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年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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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田是个机灵的，回到家，把在刘家看到的情况，悄悄对周阿公说了。
“那刘家阿公，虽是有些咳嗽，但还能下地干活，不像中病中得下不了床的样子。”
“没有见到刘夫人……”
周阿公沉吟着，最后叮嘱儿子：“既是刘先生允诺年后来，且到时候再看。先不要吱声，让大小姐一家人过一个安生年。”
舜华听说刘世祥要年后才回来，也没在意，她忙着准备年礼。
这种时候，就显示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好处来了。
原身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所以舜华也晓得年礼要如何准备。
好在有周阿公，舜华跟周阿公商量着，拟定年礼的单子。
送重礼的，是陈阿公家，是四色双礼。
族中长辈，三房和五房就不送了，本来就是快出五服的族亲，还有，不往来也好。
族长家和四爷爷家，比陈阿公家少点，也是四色双礼，只是把松江棉布换成茉莉花茶。
周家既是芸姨娘的娘家，周阿公又是管家，就算出于笼络的目的，舜华也要送份厚礼。
何况还要顾及秉望兄弟的感情，不能让他们觉得，他们的外家比阿哥阿姐的外家低人一等。
所以周家的年礼，就比照陈阿公的年礼来准备。
把周阿公，周阿婆感动得不行，芸姨娘又偷偷流了一回眼泪，肿着眼睛对周大丫说：“你终于可以做一身细棉布衣裳了。”
对于九江府的王安公公，舜华也送了一份年礼，考虑了很久，才选了四样江西特产，一套景得镇的薄胎瓷茶具，炒青茶和茉莉花茶各十斤，二十斤腊肉，二十斤年糕，托袁鸿舟的顺风船捎去九江茶税司。
袁鸿舟是袁四爷的大儿子，已经从袁四爷手里，接过了家里六条船的管理权，领着船队风里来雨里去，被人尊一声二东家，大东家是袁四爷。
谁知，王公公回了一箱子礼品，除了纸墨笔砚，还有两匣子娟花，显然是给女孩子准备的。
袁鸿舟为难地对舜华说：“大伯给你招来麻烦了，大伯只是客气地说了声，欢迎来袁家村吃杀猪饭，哪晓得那王公公就答应了呢？”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咋就管不住这张嘴呢，真是！”
舜华也没想到，宫中出来的王公公，愿意来偏僻的袁家村吃杀猪饭，也许就是好奇，想看看南方农家是如何过年吧？
见舟大伯不好意思，就安慰他道：“来就来呗，咱就当他是一个普通亲戚，大过年的，他不会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摆官威吧？”
第二天，舜华姐弟，加上芸姨娘，又到县城购物，周二田随行保护。
舜华也给云间茶楼的张掌柜准备了一份简单的年礼，两斤腊肉、两斤年糕、两捆嫩绿的青菜，两把挂面，趁着来县城的机会，来云间茶楼维护一下客情。
芸姨娘抱着菁华等在店外，舜华领着秉哲兄弟和茵华，捧着四样礼物进门。
没想到王衍爵也在，正和张掌柜一起在柜台上盘账。
看到舜华送来的年礼，他饶有兴趣地走出来：“在瑞昌能收到年礼，也算过年了。”
舜华有点不好意思，这礼送张掌柜还行，送给大客户王衍爵，有点太过单薄了。
王衍爵却不在意礼物值不值钱，反正袁小姐没有他有钱。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几样礼物：“有何讲究？”
舜华心说，我哪里晓得？但她不能这样说啊，心里一急，让她想起了年糕的寓意：“这年糕呢，寓意年年高，舜华祝王公子来年生意兴隆，一年比一年高。”
“哈哈哈，好，”王衍爵不待掌柜伸手，自己接过那年糕，“承袁小姐吉言。”
舜华从秉望和秉良手里接过两捆青菜，双手递给他：“这菜，音同财，祝王公子来年发大财！”
王衍爵笑逐颜开，通身散发着温和的气质，细长的刀眉居然弯了弯，可见是真高兴了。
王衍爵也伸双手来接，衣袍带起一股香风。
舜华皱了皱鼻子，这兰香！
舜华送上最后一样，一条三尺长的大鱼，蜷缩在一只木盆里，由秉哲和秉辰抬着：“这是长江里的鲟鱼，祝王公子年年有鱼。”
“快快快！放水缸里养着，立即安排人在后院挖个池子，挖大点，这鱼长得大。”
为了一条鱼，挖一口池塘，真是公子哥的作派，秉哲等几个葫芦娃，都不解地望着他。
舜华在心底里腹诽：如此作派，别带坏了我家小孩子！
领着弟妹们就要离开。
王衍爵却挽留道：“既是过年，在下也该送一份礼物才是，只是急切间没有准备……”
醒目的张掌柜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几个荷包：“公子，这些给公子小姐们卖零嘴儿吃。”
王衍爵从托盘上拿起荷包，一个个派发给秉哲兄弟。
兄弟们齐齐看向阿姐，舜华笑道：“收下吧，谢过王公子。”
边派荷包，边问兄弟们：“过年有什么好玩的？”
秉望活泼，兴奋地说“放炮仗！”
秉良很天真，他记得王公子上次来家里做客，也给他们送礼物，他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杀年猪！亲戚们都来吃杀猪饭，可热闹了，过几天咱们家吃杀猪饭，你来不来？”
舜华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祸从口出啊。
舟大伯多嘴，给她请来一位王公公，秉良这次，又要给她来一位王公子？
王衍爵细长的刀眉弯得更厉害了，他笑咪咪地站起身，冲小秉良拱了拱手：“好啊，哪天吃？”
舜华无语地领着兄弟们走出云间茶楼，她不想说话。
茵化把一个荷包递给菁华，她上个月满两岁了，走路不是很稳，要姨娘牵着。
“这是你的，里面不是糖，不能吃……”茵华话还没说完，小菁华就把荷包送到嘴里去了。
芸姨娘急忙将她嘴里的荷包掏出来，荷包上浸湿了口水，她忙打开荷包，掏出几粒金银鱼儿，大户人家用来赏人的。
“这金银还做成鱼儿的形状，真是精致。”她把小菁华的金鱼儿银鱼儿收进袖子里，另拿了米花粮哄她。
舜华这才想起来：怎么我没有荷包？
不说姐弟们一县城买买买，却说袁家村，正是家家户户互送年礼的时候。
三房和五房，包括袁鸿章，都没有收到舜华的年礼。以前，三老爷和五老爷少不得跑到族长面前发牢骚，说些二房的孩子不懂礼之类的酸话。
自从舜华家的茉莉花卖了钱，又让族里人摘花挣了钱后，两位老爷子就没言语了。
如今，听说袁鸿泰做的那卡板生意，和袁鸿亮的那个装卸队，都是舜华出的主意后，两人都有些后悔起来。
就是袁鸿章，也想起了舜华那句“莫期少年穷”的话来，但他是读书人，岂能低眉折腰事权贵？何况二房离权贵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三奶奶和五奶奶，想着秀才往年送的年礼，至少有几斤腊肉，一尾鱼，让他们过年少花多少钱！
两位奶奶拿了一包家里制作的年糕，一捆地里现拔的青菜，来舜华家里送年礼。
周阿公想着，舜华姐弟生活在袁家村，不好太得罪族人，便自做主张，回了一斤炒青茶，两斤腊肉，一尾三斤重的鱼，一包周二婶炸的没糕。
相比往年，这回礼着实太轻，但跟两位奶奶拿来的年礼相比，却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