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永失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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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泽兰将陨妖谷所有的妖赶尽杀绝之后，脸上，身上满是血迹，往日的端雅荡然无存，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鬼魅一般，可他仍未停手，又将目光落到了明亦身上。
“都是你的错，是你擅自将她带来这里，你也有份害她，我要杀了你。”凌泽兰咆哮着，提着剑就往明亦冲了过来。
林洛笙双手凝聚灵力，向下用力一按，地面瞬间冲出了无数把剑刃袭向凌泽兰，可还未近身，就被凌泽兰一剑全部斩断，剑刃全部消散，林洛笙受到反噬，向后退了几步，一只有力的手掌贴在她腰上，将她扶住。
“你退开些，张开防护罩。”说完这句话后，明亦就提剑刺向凌泽兰。
二人都是带着全力的斩向对方，两把剑相碰时，满是灰烬的地面都裂开了，陨妖谷的空间都感觉到一阵阵动荡。
周以庭看向前方对战的二人，心里酸涩不已，他们本是同时期的弟子，可如今他们却已到了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步，而他只能远远看着，周以庭重重握紧了拳头，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终有一日，他会连他们的后背都看不到。
凌泽兰与明亦二人僵持了没多久，就胜负已分，凌泽兰倾尽全力将灵丹释放，如今的实力估计已接近天庚境后期，明亦未能挡住他的攻击，当即就被一剑划过胸膛，重重地落在地上。
林洛笙脸色大变，就要冲过去察看明亦的伤势，却被周以庭死死抓住，“别过去，凌泽兰已经疯了，我们谁都挡不住他。”
林洛笙扫了他一眼，略一思索，又将目光投向前方。
不知那人伤的如何了？
明亦强忍住胸前的疼痛，大声喘着粗气，他低头看了看伤口，还好，只是皮肉伤，这还多亏海兰拉给的神粹之体心法，让他的体魄强健了不少，再加上体内的戍灵印，这点伤口只要些许时间就可恢复，只是接下来该如何制住凌泽兰呢？明亦暗自思索着行动。
凌泽兰站在半空中，冷冷地望着下面的明亦，随后扬起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疯狂，“痛吗？可还不够，你害了乐竺，让我痛不欲生，我也要你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明亦心中警铃大响，似乎有些不好的预感，随即突然想起什么，猛的转头对着林洛笙喊道，“笙儿，快跑。”
林洛笙和周以庭当即一震，等反应过来时，凌泽兰已急速向他们逼近了。
周以庭在短暂愣怔过后，向前跨了一大步，站在了林洛笙身前，双手快速翻动着，闪烁的金光从他手里源源不断释放出来。
不行，凌泽兰速度太快，布阵有些来不及了。
“乾象御控术。”
明亦脚步一蹬，在追赶的同时，嘴里轻吐出几个字，凌泽兰瞬间觉得身体停滞了一瞬，但很快他就摆脱了控制，身体再度疾冲出去。
不过明亦给周以庭争取的一瞬时间也够了，他双手在胸前用力一合，一道光晕倏地从凌泽兰脚底生出，形成一个圆形的光球将凌泽兰死死困住。
林洛笙毕竟与周以庭同出一门，对于对方的行动立即心领神会，她全力运转着灵力，一道道金光生成了无数星星点点的能量体，流光溢彩般出现在光球周围，宛如空中的流星一样闪亮璀璨，可仔细一看却能感觉得到那些能量体中蕴含的恐怖气息。
很快，那道困住凌泽兰的光球就犹如蛋壳破裂一般，被无数裂缝爬满，想用此术困住凌泽兰果然很勉强，但是也为林洛笙争取了时间。
在凌泽兰突破光球后，他身边那些星星点点的能量体在那一瞬间猛然爆炸，火光吞噬着周边的一切事物，扬起漫天的灰烬。
众人此时仍不敢松懈，瞪大眼睛盯着爆炸的中心处，这般连番的攻击应该能拦下凌泽兰吧。
可下一刻，周以庭瞳孔里的那道黑点以闪电般的速度极速放大，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他的身体就已飞出十几丈远去，重重砸在地上，不知生死。
林洛笙甚至来不及看周以庭一眼，身体的反应相当及时，她将所有灵力凝聚到脚尖上，飞速后退，而凌泽兰的剑尖离她的脖子只有几寸距离。
此时的凌泽兰经过刚才的爆炸，衣衫褴褛、血迹斑斑，露出的皮肤已皮开肉绽，甚是恐怖，看来之前的爆炸也并非对他没有影响，只是他如今早已将身体的疼痛置之度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毁灭，将所有的东西都毁灭，将这个不公的世界毁灭，即使他堕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他蓦地咳出了大口鲜血，嘴角却还带着嗜血般的微笑。
明亦感觉身体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再度裂开，他也顾不了身体的疼痛，只想阻止凌泽兰，他不能忍受林洛笙在他眼前再一次消失。
就在三人往同一个方向逼近时，明亦突然觉得心脏都停顿了一瞬，因为在林洛笙身后不远处就是之前凡人下陷的那片区域，他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发抖，用力嘶喊道，“笙儿，小心身后。”
闻言，林洛笙匆忙扫了一眼身后，她记得明亦提醒过她，这片区域有古怪，不能轻易靠近。
可她眼前就是冰冷的寒芒，只要她停下的那一瞬间，剑尖就会贯穿她的脖子，她必死无疑。
十丈、九丈……三丈……
眼见林洛笙的身体距那片区域越来越近，而明亦与凌泽兰却还有一人之距。
来不及了，林洛笙飞速倒退的同时，召唤出了一道厚重的防护罩，企图阻挡凌泽兰一时，就能撑到明亦到来。
可是凌泽兰岂能让她如愿，他将她逼向这个方向，就是让她进退两难，在防护罩出现的那一刻，凌泽兰手腕一翻转，将全部的灵力都打向前方，防护罩应声而碎，林洛笙的身体也在那一刻被震飞进了身后的区域。
她试图用灵力将自己飞起来，却骇然的发现下方的地面不知是何原因，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不停的把她往下拉，林洛笙的身体就这样直直的陷进了下方的地面。
就在下半身已完全陷入地底时，一道灵力幻化的绳索猛的飞来，套住了她的腰肢，死死的将她拉住。
在危机时刻，明亦终于赶到，将她拉住，林洛笙惊恐未定，凝望着明亦，可下方的吸力不断增强，林洛笙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往下陷，只是速度减缓了少许。
明亦为了拉住林洛笙，手臂青筋暴起，双脚也在拉力中缓慢的向前滑行。
“你放手，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人都要陷进去。”林洛笙有些着急的说道。
明亦费力的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别担心，安静待着就好。”我不会让往事再次重演。
林洛笙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明亦，不明白他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到底自己失忆前与他有何过往，可她心里很明白，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林洛笙了，不管二人之前是何关系，他们都不能再回到过去。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心中的笙儿，我甚至都记不得你是谁，即使这样，你还要执意如此？”林洛笙皱着眉头问道。
明亦想告诉她，他早已认定了她，不管她变成了何人，他都不会变。可明亦说不出来，他现在咬紧牙关抓紧绳索，一开口就会卸力，唯有看向林洛笙的眼神坚定不移。
又是这种眼神，林洛笙有些怒了，他好像在看她，却又好像在通过她看别人，“我是林洛笙，不是你的笙儿，不是别人的替代品。”
“哈哈哈，”明亦的身后传来了凌泽兰的笑声，“看到了吗，明亦，你爱的人根本就不记得你，你所有的付出都是白费，注定孤苦一生，哈哈哈，这就是我们这些非人非妖的下场。”
笑着笑着，凌泽兰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明亦扫了一眼身侧的凌泽兰，无法言语，只是手中的力量再度加强了，他想用此告诉凌泽兰，他绝不认命。
凌泽兰继续说道，“你为何还在坚持？你的爹娘、师父，兄弟、爱人都死在你眼前，这还不够？别在挣扎了，跟我一起堕入黑暗吧，这个世间如此不公，就让它毁灭吧。”
明亦从紧咬的牙关中嘣出了一个字，“滚。”
明亦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凌泽兰，他狰狞的看着还在挣扎的二人，扬起了手中的长剑，“冥顽不灵，那我就让你再感受一次绝望吧。”
明亦不断加强手里的灵力，他的后槽牙都咬出了血，此时林洛笙终于停止了下陷，可仍旧未能将她拉出来，他的眼眶爬满血丝，死死的瞪着凌泽兰手中的长剑，因为长剑的目标正是他们中间的绳索。
周以庭此时踉跄着站起身，恐惧的看着即将落下的长剑，“凌泽兰，你敢？”他想往林洛笙处跑去，却一脚没站稳摔在了地上，他抬起头，在灰烬上爬行着，目眦欲裂大声喊道，“凌泽兰，你住手，有种冲我来。”
可凌泽兰连丝毫停顿都没有，长剑就在几人惊骇的眼光中直直落下。
而就在长剑即将触碰到灵力绳索时，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大师兄，不要。”
声音很小，却轻易的传进了凌泽兰的耳中，长剑就在空中生生顿住了。
乐竺的声音就像无形的绳索，将已堕入黑暗的凌泽兰又拉了回来，七情六欲重新回到了凌泽兰的脸上，他收回了长剑，转身来到乐竺身边，将她轻轻涌入怀中，“乐竺乖，等大师兄将他们全都杀了，就来陪你，你不是喜欢明明吗，我这就带着他来陪你。”
乐竺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可她还是紧紧抓住凌泽兰的手，“大师兄，我想念天乾峰了，我……想去后山抓鱼，带我……回去……好吗？”
“好好，大师兄这就带你走，我们一起去……”凌泽兰忙不迭说道，却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乐竺的手缓缓松开，无力的垂下了。
“抓鱼。”顿了片刻，凌泽兰继续说完，只是已经无人再回应他了，那个从小就喜欢追着他跑的小女孩彻底的离开了他。
周遭的灰烬无声的飞舞，带走了这世间最纯粹的美好。
凌泽兰猛的咳了一口鲜血出来，他强行运转的灵丹已经支撑不住，濒临破碎，他却仿佛感受不到，只是扬起一抹笑容，轻轻将乐竺抱起，嘴里呢喃道，“你先睡一觉，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到天乾峰了”。
凌泽兰脚尖一踮，就抱着乐竺离开了陨妖谷，至于去向何处，无人知晓。
明亦察觉到乐竺的气息已完全消失，泪水再度低落，他曾许诺过会让乐竺永远开心快乐，可他还是食言了，此后，他再也听不到那声纯真率直，天真烂漫的“明明”了。
手中的绳索再次滑落，脚步又向前滑了几步，林洛笙只剩下脖子以上在外边了，明亦手中此时已鲜血淋淋，却也比不上心里的痛，他已经失去了那份纯真，不能再将那份挚爱也搞丢了，他大声嘶吼着，却始终抵不过地底的吸力。
林洛笙的眼底盛满哀伤，这一刻，她的心里竟然开始有了期盼，她想在临死前忆起记忆中的他，她不想再一无所知。
灰烬已经到了林洛笙的嘴唇，明亦感觉灵力越来越弱，之前的失血过多让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明亦，你抓好她。”周以庭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向他们跑去。
啪的一声，绳索在众人眼里断成了两截。
林洛笙看着明亦的脚即将踏进下陷区域，她果断的断掉了绑在腰上的灵力绳索。
随着牵引力一消失，林洛笙在地面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笙儿。”眼见林洛笙陷进了地底，明亦毫不犹豫跟着一跃随着林洛笙跳进了那片区域。
笙儿，无论人间还是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周以庭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发疯似的喊道，“师妹。”随后急怒攻心晕倒在了地上。
微风轻轻将灰烬带起，飞飞扬扬，掩盖了所有的痕迹，陨妖谷再度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