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记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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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苍砺斜了他一眼，“你忘了你老爹是谁了吗？”
对啊，他爹是妖王，是整个妖族最强的人，一定有办法，明亦欣喜的说道，“爹，真的有什么办法吗？快告诉我。”
苍砺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湖边，“吸收掉我溯源脊骨的全部力量。”
短短一句话像一道惊雷落在明亦耳边，轰的他一动不动，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湖水哗啦向岸边推进，唰唰声猛的将明亦惊醒，“爹，你在说什么啊？”
苍砺指着不远处说道，“看到了吗？”
明亦顺着手指看过去，那是他之前砍出的那条地缝，不对，他立即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妖力所创造的空间吗，只要妖力不灭，损毁的空间就会自行修复，可为何那条缝隙仍旧存在？
“知道了吧，虽说溯源脊骨的力量十分强大，可也禁不住时间的吞噬，”苍砺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的身体已经陨灭了二十多年，这个空间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再过不久，不用妖族来抢，这个空间也会消失。”
“不，不会，”明亦慌忙说道，他好不容易见到自己的父母，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消失，“我将我身上的妖力传给您，我所有的力量都给您，不会让你们消失的。”
湖水潺潺的流动着，苍砺低声笑了，“我的身体都没有了，就算你给我妖力，我也不能承受，与其让溯源脊骨的力量消失或者被妖族得到，还不如留给你，至少，这也算是我与你娘亲给你的一些补偿。”
“我不要补偿，你们不欠我的，”明亦情绪激动的喊道，“如果妖族敢来，我一定将他们都杀了。”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苍砺转身看向明亦，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明亦不解，却还是依言走了过去，看见苍砺突然展开的双臂，他怔了怔，然后了然，心里暖意流过，也将双臂展开，向前拥去。
可没想到身子在接触到苍砺后便穿了过去，来到苍砺身后。
明亦当场愣住，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向苍砺，颤栗叫了声，“爹。”
“知道了吧，”苍砺转身依旧面带笑容地看着他，“我和你娘早就死了，如今在你眼前的甚至连残魂都算不上，只是一丝微弱的意识，如果不是为了等你，我们的这丝意识早就烟消云散了，所以这个空间能不能留住已经不重要了。”
“爹，娘。”明亦瞬间红了眼眶，他好不容易等到的亲情，他从小就渴盼的家人，很快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他，师父走了，爹娘也要离他而去。
苍砺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也知道这么说对你来说有些残忍，我们不能陪你长大，不能看你娶妻，生子，却一次次让你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是我们太自私了。”
湖水卷起大浪，不停的翻滚着，隐隐带着呜咽声。
“可是，孩子，你身上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你师父，以及我们的心愿，你必须撑下去。”苍砺直直的盯着明亦，说出的话掷地有声，犹如一把把榔头不停敲在明亦心上。
明亦咚的一声跪在了苍砺面前，“爹，娘，原谅孩儿不孝，再次失去你们，孩儿会撑不下去的，您溯源脊骨的力量，孩儿宁死也不会接受的。”
“唉，你这孩子，”苍砺无奈望着他，“行吧，此事以后再说，你先过来与你娘讲讲话吧，这些年，你娘一直念叨着你。”
明亦重重点了点头，忙站起身，来到湖边，不知为何，即使他看不见明之环的模样，却仍能感觉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那种温暖无可替代。
“娘亲，孩儿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就让我多陪陪你们，所以，不要逼我离开你们，好吗？”
湖水缓缓升起，包裹住明亦身体，发出悲鸣的呼声，一阵阵传入明亦的耳朵，明亦闭上双眼，只感觉暖暖的气息环抱着他，让他渐渐放松了下来，沉浸在明之环温柔的怀抱里。
可就在这时，湖水突然暴涨起来，足足有十几丈高，明亦猛的睁开双眼，下一刻，就看到湖水一个倒冲，直接将明亦困在了水里。
明亦瞬间明白了什么，使劲想挣扎，却还是无法逃离水中。
这时耳边响起了苍砺的声音，“溯之以灵，源之以骨，敕令妖神，起。”
“不，不要。”明亦挣扎着说道，泪水已经从眼角流出，为何，为何要这样逼他。
可无论他怎样挣扎，仍旧抵不过苍砺和明之环二人的禁锢，他只能感觉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进他的体内，随之而来的便是眼前一片黑暗，他彻底陷入了沉睡。
只是他体内正在进行翻天覆地的变化，两棵大树被陌生的力量包围，刚开始还有些排斥，后来却抵不过陌生力量的入侵，只有慢慢与之融合，四面八方的枝叶舒展开来，里边的星光像流星一般急速划动着，冲刺着明亦的身体。
一遍，又一遍。
一日，又一日。
林洛笙近来总觉得耳边一直有人在唤她“笙儿，笙儿。”可就是看不清楚那人是谁，只知道那人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青年。
“谁，你是谁？”林洛笙想拨开眼前的迷雾，可无论她往何处走，始终距那人一段距离。
唰的一声，林洛笙眼前的画面急转，来到了一片荒野上，地面到处都是尸体，有妖族的，也有天师的。
半空中传来打斗声，她急忙看过去，中间那人竟然是一个半红羽，与他对战的是四名天师。
“苍砺，束手就擒吧。”
苍砺，前任妖王？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蓝洛天师，本尊意与你们休战，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蓝洛？她为何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苍砺，你们妖族行事卑鄙，手段狠辣，实不可信。”
“既如此，本尊也无话可说，但是环儿和孩子，我今日一定要带走。”
“那要看看你是否能在我们四人手上带走她们。”
话音刚落，双方开始了激烈战斗，这一战只见天地都已变色，山崩地裂，到处弥漫着尘霾，妖力和灵力四处溅射，旁人根本不敢靠近一步。
而就在此时，一位身着青色衣衫的女子径直往苍砺飞扑了过去，可前方正战的激烈，此时前往，无疑是自寻死路。
“不要。”林洛笙想拉住她，可是手却从她身体穿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名女子扑在苍砺怀中，与他一起双双战死。
林洛笙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不知为何，她竟然流泪了，可她并不认识那名女子。
转眼间，画面再次来到一处乡间野外，那里有一名七八岁的男童呆呆的站着，在他对面是一名与他同岁的女童。
林洛笙只听见那名女童说道，“傻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傻傻的回答道，“我叫明亦。”
明亦！？
明亦是谁？
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视线里是一棵极为粗壮的榕树，树冠几乎占据了半个山头，另外一边是漫山的鲜花，美不胜收。
粗壮的树干上坐了两个人，二人背靠着同一根树干，那名男子悄声说道，“笙儿，我每天都在期待着与你重逢。”
笙儿，那不就是自己吗？林洛笙转眼看去，果然另外那人就是自己，脸上竟有着连她自己都看不懂的温柔。
漫山的鲜花渐渐变成了一处院子，一处幽静惬意的院子，此时红日西斜，淡黄色的光晕洒在院中，又是那名叫明亦的少年，他对面的是谁？
林洛笙睁大双眼惊讶的发现对面那人又是自己，而更令她骇然的是，那名叫明亦的少年将自己拥在了怀中，而自己不但没有反抗，反而满脸柔情，反拥住对方。
林洛笙倒退了几步，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为何会这样，这些是梦吗？她为何都不记得这些？
画面再次飞到了最开始那片荒野，气氛凝重，大战一触即发，林洛笙发现此地站了一名半红羽以及多名青羽，而他们对面又是她自己，这次她站在了那个叫明亦的人身前，只见她回头对明亦张了张嘴，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林洛笙知道她说的是“你要好好活下去。”随后画面中的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后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名叫明亦的男子撕心裂肺的喊道，“笙儿。”
笙儿……
明亦……明亦……
林洛笙觉得脑海翻涌，思绪混乱，就像下一刻就会爆炸，心里更是痛的像要被人剜出来一般，她陷入深深的痛苦中，泪流满面，用尽全身气力，大声的喊了一声，“明亦。”
林洛笙突然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草地，只是与她昏迷前不同的是，原本碧绿的叶尖已染上了枯黄，地面布满沟壑，如宝石一般璀璨的湖水明显小了许多，整个空间呈现颓靡的气息。
一阵轻风吹过，林洛笙觉得脸上有些微凉，抬手轻轻摸了摸脸颊，果然，脸上全是泪水，原来刚才不是梦，她抬头四处搜寻着，随后，视线落到了远处一名安静端坐在地的男子身上。
这时，无数的画面慢慢出现在她脑子里，她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像要跳出体内一般，她大口呼吸着，慢慢将那些画面消化掉。
她眉眼间全是痛楚和挣扎，半晌后她嘴唇轻碰，轻声吐出，“明亦。”
“明亦。”林洛笙陡地起身急奔向明亦，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明亦，那个她用生命相护的人，那个她深爱着的人。
“明亦，你醒醒，你回答我。”任凭林洛笙呼唤，明亦始终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你醒了。”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林洛笙回头看去，一脸复杂的神色，“苍砺。”
“哦？”苍砺颇有兴趣的看着林洛笙变幻莫测的脸色，“看来是恢复记忆了啊，蓝洛天师。”
最后的称呼让林洛笙下意识开移了视线，不错，连着蓝洛的一些记忆她都恢复了，也忆起了之前围剿苍砺，间接害死明之环之事，虽说当时她也是受苍绝蒙蔽，可始作俑者的确是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行了，你也不用内疚，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本尊早就没放在心上了，”苍砺瞥了一旁的明亦，“再说了，本尊如今也不敢拿你怎么样，谁让我那傻儿子把你看的比他自己的命还重。”
“他，怎么了？”林洛笙察觉到明亦的情况有些不对。
“放心，他只是一时不习惯我的妖力，身体有些经受不住导致的沉睡，待他将妖力全都吸收后，就会苏醒过来。”苍砺怜爱的看着明亦，这傻小子，竟然固执到如此地步，身体竟然本能的排斥他的妖力，若非他们血脉相通，即使在他使用秘法的情况下，也不能将妖力送进了他的体内。
“你的妖力？”林洛笙诧异的看着苍砺，“难怪这个空间已开始了衰败，如今你全靠这仅剩的妖力维持意识，一旦你的妖力消失，你和明前辈都会消失的。”
“那又如何？”苍砺满脸的不在乎。
“可你们想过他的感受吗？”林洛笙心痛看着明亦，“他从小就孤苦伶仃，幻想着自己也有父母疼爱，这么多年过去，在他经历了那么多绝望和痛苦后，好不容易见到了你们，可你们又将再次消失在他眼前，而且还是因为他吸收了你的妖力，你让他清醒后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湖水轻微的拍打着岸边，苍砺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道，“我们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陪伴他长大、娶妻、生子，可你也知道，我们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眼神闪过悲痛，“天意难违，谁也无法改变。”
“对不起，”林洛笙的声音有些颤抖，“当年我们得到消息，你正在进行一个剿灭天师的计划，为此，我们才想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中，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苍砺微叹，“妖族和天师的争斗已进行了上万年，谁也说不上究竟是谁的错，立场不同而已，”他的目光停留在明亦身上，“只是从今以后请你好好待他，将你的罪孽都偿还在他身上，一辈子陪着他。”说完，他转身消失在林洛笙眼前。
林洛笙紧紧的拥抱着明亦，为何，要让他一次又一次经历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苍天，别在折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