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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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笑够了，又翻过一页来：“哦，你是来九江府卖你那卡板来了？”
“你既是舜华的族叔，在九江府，咱家自然要关照关照，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啊，又要像码头镇那样开订货会？”
“订货会不急，草民还是要先找个仓库，把卡板卖进去做个样板，让大掌柜们看到这卡板的好处，才好开订货会呢。”袁鸿泰忙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王公公哦了一声，饮一口新茶，叹道：“好茶！陈家阿公的手艺果然是好。”
袁鸿泰：……不是在说卡板的事吗？
“这个在码头上装卸货的生意，也是你的？”王公公又抖着最后一张信纸问。
袁鸿泰总算福至心灵，忙回道：“是的，这两桩码头上的生意都是华姐儿的主意，草民忝为长辈出面奔走，两桩生意都有华姐儿的股份。”
这时候他想起舜华的嘱咐来，又说：“华姐儿说了，这九江府码头上的两桩生意，都给公公一成的股份。”
临行前，舜华对他说：“幺叔记得，人情用一分少一分，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用利益联系起来的关系才是长久的，只要利益在，关系就在。”
“这生意做好了，这一成股份见天也有上百两的收入，”怕他嫌一成股份太少，袁鸿泰赶忙补充到。
王公公也没想到，码头上的生意这么来钱，一年下来，比他收的茶税还多。
“就靠这个架子？”他指着舜华信上画的架子问道。
“公公别看它只是一个架子，用它上下货，可比人工快了五六倍，还省了力，原来百十人的活计，用它只需二十人就行。
一个吊架十辆车，二十个人，一天能挣七八条船的装卸费。”
王公公其实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他只知道一成的股份，每天能有上百两银子的收入，况且这是舜华送给自己的，舜华值得信任。
“咱家信舜华小姐，”他说，“得了，咱家随你走一遭吧。”
果然是利益的面子大，袁鸿泰心说。
“草民还有一事，要禀告王老公……”袁鸿泰只好把雷五在码头上打架，被巡检司抓走的事情如实禀告。
“那就先去巡检司吧，”王公公一点没在意，“先捞人，迟了就被他们打残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袁鸿泰却听得冷汗直冒，在这些人眼里，人命比鸿毛还轻。
袁鸿舟没想到袁鸿泰去送个礼，还把王公公给带出来了，吓得他连忙跪下磕头：“草民见过王老公。”
“行了，起来吧，咱家跟你们走一趟。”王公公挥挥手，坐进轿子。
袁鸿舟等他的轿子走了，才敢爬起来，袁鸿泰不理他询问的目光，悄声说道：“去救雷五，快跟上。”
自己忙跟上去，在王公公的轿子边上急走，边走边回答他的问话。
王公公领着二人，先在巡检司衙门拜访了杜巡检。
这个巡检司不但负责码头上的治安，还负责在大江上往来巡逻，查私缉盗，别看只是个小小的底层派出所，权力可不小。
杜巡检见到王公公到来，仿佛天上掉下来似的，亲自上前搀扶，比搀着他爹还恭敬。
其实王公公年纪比他儿子还小，只有二十来岁。
“您老有事，带个信，小人就来了，劳动您老人家亲自来，是小人的罪过。”
杜巡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谦卑得很，跟在码头上的凶悍判若两人。
“我带两位朋友来，”王公公说着，冲后面的袁鸿泰二人招手，“你们过来，见见杜巡检，以后你们在九江码头上做生意，少不得杜巡检的照应。”
二人连忙上前见礼，袁鸿泰送上两包茶叶：“这是今年的明前茶，给杜大人尝个鲜。”
有王公公在旁，杜巡检也给了二人一个笑脸：“有王公公的面子，好说，好说。”
王公公对杜巡检说：“这位袁三爷的两位兄长，一位在北京兵部，一位在陕西，跟杜巡检一样，是在朝为官之人，杜大人可得多多关照。”
一个九品巡检，看所有有品级的官员都是上官，杜巡检当即对袁鸿泰拱了拱手：“彼此关照，哈哈哈，彼此关照。”
袁鸿泰的大哥在京城蹉跎五六年，至今还在兵部跑腿，还要靠家里寄钱补贴家用。
二哥一个举人，在商洛做个主簿，带着一家大小在任上，也要靠家里补贴。
但在王公公说起来，好像做的是了不得的官一样，这是说话的艺术。谁知道杜巡检就吃这一套，气焰顿时小了许多。
袁鸿泰这才上前低声对杜巡检道：“不瞒大人，一个时辰前，在码头上打架的雷五，是我的朋友，初次到九江府，不识规矩，还请杜大人高抬贵手，原谅则个！”
说罢递上一个红包，足有五十两重，舜华说，送礼就要送到人无法拒绝，否则不如不送。
其实杜巡检早认出了袁鸿舟，心想这位能请来王老公，背景肯定不一般，正思虑着怎么善后呢，袁鸿泰就递了个梯子来。
他正好借坡下驴，不动声色地收了红包，哈哈笑道：“误会，误会，你们早报出王老公的名号，本官怎会把那……那人请到巡检司来？”
当即招过手下，叫他速去把人请来。
不一会雷五被带到，身上也挨了几鞭子，衣衫都抽烂了，露出里面的棉花来。
杜巡检尴尬地笑道：“嘿嘿，这位兄弟受了些委屈，得罪了。”
雷五正不明所以，袁鸿泰指着王公公说道：“是王老公救了你，还不快谢过。”
雷五闻言，忙推金山倒玉柱，跪下给王公公嗑了三个响头，口里说道：“谢公公救命之恩，往后公公但有吩咐，草民刀山火海，绝不回头！”
杜巡检：……
哪里就要了你的命？这不是在王老公面前，给老子上眼药吗？
王公公不习惯，江湖人这种动不动就赴汤蹈火的行事方式，只是含糊地点头应道：“起来吧。”
雷五站起身，又对着杜巡检跪了下去：“多谢大人宽恕草民！”
杜巡检哈哈笑道：“小事，小事！”
袁鸿舟心说，还算懂事，没有仗着王公公把杜巡检得罪死。
王公公谢绝了杜巡检的挽留，领着三人到望江楼要了一间包房，拿出自己的名贴吩咐随从：
“去把做茶叶的江管事，做布匹的谢掌柜，还有做粮食的钱掌柜请来，就说我中午请他们吃饭。”
三位掌柜当即就跑来了，江管事一来就认出了袁鸿泰，忙上前拱手致礼，他心里疑惑：这位跟王公公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王公公专程来为他出头？
钱掌柜最远，边下轿子还边擦汗，显然是急的，进门就跪倒在地：“草民来迟，公公勿怪。”
王公公坐在上首，温和地笑道：“怪你做甚？咱家给你们带好玩意儿来了。”
众人不解，王公公一挥手：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