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晋阶红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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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砺溯源脊骨的空间一天天的越来越小，以前无边无际的草原已开始出现目之所及的黑暗，草丛开始了枯萎，湖面收缩的越来越窄，颜色由原先的碧蓝也变成了蓝灰，而苍砺自那日消失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林洛笙就这样一直陪伴着明亦，等待他苏醒，可明亦却一直未有动静。
时间在这片静谧的空间里慢慢流逝，距离林洛笙恢复记忆已有一年半有余，这段时间内，林洛笙的魂魄已经修补完成，她的灵力境界也在极速提升，终于突破了地戍境，进入了天庚境的领域。
明亦只觉得昏迷了好久，身体忽冷忽热，灵脉涨痛的就像有人在拉扯一般，他自心脉处缓缓恢复意识，眼前两棵大树再度茁壮成长，变成了参天大树，枝叶愈加茂盛，里面的星光璀璨闪耀。
可明亦发现两棵大树似乎还有些不同，它们开始了缠绕，最明显的就是它们的根部紧密贴合在一起，俨然合为一体的状态。
而此时，有一股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就像迫切的想要找到回家的路，那两棵大树似乎就是它们的目的地，它们费力想要靠近，却始终不得成功。
两棵大树自从开始合体之后，便携手抗敌，外来的力量想要侵蚀，难如登天。
最开始，那股力量似乎想要强攻，却在日复一日的失败中渐渐失去了雄心，最后，它们终于妥协了，愿意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遵从了大树的规则，以适应大树的前提下，慢慢被其吸收。
在此期间，明亦只觉热浪一阵接一阵袭来，他不停的挠着全身，却无从宣泄，灵脉被撑的疼痛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明亦不安地扭动起来。
林洛笙察觉到明亦的异状，忙近身查看。
明亦露出的皮肤变的通红，神情痛苦难忍，林洛笙将手放到他的额头，“嘶。”她倏地收回手，感觉明亦整个人像着火了一般，让人无法靠近。
“明亦，你怎么样？”林洛笙焦急地喊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明亦还是紧闭双眼，对林洛笙的话毫无反应。
明亦的情况不明，林洛笙也不敢随意为他输入灵力，她起身对着空旷的草地喊道，“苍砺，苍砺，你出来。”
可是整片空间荒凉破败，除了一些枯草，没再见到任何人。
林洛笙跑向仅剩一个水坑的湖水喊道，“明前辈，您快看看明亦。”
可任凭她怎样叫喊，这片空间内也无人应答她。
一阵莫名的恐慌涌入林洛笙心间，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明亦开始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一阵阵白烟从他身上冒了出来，林洛笙再也顾不了许多，施展出疗愈阵法，想为明亦减轻痛苦。
可林洛笙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因为无论她怎么使劲，灵力都无法进入到明亦体内，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在明亦皮肤上，拒绝一切外来者侵入。
明亦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有一种再次回到海心之境岩浆中的感觉，火焰不断地蚕食他身体的每一寸，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起来，身体里那股无法宣泄的力量随着他的呐喊猛的向四周冲出。
林洛笙脸色一变，连忙收回灵力，抵御明亦体内散发出的力量，即使她如今已进入天庚境，可在这等力量的爆发下，仍旧后退了十余步才稳住身形。
待一切平静后，明亦终于睁开了双眼，短暂的茫然之后，眼睛越睁越大，沉睡之前的记忆全都涌进了脑中，他一跃而起，慌乱喊道，“爹，娘。”
林洛笙见状，飞身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明亦，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笙儿？”明亦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洛笙，她的眼神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你……恢复记忆了？”
林洛笙的双眸晶莹闪烁，嫣然一笑，“是我，我回来了。”
明亦愣怔了半晌，随后狂喜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笙儿，我好想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嗯嗯。”林洛笙亦流下了喜悦的泪水，这一刻，她等了好久，之前明亦入妖后与她决裂的场面让她回想起来仍旧心如刀割，还好，她的明亦又回来了。
“对了，你看见我爹娘了吗？”明亦目之所及全是枯草，连那片如宝石般璀璨的湖水也不见了。
林洛笙慢慢离开了他的怀抱，眼底染上一层悲伤，有些欲言又止。
明亦似乎意识到什么，但他不愿相信，“怎么了，这里为何会变成这样？我爹娘……他们究竟如何了？”
林洛笙难过地看着他，“明亦，你冷静些听我说，他们……有可能……消失了。”
明亦浑身一震，倒退了两步，嘴唇轻颤，“消失？怎么可能消失？我爹他是半红羽，怎么可能消失？”
虽然知道这很残忍，可林洛笙却不得不开口，“你看看眼前这一切，这片空间由你爹的妖力所维持，如今只剩下破败，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崩塌。”
明亦缓缓摇着头，嘴里不断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突然想到什么，摊开手掌，一丝灵力在掌心处盘旋，那是一种陌生的力量，即使很小一丝，明亦也能感觉，他的灵力发生了改变。
随后，他后背轻颤，一对羽翼徐徐展开。
满目的红色，鲜明且热烈，绽放出瑰丽的色彩，在这破败的空间中更为夺目。
不同于苍砺和苍绝的半红羽，明亦的整片羽翼全是红色，一个真正的红羽诞生了。
林洛笙暗自心惊，这就是红羽！目前妖力最强的境界。
目光触及到身后的红色，明亦心里仅剩的一丝侥幸也消失了，能让他短时间内晋升到红羽，唯有苍砺的妖力可以办到，他爹真的将溯源脊骨所有的力量都给了他。
明亦慢慢闭上了双眼，巨大的悲痛像一股汹涌的潮水，突然涌入他的眼眶，淹没了他的瞳孔。
林洛笙来到他眼前，轻声安慰道，“他们在二十年前就已陨落，能在你长大后与你相见已是幸事，至少，他们已得偿所愿。”
明亦双眼通红，哑声说道，“你可知道，如果他们没有将力量给我，这个空间就不会崩塌，我根本就不该来陨妖谷，是我，是我夺取了我爹的力量，是我害了他们。还有我师父、允朝、暮舟，他们都是因为我才会落到这个地步，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所有与我沾染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我就是个灾星。”
看着明亦自责的模样，林洛笙痛彻心扉。
“唉。”一阵苍凉的叹息声在明亦前方响起。
明亦猛的抬头，越过林洛笙向前走了几步，“爹，是不是您？爹，您出来见见孩儿。”
“本来想好好休息一番，可你实在太吵。”随着说话声，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不过已经看不清楚模样，仅能从他的身形判断出此人便是苍砺。
“爹，”明亦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团模糊不清的影子，如今爹已经连身影都维持不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又要留我独自一人？”
“在我们妖族，羽翼丰满，自然要翱翔高飞。”苍砺说道，“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飞的更远，剩下的事就靠你自己了。”
“可我……”明亦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打断。
“孩子，”苍砺的身边又显出一道透明的身影，虽然看不清楚模样，从声音却能听出那是女声。
明亦呼吸一滞，瞳孔震颤，直直的盯着那团身影，良久后，颤抖的嘴唇轻唤，“娘！？”
为什么他突然能听到娘的声音？
像是知道明亦所想，明之环解释道，“我的意识存在于苍砺的溯源脊骨内，你既已吸收了他的妖力，自然也能听见我的声音。”
“娘，”明亦快步来到明之环身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那道身影，眼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明之环柔声说道，“真好，终于见到你平安长大，只是孩子，原谅我和你爹只能陪你到这了，没能参与你的成长，也不能参与你的未来，是我们最大的遗憾，不过，上天也是善待我们的，能让我们在最后时刻能陪你走过这一段，已然足矣。”
明亦泪如雨下，“不，孩儿舍不得你们，孩儿不愿高飞，惟愿双亲安在。”
那道透明的身影似乎伸出了手，隔空抚摸着明亦的脸颊，“还记得你刚出生时，那副小小的模样，整天就笑嘻嘻的，怎么长大了反而爱哭了呢。”
“我不哭，我是高兴，终于见到娘亲您了。”明亦赶紧擦干了泪水，唯恐明之环会因此担心。
明之环怜爱的看着他，“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将你拉到这个世界，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留你独自一人成长，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将力量送进你的体内，原谅我们这对任性的爹娘，让你从小就在痛楚中成长。”
“可是你真的很出色，成长的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好，我们为你骄傲。所以，不要再说你是灾星这种话，因为你在我们眼中，是这个世上最优秀的人。”
明亦摇着头哭泣，“不，孩儿没用，辜负了您二位的期望，至今仍旧没能阻止妖族和天师的争斗，还要劳您二位为孩儿操心，是孩儿不孝。”说完，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明之环轻摇头，“孩子，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要被所谓的责任压倒，没有谁天生就必须承担什么责任，凡事尽力而为，娘只想你照顾好自己，以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就够了。”
随后，明之环转身对林洛笙说道，“我将他交给你了，以后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他，不要再让他孤苦无依了。”
林洛笙眼眶噙满了泪水，可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林洛笙以性命担保，永远不会再让他独自一人前行。”
明之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也该走了，不要再打扰我和你娘的二人生活了。”苍砺插嘴说道，他能感觉这个空间快支撑不住了。
“爹，娘。”明亦不舍的喊道。
“孩子，振翅高飞吧，我们永远爱你。”两道透明身影渐行渐远，声音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而他们所在的空间开始了剧烈的震荡，地面出现了龟裂，最后，草地轰然塌陷，明亦和林洛笙双双向下跌落。
跌下的空间一片黑暗，不知前方会通往何方，明亦唯有收起自己的悲伤，赶紧抓住林洛笙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身后羽翼展开，将自己和林洛笙护住，在漆黑的空间内缓缓下行。
不多时，一道亮光出现在二人眼中，明亦将羽翼一震，猛的向光亮处冲过去。
眼睛再度恢复光明，明亦带着林洛笙缓缓下降到前方一处平地上。
这是，陨妖谷入口！
明亦和林洛笙看着熟悉的一幕，微微惊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是苍砺在最后时刻将溯源脊骨的空间通向了陨妖谷入口处，将他们送了出来。
明亦神色哀泣，遥遥望着陨妖谷，紧接着重重跪在了地上，对着前方磕了一个头。
爹，娘，孩儿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们放心，你们的心愿，孩儿也一定会为你们完成。
林洛笙来到明亦身旁也随他一起跪下磕了一个头，愿你们安息，我会替你们好好看着他的。
良久之后，明亦才起身，将林洛笙也扶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一道光彩夺目的白光自明亦手中散出，随后迅速扩大，很快就将整个陨妖谷罩住。
爹，娘，你们就在此好好安息，等孩儿办完了事就来陪你们，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打扰到你们。
以明亦如今红羽的实力，施展出的结界，目前扶摇山还无人能够打开，也正好断了苍绝想要硬闯陨妖谷的念想。
做完这一切之后，明亦才转身对林洛笙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林洛笙问道。
明亦望着扶摇山的方向，眯了眯眼睛，“我们先去一趟天乾峰，三年未出来，不知如今外面的形势如何了。”
既然他已到达红羽的境界，那就是去救允朝的时候了，但是苍绝为人诡计多端，扶摇山不能盲目闯入，否则不但救不出人，反而还会白白送了性命，待他掌握好情况，做好万全准备，他必会将允朝平安带出。
林洛笙点头，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以后，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明亦微笑着牵着林洛笙的手，往天乾峰的方向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