻，他吩咐道：“多多准备这种喷筒，先烧他们的帆，再烧他们的人。”
想了想，又说：“要齐射，齐射的威力更大。”
熊明臣点头应是：“下官明白，齐射！”
王衍爵向旁边的二号福船望去，李九标的队伍，早已在船舷边站得整整齐齐。
王衍爵后悔没带一支宝剑在身边，只好抽出小七的宝剑，指着前方：“出港，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