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祖孙商定举家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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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意垂眸，又开始来回走动，边想边道，“欲寻其人，先循其迹，能让十万大军同时缟素，
其一，说明他在军中的威望与我阿爹和二叔不会相差太大，资历和功勋应与我阿爹他们差不多，也就是说，其职位必然不低；
其二，他与我阿爹他们关系亲密，至少在别人看来他们感情深厚，不然他做这件事就会显得太过突兀；
其三，他平时表现出来的品性必定是冲动，重感情，讲义气，且做事不顾后果，不听人劝。
其四，这么一个心机深重的人，这么多年还居于我阿爹他们之下，很有可能是迟于我阿爹他们进入军营，且时间不会隔的太久；
其五，他能做成这件事，必定有不少人配合，西北军中定有不少他的‘自己人’。”
沈正云边听，边摸着胡子点点头，“嗯，说的不错，”又叹道，“此人真是心机深沉，又极重权势啊。”
正在这时，不知怎么地，林知意忽然想到了自家阿爹和二叔诱敌的事。
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而且，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忽略了的东西很重要，非常重要。
“什么……是什么呢？我漏掉了什么？”林知意逐渐垂首，加快脚步，低声喃喃道。
赵氏和沈正云见她如此，原本想出声询问，可又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便打消了念头，以免打断她的思绪。
林知意心感焦急，浑身越来越紧绷，脸色也越来越严峻。众人看着她，心绪也随之纷乱起来，越来越紧张，都无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屋内氛围一时变得压抑。时间在这无声无息中慢慢流过。
不知过了多久，林知意倏然止住脚步，猛然抬头，双目瞳孔扩大。
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忽略什么了！
阿爹和二叔的死……加上如今皇上不满林家。如果，这两者不是巧合，皆是有人故意谋划而成的呢？！
诚然，那人策划大军同素之事，有收拢权势的目的在其中，可是……
“晚辈方才突然又想到一点，其实，这人在西北军中势力已经不小，即便日后林家后人进入军中，也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而以这人的心计，只要他在军中表现出自己对阿爹他们战死的悲痛，同样可以达到拉拢人心的效果，然后，他再在此期间立下更多功劳，那林家后人到时候对他也构不成威胁了。所以，他根本没必要策划此事。
可，他非要弄出这么大一个阵仗，还特地写到奏折上让皇上知晓，这说明，他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权势，而是让皇上忌惮林家，借皇上之手让林家没落，换句话说，他与林家有私仇。”
赵氏听到这话急了，一下子站起来，“不可能，我们林家从来都保持中立，更未参与过任何权势争斗，平日里与京城权贵来往，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至于西北军，正如你所说，如今我们林家无人能接手兵权，我们从哪里结的仇？”
沈正云思忖道，“是啊，老夫也从未见林老爷子与人结过怨。”
林知意皱眉想了想，突然看向沈正云道，
“沈爷爷可记得，十五年前，朝中可有发生过什么我祖父他们参与过的大事？”林家自己既未与人结过怨，那说不定是因为公事。而这人又可能迟于阿爹不久进入西北军，她反推一下时间，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十五年前？”沈正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十五年前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倒是十三年前，
前太子勾结其外祖，欲逼宫造反，不过，此事被先帝提前知晓，随后先帝将其镇压。前首辅韩无忌被判满门抄斩，诛九族。当时，正是韩无忌的嫡次子韩威领西南军驻守天海关。
先帝传密令给附近当时驻守天回关的你家祖父，让他配合雍州军将其拿下，才将这场叛乱彻底平息。”想到那年京城的血流成河和数万伏尸，沈正云深深叹了口气。
林知意蹙眉，心道差不多对上了，随后猜想道，“难道是当时韩家还有漏网之鱼？因为灯下黑，所以混进了西北军中？”
沈正云听到这话，面色迅速严肃起来，“如果是这样，事情可就严重了。”
林知意抬眼继续道，“沈爷爷，若他真是韩家后人，又在西北军中潜伏多年，费尽心思走到今日的位置，您觉得他最终的目的会是什么呢？晚辈可不认为，他最终想要的仅仅只是西北军。
沈正云越听越心惊，立即猛地站了起来，“不行，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沈正云转身跟赵氏行礼，“亲家夫人，老夫就先告………”
“沈爷爷沈爷爷，您先别着急，目前这些都还只是晚辈的推测而已，我们如今没有证据，您现在即便去说了，也不能引起皇上的重视。”林知意连忙叫住沈正云。
沈正云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林知意严肃道，“丫头，若按你所说，此人潜伏十三年，从未露出马脚，到如今不知道已经发展了多少势力，且他所在的西北军还是东沧的屏障，以如今之势，东沧危矣，难道我们就因为没有证据，而一直不禀报皇上，任其发展吗？”
“沈爷爷，您让我再想想，再想想……”林知意抓着沈正云的衣服垂眸思量。
沈正云想将衣服扯回，愣是没成功，只好先等着。
须臾后，林知意眼睛一亮，“沈爷爷，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试出那人是不是韩家人。
这样吧，七天，您给晚辈七天时间，七天后，晚辈会告诉您结果，到时候，若晚辈未能证实猜测，沈爷爷想如何做，晚辈必不会拦着，可以吗？”林知意看着沈正云诚恳说道。
良久，沈正云叹了口气，“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啊。”沈正云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道，“好吧，老夫便等这七天，若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地方，传信到沈府即可。”
“多谢沈爷爷，还请沈爷爷和沈叔叔不要将今日说的这些事让别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林知意躬身道。
“老夫明白，那老夫就等你的消息了。”该说的差不多都已经说完，沈正云打算离开，“亲家夫人，那老夫这就告辞了。”
赵氏站起来，微微倾身，“多谢亲家公此次指教，亲家公慢走，阿柔，替我送送你父亲和兄长。”
沈柔从林知意说出圣旨有问题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处在茫然之中，自家父亲要走了都不知道，直到婆婆叫了她她才反应过来。
她连忙站起身，“是，儿媳遵命。”而后便送着沈正云与沈行出了门。
………………
此时，屋内只剩下了林知意与赵氏，林知意率先说道，“祖母，我们回老家吧，全家一起扶灵回乡。”
赵氏愣愣地坐下，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她才低落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林知意知道祖母舍不得这里，可是这是目前最好也是最合适的选择，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离开生活多年的地方，她只能上前劝道，“祖母，如今林家在京城的处境并不好，明面上，圣上表明了他不喜林家的态度，林家如今在京城只会受到排挤和压制，而且弟弟妹妹们又都还年幼，没有办法支起门楣。
其次，如果那人真是来自韩家，经过十三年的蛰伏，他如今手中有多少势力我们并不清楚，京城又是最鱼龙混杂之地，我前面也推测，朝廷重臣之中很有可能有他的人，如今他若想暗害我们，我们防不胜防。在他眼中，我们林家与他就是有血海深仇，一旦被他抓住了机会，您觉得他会放过咱家的老弱妇孺吗？
但是如果回了老家，便不一样了。老家地处乡野，又非要处，韩家人肯定不会特意将势力安排在那里。而我们在那里有族人，村子里又人口关系简单，彼此相互认识，韩家势力很难暗中潜入。
而且在老家，没有人可以压在我们林府头上，我可以趁机在那里发展我们林家自己的势力。”林知意将原因一点一点道出。
“唉，祖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要让你来哄着祖母，”赵氏苦笑，“好，祖母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她虽然想不了那么多，但她明白一点，亲家公身处官场多年，见识肯定比自己这个内宅妇人要多，连他都能被意姐儿劝住，说明听意姐儿的准没错。
林知意见祖母同意了，内心轻松了几分，而后对旁边的石妈妈道，“石妈妈，劳您帮我叫一下秦叔，我有事情要吩咐他。”
“是，姑娘。”
………………
此时沈柔正送着沈正云和沈行出门。快到门口的时候，沈正云开口道，“阿柔，你这个大侄女身有大才，且品性正直，如果不出意外，将来必成大器，你好好待她，你和微姐儿还有和哥儿定会受益无穷。”
“女儿知道了。”经过刚才偏房内的谈话，沈柔深知父亲说的没错。
………………
偏房内
秦安元行礼道，“老夫人，不知您有何事要吩咐？”
“是大姑娘有事要吩咐你，从今日起，大姑娘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就跟在大姑娘身边听令行事，明白了吗？”赵氏严肃吩咐道。
“是，小的记住了。”秦安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问，他知道，老夫人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用意。
秦安元是林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从边关救回来的，被带到林府以后，做了林明山的贴身小厮，还被准许跟着林明山一起学文习武。在秦安元心里，林渊和林明山对他恩重如山，他们的恩情是他一辈子也还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