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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扬 威 西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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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鹏等一众将官陪同永泰公主,巡视各营,发放春衣和军饷,同时谕告众军勤勉忠君,众皆山呼:万岁…士气高昂。

公主调度军马、辎重、粮草,整装待发。

龙少山策马疾驰。

“墨龙”本是灵驹,去岁又曾走过,识得路经,撒开四蹄,沿着戈壁官道,直奔兴庆方向而来。

龙少山闭上眼睛,回想一路西来之事,揣摩武功心得,脑海忽浮现公主面容,禁不住心头一动,嘴角漾出温暖的笑容。

穿城垣、过山寨、踏绿洲、过瀚海,天地辽阔,“墨龙”丝毫不觉疲惫,纵情飞奔于荒漠边缘…

掌灯时分,高大城楼隐约可见,龙少山收缰缓行。

拒马严整排列,城门士兵甲盔明亮,看龙少山远远走来,一名军官上前招手,龙少山下马,掌心展露出刻有“长公主永泰”字样的令牌,士兵肃然欲跪,龙少山凌空一托,靠近他耳边:保密…军官连忙点头。

龙少山入城,早有密探报知寒锋,寒锋听他描述,知是龙少山。

寒锋、薛万春、杨展帜、龙少山相见,分外高兴。

重见杨展帜,“墨龙”撒娇似的,不住蹭杨展帜之面,状极亲昵。

龙少山约略提起别后往事,又备述永泰公主横山夺帅经过,众皆叹服。

寒锋带着龙少山、薛万春、杨展帜夤夜面见仁宗。

得闻“步跋营”前后曲折,皇帝圣心大定,仔细打量龙少山,心中暗暗称奇,中土果然人杰地灵,尽出昂藏男儿,心中更添与大宋修好之心。

龙少山道:寒锋兄弟,形势紧急,需早作计议…

寒锋微微一笑:无妨,一切尽在圣上掌控之中。

目光从几人面上扫过,仁宗皇帝道:杨少侠…

陛下…杨展帜拱手:陛下但有驱使,展帜万死不辞。

仁宗皇帝点点头:既然如此杨少侠如此说,朕亦视各位如肱骨…

白马军司卢多安统领那边,辛苦你前往协助,务必阻止宥州军马于定边之外…

思忖片刻:“嘉宁军”亦我大夏同胞子民,望你与卢帅善待之,减少杀戮…

杨展帜低声道:谨遵圣谕,不敢违抗!

仁宗皇帝露出满意的笑容,草书数语,盖上御印,交于杨展帜:东面之事尽付卢帅与少侠…

杨展帜道:展帜定不负陛下重托!慨然转身,星夜东去。

军马、驿使不绝于道,前方斥候昼夜探查,加急军报,飞报朝廷,同时也摆在楚王案头。

京城形势顿时紧张,街道上的士兵多了起来,城门、城墙亦加强了巡守,平民虽然听到某些风声,但仍不至于慌乱,他们相信朝廷,小股骚乱很快就会被平息。

深夜,楚王府邸,寂静无声,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任丘泽及其四子任宏、任毅、任阔、任远、兀息洛、马三雷、常氏兄弟、部分黑道豪横,聚集密室。

楚王额头微微盈亮,微弱的灯光照着他兴奋的面庞。

韦州静塞军、宥州嘉宁军已按计划起兵,“步跋营”亦已呼应,据说兵马已然启程…

只是“铁鹞子”的拓跋桓,自那日后,一直未有回音,任丘泽隐隐有些不安。

正犹疑间…

兀息洛一声轻喝:谁?

身形穿窗而出,一枝羽箭迎面射来,他大掌一伸,抄于手中…

暗里一个黑影已穿房越脊,疾驰而去,三两个起落,消失于苍茫夜色中…

羽箭无镞,蜡丸封裹一红字纸条:万事俱备,只待楚王令下…拓跋。

楚王阅毕,塞进袖里,面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冲众人微微点头,感慨道:有钱能使磨推鬼,诚然如是啊!

接着密议,待几路军马兵临城下,城中慌乱之时,即展开“定楚行动”,届时,一、二百名武林好手倾巢而出,直扑皇宫。

此时,其他的武林高手和黑道枭勇,正隐匿在大院假山的密道里。

为了这一天,楚王多年前在筹建府邸时,即在地下深挖数条纵横交织的暗道,用以隐藏甲兵。

这么多武林高手,连同府兵,足有四、五百众,宫廷近卫军总共二百人,除去轮休、轮值,当天宿卫至多不超过八十人…

四子各率一路,只要一举攻破皇宫,擒获仁宗皇帝,天下可定。

楚王又一阵轻松,想到即将改朝换代,楚王心情出奇地好,他已开始盘算事定后的诸多章程。

建国为“楚”,分封功臣,追封祖上,胞兄重新安葬…想至此处,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三月初三,轩辕皇帝生辰日,韦州、宥州同时举旗叛乱,一南一东向京城兴庆方向进发…

告急边报雪片般飞向京城。

仁宗皇帝连续召开御前会议,进行战略部署,文武班列,拓跋寒锋立于丹墀之下。

楚王闻讯暗喜,却依旧装作心忧愁苦之状。

皇上…任丘泽出列:依本王愚见,应尽快招兵勤王,拱卫京师,待大部人马聚齐,合而围之,歼敌于都城之下,二军司区区三、五万兵马,何以能成大事?

仁宗皇帝叹口气:朕之忧虑不在韦州、宥州,而在都城之内啊…叛军若有内应,后果不堪设想。

任丘泽心中一惊,拱手道:皇上多虑…如今君臣一体,上下同心,谁敢存有二心?

况且,有皇上亲卫帝国雄鹰“铁鹞子”坐镇,叛军此来,无异于自投罗网

这倒是…仁宗点点头:有桓儿护驾,朕高枕无忧…

余光微扫楚王,拓跋桓道:拓跋桓誓死效忠皇上!

楚王又是一惊,再不敢多言。

拓跋桓归列,却在转身的当儿意味深长回望他一眼。

仁宗皇帝乾刚独断,定下御敌大计:八百里加急西寿军司慕容西道,南阻韦州白玉庭;

六百里加急白马军司卢多安,东阻宥州曹四喜及“步跋营”。

楚王眉头紧皱,百思不解:军情级别有异,此其一;

白马军司位处京城东南,本就为防御东来之敌而设,然西寿军司犹在韦州西南三百余里,岂不是远水去解近渴?

等文书传到、再调配军辎粮草,估计那时,白玉庭早已兵临城下了…

心中有疑,却不敢再问,心道:皇上精于理政,却是不懂兵法,难道是天佑他成事?

韦州两万兵马,浩浩荡荡,直奔京城而来,旌旗蔽天,尘土飞扬,留下五千军马守城。

慕容西道早已陈兵柔狼山,枕戈待旦、整装待发。

韦州兵一开拔,即被斥候探知,“慕容”帅旗高举,西寿军司万余精锐,如出山猛虎,直扑韦州大营。

此为仁宗皇帝与慕容西道旬前就已定下的“调虎离山”及“围魏救赵”之计,八百里加急只不过是做给楚王看的障眼法。

慕容西道是员沙场老将,少年即追随先帝,深谙用兵之道,他早借韦州兵马集结,频繁进出的机会,三百精锐已成功混入城去,以各种身份隐匿起来。

夕阳西下,城郭依稀,慕容西道登上落铎山,举首东望,城外的清水河,在眼底蜿蜒延伸,直至城内。

西夏境内三大山,北贺兰、中罗山、南六盘。

罗山宋时称落铎山,远观犹如贝壳得名,山势南北走向,绵延三十公里,东西亦有十八公里,云杉、油松间杂其它耐寒、耐旱树种,遍山翠绿,在千里沙漠瀚海中如同一枚翡翠,巍峨耸立,生机勃勃,储蓄着方圆数百公里的沙漠水源。

一天一夜的急行军,慕容西道的西寿军已成功推进至离韦州城数十里的地区,只待城中举火为号。

此时,白玉庭的部队已在百里以外,纵是急驰回救,已然不及。

晚风里,慕容西道如标枪般挺拔,颌下胡须不怒自威,这个追随先帝东征西讨的六十余岁老将,脸上刻满风霜,但他的眼神依旧如少年一般坚毅明亮,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他在静静等待着…

亥时一刻,人衔草、马衔环,大部人马借着朦胧夜色无声无息向韦州城掩去。

子时正,城内百余处突燃大火,烈焰冲天,伴着滚滚浓烟…火光里,人影幢幢、奔走呼号,大街上,犬豕突奔,鸡飞鹅鸣,满城乱作一团…

此刻,城外传来号角和擂鼓之声,万余精锐高举火把,将韦州城团团围住,早有内应将四城打开,慕容西道大军长驱直入。

深夜出此变故,举城皆惊。

西寿士兵高呼:朝廷大军开到,闲杂人等,勿要出门…

百姓趴着门缝观看,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军队迈着齐整的步伐走在街上…

西夏已多年未见战火,普通百姓何曾见过如此阵势?均听从士兵劝阻,缩在屋里。

韦州军营。大部分士兵尚在睡梦中,即缴械投降,零星抵抗,很快即被斩杀…

白玉庭及中高级将领的府邸、家眷早被严密控制,严加保护。

噤若寒蝉的韦州士兵被赶至阅兵大校场,等待训诫收编。

火光里,一员老将登上点将台,威风凛凛,俘获的二十余名中级以上军官,五花大绑,跪于将台下。

老将捻着胡须:吾乃西寿军司统帅慕容西道…

此言一出,满城皆惊。

人的名,树的影,慕容西道为昔年先皇麾下五大虎将之二,战功赫赫,威镇四方,排名仅在“铁鹞子”统帅晋阳王之后,他还有个绰号--“慕容屠城”…

满场军士战战栗栗,汗出如浆,只盼今日他能大发仁心,网开一面,留下头上吃饭的家伙。

校场鸦雀无声,慕容西道高声道:老夫从军近五十年,前追先帝,开疆拓土,今随少帝,镇守一方,大小战斗无数,也算百战余生之人…言毕叹息。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说的就是我朝的龙兴之地…

他声音高亢:一将功成万骨枯…试问,普天之下,哪个双亲儿女,愿意自己的儿子、父亲战死沙场?战争,是不得已而为之…

雄浑而悲壮的声音在夜空回荡,下面传来隐约的啜泣之声…

敌人给我取个诨号:慕容屠城…

慕容西道故意停顿不语,偌大的校场,唯听油松火把“嗤嗤”燃烧的声音。

众军士心中惊粟。

但…那是对敌人,尔等皆我同胞兄弟,何忍刀斧加身?

众人内心稍安。

仁宗皇帝自即位以来,对内轻瑶薄赋、与民生息、广施仁政,对外交好邻邦,止戈息兵,义名远播…

而今,仁宗皇帝已在位二十余年,四海宴清、国运承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虽古贤明之君汉文景、唐太宗亦不过如斯…

是…是…我皇确是难得的明主,爱民如子、泽被四方的好皇帝…细想确是如此,蹲坐的兵士们传来阵阵附和。

既然如此…慕容西道声调转厉:尔静塞军司,不思守土报国,却为小人谗言和一己私利,公然背叛国家、背叛祖上,是何道理?

众士兵哗然,面面相觑,响起窃窃私语的议论之声。

忽然,一低级军官越众而出,高声道:大帅,可容末将禀明实情?

你说…白统领昨日召开誓师大会,说是蒙古克烈部纵兵南下,要提兵北上勤王,着我等城中留守…

低级军官大声道:我等世受皇恩,对朝廷忠心不二,从未想过背叛国家…

末将所说句句属实,望大帅明察!

众士兵纷纷跪倒:白统领正是如此说道,我等生是大夏之人,死为大夏之魂,望大帅详察!

额!慕容西道面露恍然之色。

慕容西道手势下压,众军仔细聆听:白玉庭已与楚王任丘泽内外勾结,意图谋反,出兵北上,实欲逼宫…

谋反?逼宫?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罪…兵士们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忽然,一士兵破口大骂:白玉庭,这个天杀的,连累老子举族获罪…

此言既出,校场上如同炸窝一般,群情激愤,喊骂连声。

等士兵们发泄完毕,慕容西道高声道:众人还有何话说?

众士兵再次跪倒:我等实不知情,望大帅宽宥!

我等愿听从大帅吩咐,戴罪立功…

好…慕容西道拖个长声:此中曲折,本帅自会据实禀明,皇上圣明仁慈,必不会加罪尔等及家小…

众将士听令:原地待命,接受整编…

整编就整编,也无不可,总之,一场弥天大祸或可避免…

众将兵欢喜雀跃,一切听从慕容西道安排。

白玉庭亲帅一万五千兵马,绕开沿路州府,一路急行,次日黄昏,已推进至中宁附近,离都城兴庆不过五日路程…

传下将令,就近黄河附近高坡安营扎寨。

翌日清晨,继续开拔,沿黄河大堤北进…

午时,临时进驻牛首山草场,放缓步伐,等待后续的粮草辎重部队。

临时帅帐,白玉庭端坐于上,正与几名心腹将领谈笑,忽听帐外一阵嘈杂,几名军官破帐而入:大帅…

来者三人,均面带血迹、头发凌乱、身负重伤,似经过一场血战。

张金德?怎么是你?发生了什么事?白玉庭急忙下来,抓住他的肩膀。

张金德身体正虚,几乎疼晕过去,他断断续续道:昨夜…子时…西寿军偷袭韦州,全面占领静塞大营…太老夫人…及几位公子,均落入…慕容西道之手…

白玉庭“啊呀”一声,昏死过去,众人急救得醒,他怒目圆睁、面色忧惧:慕容西道,老夫和你誓不两立…

谁不知道慕容西道“屠城”之名?其余几位将官急声道:我等家眷如何?

张金德咽了一口唾沫,亲卫急端来温水,张金德缓口气,道:慕容西道控制全城后,并未屠城,大帅和众位将军的家小,亦被严加保护,各营士兵全被驱逐至演武场...

我等死战得脱后,悄悄折回,留守的五千兵马已被慕容西道收编。

众将听闻家小无恙,内心稍安。

气死老夫也!白玉庭须发皆张,神态可怖。

张金德接道:慕容西道校场训话,说皇上已知楚王阴谋,此次夜袭,是他早与皇上定下的“围魏救赵”之策,八百里加急,沿途阻截大帅,只是个幌子,全为昨夜的行动掩护…

众将面面相觑,心内惊惧,原以为秘密的行动竟早被朝廷察觉,并加以利用,沮丧之后,是深深的恐惧。

一将领试探问道:大帅,如何计议?请大帅明示!

不待白玉庭思虑,众将领已齐声哭拜于地:大帅,请救救我等家小…

白玉庭本无将帅之才,只因楚王关系,方能居此高位,此刻方寸大乱,犹豫不决。

他乃有名的孝子,听闻太夫人无恙,又看军心已乱,权衡之下,叹口气,道:楚王无帝王之命,天意如此…

我不能再拿众兄弟家眷性命,作此豪赌。只愿能与慕容西道定城下之盟,保住举城百姓及尔等身家性命…

颓然回至帅座:众将听令!即刻起营,折返韦州…

定边城外,旌旗密布,遮天蔽日,甲盔明亮,刀枪林立,东西两路各两万兵马,相距千余步,列开阵势,双方弓箭手雁翅般分列,压住阵脚。

东面大纛白底黑字,上书:“嘉宁军”,“曹”字帅旗下,一员五十余岁的紫面大将居中,端坐“赤龙驹”上,但见他眉浓如漆,颌下钢针短髯,手持九十余斤金背刀,威风凛凛,正是宥州军司统领曹四喜。

其身经百战,刀势沉猛,临阵对战,不死不休,是西夏军中有名的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

左右分列,是副将“八大金刚”及一众偏将,刀、叉、枪、戟,棍、矛、钩、斧等兵器,林林总总,杀气腾腾。

对面军旗红底黑字,上书“白马军”,帅旗烈烈迎风,赫然一个巨大的“卢”字。

一员老将银盔银甲,白面长须,凤眼含威,丈余盘龙枪置于马首之上,他轻轻一勒缰绳,座下“白龙马”人立而起,仰首长嘶,久久不息,给空旷的荒漠平添了一份孤独的苍凉,更为大战前夕增添了一种悲壮气氛。

老将是白马军司统帅卢多安,军中皆称之“白马将军”,师承甘凉马氏枪法,此来奉命阻截曹四喜叛军。

“白龙马”停止咆哮,旁侧黑马早已按耐不住,亦长声嘶吼起来,初时低沉,断断续续,有若龙吟,转而高昂,声震云霄,绵绵不息…

众马惊怖,瑟瑟发抖,在原地回旋,扯止不住…

那马嘶鸣渐止,忽又仰首短啸一声,似是下达什么指令,群马栗栗,前足刨地,低吼回应,俯耳低首,呈臣服之状。

黑马正是“墨龙”,马上少年,白衣无盔,丰神如玉,光彩照人,正是杨展帜。

“赤龙驹”亦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此刻竟亦焦躁不安,不住后退。

曹四喜低声呵斥,不住抚摸马首,“赤龙驹”才渐渐安静下来。

曹四喜催马向前,手搭凉棚观望…

一声凄厉的破空之声,迎面一箭,疾如闪电。

曹四喜大惊,俯卧马背,雕翎箭射掉头盔,曹四喜散发披于肩上…

箭威不减,惨叫声起,一名士兵已贯胸身亡,头盔落在他身前五尺之处…

好!震天欢呼声自“白马军”中响起。

好箭法…卢多安亦禁不住拊手惊叹:杨少侠技乎其神,今日信矣!儿郎们,鼓声擂起来!

喏…红巾裹头的赤膀健儿抡起双臂,牛皮大鼓如疾风骤雨般急促有力,兵士们齐声高喝:杀…杀…杀…

曹四喜又惊又怒:两阵相距千步,天下竟有如此箭技?尚未交锋,先夺了士气。

曹四喜解下手腕丝带,挽起头发,激起凶性…

侧目左右,早有一金刚般黑脸虎头战将,高举八十五斤亮银棍,纵马而出:放冷箭的小子,快快出来受死…

尘土飞扬,马蹄声疾。

“嘉宁军”亦擂起战鼓…

杨展帜低声道:卢帅,请为展帜了阵,待我拿下此贼,挫他一阵…

卢多安手捋胡须:好...杨少侠多多小心!此为曹四喜麾下“八大金刚”之“虎头金刚”林大勇。

轻轻一勒缰绳,“墨龙”兴奋扬起前蹄,疾驰沙场,四蹄如飞,不带半丁尘土…

二将会面,均不答话,林大勇兜头砸来,杨展帜举枪往上一磕…

一声闷响,亮银棍撒手而飞,“虎头金刚”只觉天旋地转,登时坠于马下,死活不知…

一合不到…

“白马军”将士斗志昂扬,齐声呐喊。“嘉宁军”阵中死寂无声,连鼓声亦停了下来。

曹四喜倒吸一口冷气:此小将是谁?竟如此厉害?未听闻“白马军”中有此战将…

对身边副将耳语,务要让其报出姓名…

此时,清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字迹清晰:“八大金刚”已去其一,其余七金刚,一起放马过来,省得小爷费事…

七金刚均是桀骜不驯之人,何曾受此轻视?七人愤恨,定要将杨展帜活剐,方解心头之恨…

不待曹四喜发话,七将催马而出,身后战鼓重新擂起…

卢多安方要鸣金,耳边传来杨展帜之声:大帅放心…只管擂鼓助威便是…

七金刚几乎同时赶到,走马灯般围住杨展帜,刀、叉、枪、戟、斧、矛、钩,齐向杨展帜身上招呼…

杨展帜挥舞“芦叶”,枪影重重,上下滴水不漏,阵外看去,不见人影马踪,只见一座金钟,在阳光里闪耀…

或沉闷、或清脆的声音连续响起,七人兵刃宛如击在铁桶之上,徒劳无功,反震得胳臂发麻,内心发慌,正如群狼面对张身的刺猬,无从下口…

卢多安渐渐放下心来:只道杨展帜箭术绝世,未料其枪法亦出神入化…

杨展帜忽然一声长啸,荡开七件兵刃,身形闪现,手一抖,枪尖泛起数朵斗大枪花,分袭七人,气势如虹,七金刚拼尽全力招架,堪堪躲过…

枪花消逝,刚松口气…

枪影又突然而至,寒光片片,如梨花飞扬,绚烂无比,七人却觉如坠三冬,风雪扑面,遍体生寒。

一声断喝:小爷不玩了,撒手…

几乎同时,七金刚兵刃脱手而飞,又觉喉间一寒,七人均想:吾命休矣!

枪尖挑开七将缨带,头盔先后滚落,再轻轻一拍,七人坠马落地…

曹四喜及众偏将、兵士均看得呆了,天下竟有如此霸道枪法?

卢多安看的仔细,令旗一挥,早有十余名精健快马而出,将七金刚,连同半死不活的“虎头金刚”抢回阵中…

“墨龙”振奋长嘶,八匹战马受此惊吓,落荒而逃…

“白马军”上下精神倍增,暴雨般的鼓点,响彻云天。

“墨龙”沙场打着旋儿,忽又昂首挺立,愈显不可一世。

杨展帜长枪上扬,高声道:曹将军,何不纵马过来,与小爷大战三百回合?声音悠长洪亮,远近可闻。

须臾之间,折却八员大将,这些都是曹四喜生死与共的兄弟,更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业已心痛不已,又听对面如此叫阵,登时血涌脑门、凶性大发。

鼓声震天。

曹四喜怒目圆睁,一抖缰绳,“赤龙驹”咆哮一声,旋风般从战阵杀出…

杨展帜亦懒得和他说话,纵马挺枪,迎上前去…

二马相遇,曹四喜大喝一声,寒光一闪,金刀迎面劈下,杨展帜正想试试他的力道,枪身平举过首,使出七分气力…

一声震耳的铮鸣,两马各退后几步,杨展帜笑道:有几分力道,不似前几个脓包,总算没让小爷失望…

哇…哇…哇…曹四喜暴喝,金背刀又高举过顶,催马夹蹬,恨不得即刻将杨展帜劈成两半。

枪尖一颤,点在刀面,金刀荡开,差点脱手。

曹四喜知遇到劲敌,敛神静气,不敢有丝毫大意,使出浑身解数抢攻进来。

大刀挥舞,金光闪闪,寒气森森,砍、劈、撩、戳,如恶虎出山,刚猛霸道;那边枪法绝妙,架、隔、点、拨,如蛟龙闹海,将刀势一一化解…

二十余合后,曹四喜力怯,拨马便走,却暗扣箭弦在手,想败中取胜…

杨少侠,小心暗箭…卢多安高声提醒。

曹四喜俯身马背回首,“砰砰砰”,箭矢破空,三箭连珠,疾如流星…

杨展帜长啸一声,拔空而起,迎上前去,右手一伸,将三箭绰于手中,反手将枪插于后背,左手掣出腰间的“凤飞弓”,三箭同时回射过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三箭并排,比方才快上数倍…

不想杨展帜有此手段,曹四喜方知比起对方,实米珠之华,慌乱间,身体整个倒翻马下,右臂还是一痛,方端身坐稳…

耳边又听马蹄“得得得”声响,尚来不及思索,便觉肋下一紧,身体已悬空而起,竟被杨展帜走马活捉。

杨展帜快马而归,将曹四喜丢于地上,早跳出来三、五健硕儿郎,将其五花大绑。

两边军士均目瞪口呆,从军多年,如此悍勇的战将还是初次见到,卢多安亦心中大讶,终相信杨展帜何以威震北国。

“白马军”将士欢声震天,反之,“嘉宁军”中死一般沉寂,军无主帅,他们彻底失去斗志,何去何从?他们唯有原地观望…

正在此时,远方三、五里外沙尘滚滚,喊杀震天,又一彪人马浩浩荡荡,自东而来,“嘉宁军”进退维谷,被压缩在尺寸之地。

遥遥有声音传来:永泰长公主驾到,众将士跪迎…

“嘉宁”后军纷纷回望。

黄色凤旗大纛迎风飘展,军士奏起鸾驾启程的号鼓,庄严肃穆,让人心生畏惧之感…

永泰公主勒住战马,缓缓前行,陈十三紧随公主身后,秦霜、楚雪一左一右,落后公主半个马身,行至“嘉宁”后军三百余步处停住。

数千“步跋营”士兵齐声高喝:公主驾到,众将士跪迎…

跪迎…声震九天。

后军一武官丢掉兵刃,高声道:卑职恭迎永泰公主…单膝跪地。

见有人领头,众兵将纷纷弃掉兵刃,仿效先前,声音参差:我等恭迎永泰公主…

如水波漾开,黑压压匍匐一片…

永泰公主声音清晰悠长,远近可闻:“嘉宁军”为我朝钢铁长城,坚守边土,功不可没,此次事变,实乃受奸人蛊惑胁迫,非尔众将士本意…

本公主将据实上奏朝廷,除元恶大憝外,其余人等,一概不究…

众将士高呼:万岁…万岁…

卢多安帅“白马军”众将官参拜,永泰公主将众人好好勉慰一番,杨展帜亦随之一同见过公主殿下。

楚雪目不转睛望着杨展帜,急切神情溢于言表,似有无限言语。

杨展帜对秦霜微微拱手:霜妹…

瞥见公主右侧的楚雪,杨展帜面色一红,微微一笑:你也来啦?

目光转向他处,楚雪恨得牙痒。

永泰公主颇含深意地望了楚雪一眼,楚雪抬头望天:好大的风沙!

突纵马前去,对着杨展帜手臂狠掐一把。

永泰公主下令,“嘉宁军”暂由卢多安统帅,进驻白马军营接受整编,“步跋营”驻扎外围协助。

次日凌晨,整编完毕。

“白马军”拨出一万兵马,换上“嘉宁”旗号,押着曹四喜等叛将,向京城兴庆府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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