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玉面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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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生手拿一把折扇，玉人一样俊朗飘逸，鼻息间透着清冷，坐下问，“有什么吃的？”
这人她记得，蓝丫妹哼笑一声，好你个大胆的东西，还敢来骗吃骗喝！正愁到哪里搞钱出来，你就送上门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从条凳上提溜起来，吓唬道，“你还敢来？那咱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书生并未还手，仿佛这种事情见多了，无奈的问，“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丫妹心想，什么意思你不知道？装什么装？
以往只要对方一露脸，原主一准马上赶着倒贴。对方精明，却从未说过有意于姑娘，只来混些酒肉，和原主调笑两句，原主就心猿意马，花枝乱颤。
“明人不说暗话！以前我不懂事，让你白白占了不少便宜，现在我后悔了，以前你吃我的喝我的可都没给钱，现在给我连本带利吐出来。简而言之一句话，赔钱！”蓝丫妹揪着书生的领子不放手。
欧阳大爷边煮馄饨，边抬头看了眼这边，插口说，“蓝丫头，我感觉这人不像之前那人，会不会搞错了？”
关大娘观察了有一会儿，也觉得不像。以前那人油嘴滑舌，眼神黏在女人屁股上。今日这人虽说长的一样，但看起来稳重正经。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还没看出来？”书生苦笑着低眉敛目，只用手轻轻拨了下蓝丫妹的手，弹灰掸尘一般轻松。
这一下在外人看起来极轻，蓝丫妹却感到极重的压迫感，手不知怎么的瞬间就被卸了力，莫名弹开。心中惴惴，这人有功夫？顿时在气焰上矮了三分。
但自己绝对认不差，就是这张脸，嬉皮笑脸，还偷偷摸过原主手，现在却假装绝无此事，怎能让人不气恼，还想继续分辩。
“丫妹，别急。”关大娘忙拦住这边，小声使着眼色，又对那边歉意的说，“敢问客官，是不是叫邱空空？”
那书生整理了下衣服，才郁闷的说，“这么说我弟弟来过了？他人在哪里？”
“什么弟弟哥哥的，你少装蒜，前天还来吃白食，今天就假装不认识了？左右邻居可都能作证，你没少吃，而且一次钱也没给。最重要的是还，还摸过我的手。”蓝丫妹不吃亏，快人快语道。
“又是吃白食！他没把你怎么样吧？”那书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蓝丫妹，又说，“看你这情况，应该没出啥事！有时候姿色平平也是好事，算你走运。他欠你多少银子，我替他赔你。”
“你！”对方的话气的蓝丫妹鼻子都歪了，看不起谁呢？意思我丑，我安全呗！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看起来还比自己大几岁，又是个书生，没带脑子出门吧？
关大娘看丫妹咬牙切齿说不出话，赶紧对那人竖起三根手指，笑说，“三十两！欠我们三十两。”
三十两！蓝丫妹瞪大了眼睛，那小子一共就来过三四回，怎么敢张口要三十两！
书生并没有计较，放下三十两银子，说，“这小子！真能折腾！等我逮到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关大娘一把将银子攥在手里，笑嘻嘻的说，“客官，我们这儿的烤串配高粱酒是这鬼市上的一绝，您来点？”
书生摸摸口袋，看样子银子不多了，些许尴尬的说，“不了。劳烦问您，那小子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关大娘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忙撒谎，“他以前经常来，最近有两天没来过。应该常去花满楼，要不您去找找看。”
“花满楼？”书生重复着这个地名。
“对对对，绝对是花满楼。他身上有暗夜菊的香味，那是花满楼御用香，别处没有。你进了这城门，一问花满楼，大家都知道。”关大娘快人快语。
“谢谢您。”书生向关大娘拱拱手，便转身往城门口走去。
“你什么时候牛吹的这么溜？还花满楼暗夜菊，说的你好像去过一样！别给人瞎指路，等人家回过头找你，看你怎么办！”蓝丫妹摆弄着炭火，面上还是有些不高兴。
“先打发走，这不是迫不得已嘛。”关大娘亮了亮手里的银子说。
“唉……说一个谎，总要用无数谎弥补。哎！不对，你不是说你儿女双亡，孤苦伶仃吗？你怎么知道花满楼？你是不是有啥事隐瞒我了？”蓝丫妹这才反应过来。
第一次遇到关大娘，是在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
那晚很冷，伴着凛冽的北风，耳朵冻得通红，鬼市只有零星几家还在坚持出摊。蓝丫妹缩在碳火炉子边，头发都烤糊了，吸溜着鼻子。
关大娘当时只穿着一身亵衣，头发乱蓬蓬的，整个人像失了魂的提线木偶一般，缓慢走在大雪中。
虽然自己穷困潦倒，还是给了关大娘一碗暖身子的酒，了解情况以后，就收留了关大娘，相互做个伴儿。
“这事都过去好多年了，怎么又提起来？”关大娘跑到烧烤架旁，假意东忙西忙，就是不提旧事。
“行，你不说是吧，以后有啥秘密我也不告诉你，咱两再也不是一条心了。”蓝丫妹还是想搞清楚状况，专扎痛处，逼着她说。
果然关大娘，放下手里的刷子，叹了口气说，“等晚上收摊了，回去我都告诉你，行不行？”
“行，老实交代哦！”
欧阳大爷只听着，笑笑，在炭炉子上忙活着。
两人刚歇了嘴，鬼市城门口却吵吵嚷嚷起来。
关大娘是爱凑热闹的人，马上将不快抛之脑后，跑过去扎堆。
蓝丫妹烤了点新品，又端上一盘花生毛豆，送给欧阳大爷。
刚回到炉子旁，关大娘慌慌张张回来，小声说，“是桥头帮那群孙子，来收保护费了。今年看大家生意好，一个月2两，翻倍了。”
这年头还有保护费？鬼市比不得城里，挣不到三瓜两枣，也有人蚂蚁腿上割肉？真是哪朝哪代都有人吃这碗饭，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说话间，一个肩上扛着九环弯刀的汉子，光头大眼，五官粗枝大叶，赤裸着左青龙右白虎的上半身肥肉，带着一众舞枪弄棒的小弟，向这边走来。
大哥在前，小弟提着袋子跟在后，大摇大摆，周围摊主纷纷主动往里投银子。
不等蓝丫妹向关大娘问清情况，人已经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