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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沙岛三股恶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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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窟的建筑完全迥异于镇子上的,虽然都不高,只有一层,但是不是砖瓦房,当然也不可能是草木房。这里海风大,暴雨多。因为地势高,暴雨不成问题,但是镇子外面的风大,又因为缺材少料,所以只能修建石墙屋或土墙屋,房顶自然是海草苫成的尖顶或石板铺成的平顶。模样古怪而简陋,狭小而拥挤,一看就是廉价屋。

一位模样俊俏的小青年,年约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蔫妥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将他的背影拖长,衬出他的孤单寂寞。

他家的房子还算不错,虽然在镇子边上,但好歹沾了镇子的风水之光,不仅在山的臂弯里避风避雨,还是一栋独家小院。

小青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看见院子里她娘正和几位左邻右舍的婆姨坐在树荫下,石桌旁闲聊,桌上放着一小碟瓜子。

一位小娘们看见他进来,打趣道:“瞧这位小哥无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了啊?”

小哥看了小娘们一眼,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厌恶之色,吓了小娘们一跳。

他的母亲卿三娘不悦道:“臭小子,干什么去啦?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谁知小哥对他娘也没有好脸色,气鼓涨涨地甩脸而去,向着他家的小木屋走去。

惹得卿三娘骂道:“死娃子,你是吃饱了撑着,还是饿坏了肚子?老娘问你话呐,你拽什么拽?你做给哪个看啊?”

小哥依然没有理会他的老娘,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含恨而去,脚步不停。

他这是怎么啦?

气得卿三娘扔下手里的瓜子皮,胸脯起伏不定,柳眉倒竖,对着小哥的后背,怒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娘养了你十五岁,你也该自食其力了。告诉你,今晚上没有你的饭,有本事你自己找食去。”

卿三娘说完,气鼓气胀的,也不管小哥是咋个回事,转头依旧摆她的龙门阵。

虽然离吃晚饭还早着,小哥回来也不是觅食。但是听了母亲的话后,他还是在房门前停下。他转过身,看着院中的四位大人,一副犹豫不定,不知进退,丢魂失魄的样子,不知发生了啥事?

旁边的一位婆姨道:“这天真是不让人活了,现在岛上物价飞涨,尤其是吃货,一天一个价,真担心哪一天买不起粮食啊,那就惨了。”

卿三娘道:“雷三爷不是在想办法吗?只要有雷三爷在,万事无忧。”

婆姨道:“你就那么信雷三爷啊,要不是他的手下吃不起饭,他才不会想办法呐。他想的办法也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掩口不语了。

另一位婆姨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他想的办法不就是无本生意吗?也亏得有他在,这岛上才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惨剧。连官府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可见他的行为乃是义举,深得民心。”

小娘们娇声道:“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奸商,囤积居奇,是他们抬高了物价,害苦了老百姓。”

另一位婆姨道:“你怎么知道那些商人和雷三爷不是一伙的?他们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掩人耳目。雷三爷既博取了好名声,万民敬仰,人人争相为他卖命,奸商又赚足了银两,盆满钵满,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婆姨道:“也许奸商从雷三爷那里进货就是高价,所以才卖得特别贵,大头都被雷三爷赚走了。”

另一位婆姨道:“也是,雷三爷又不是好好先生,凭啥做好事?干嘛养着那么多人?能够不死就是不错的了,还想着提高生活质量,那是做梦。如果都过上富裕安足的生活了,谁还愿意去拼死拼活地干活呢?”

婆姨道:“这不是把人当牲口用吗?”

另一位婆姨道:“这叫饥饿法则。”

小娘们笑道:“有人说人本来就是动物嘛。”

婆姨笑道:“人若堕落起来,连畜牲都不如。”

另一位婆姨笑道:“应该这么说,在他的眼里,别人都是动物,杀之不足惜,他自己可是神的子女,身上流淌着神光哩。”

卿三娘叹息道:“人活着没有尊严,确实连狗都不如。”

另一位婆姨道:“尊严都是拿命换来的,可怕的是,如果拿命都换不来尊严,那活着也没啥意义了。”

婆姨道:“只有那么大的命,没办法。”

另一位婆姨道:“你们说,岛上的人口增多,是好事还是坏事?”

卿三娘想了一下,道:“对某些人来说,是好事,对某些人来说,是坏事。不说那些新来的流民,单说我们这些原住民,多数都因此获利。就连我们的生意比以前都不知好了多少倍,更不要说街上那些商老爷了。这全要归功于雷三爷,是他带领大家共同富裕,找到了生财之道。正因为有了外来收入,这个海岛才能生活这么多人。只可怜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和一些认死理的渔民,他们的收入有限,跟不上物价的飞涨,只会越来越穷,最后破产倒闭,沦为流民。”

小娘们嘻嘻笑道:“这样一来,雷三爷的队伍又增加了,可喜可贺啊!”

婆姨道:“如今看来,这一切好像都是雷三爷刻意促成的一样。故意抬高物价,让大家手里的货币贬值,这样大家没有钱了,只能被迫为他卖命。他又开放港口,源源不断地吸纳外地人口,让劳动力变得廉价,他只需支付很少的费用就可获得大量的手下。”

卿三娘道:“不是刻意为之,而是因势利导。”

小娘们撇嘴道:“万恶的老板,官府都不管一下。”

婆姨道:“官府就是他的后台呀。”

卿三娘道:“官府撤出沙岛了,现在他就是老大。”

另一位婆姨道:“现在的他不是唯一的老大了。新近来了一位叫赵敏英的女人,她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就冒出来了,应该不是本岛人。她武艺高强,把雷三爷的手下打得节节败退。不过雷三爷还没有出面,和她战上一场,不知二人的武功谁更高,好多人都在观望之中。她才来不过半个月,就收获了大批手下,那些以前不满意雷三爷的,纷纷投靠了她。听说她开出的条件比雷三爷的高了一倍,那些个穷哈哈不乐疯才怪。尤其她打出保护女性,解放女性的口号,更是得到了广大妇女儿童的支持。她在岛上攻城掠地,势如破竹,已经占领了差不多半个镇子,全镇的人约有一半都投降了她。如在的她人多势众,可以说与雷三爷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一位新的女王即将诞生。好多人都觉得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统治沙岛,到时我们也要被迫向她缴税。”

小娘们憋憋嘴道:“既然是解放我们,帮助我们,为啥又向我们要钱呢?那不是成了新的官老爷了吗?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另一位婆姨道:“以前只有两位老爷,一位官老爷,一位雷老爷。现在又来了一位赵老爷,我看这不是好事。只有那群无产者,不嫌事大,瞎起哄,与其说是迎新王,不如说是趁火打劫,火中取栗。”

小娘们道:“官老爷已走了,现在只有两位老爷了。我们不用缴官方的税了。而且赵老爷没有向我们征税。我们现在的税费可以说轻松了一半。”

另一位婆姨鄙夷道:“那是她还打着保护女性权益的幌子,需要利用我们,一旦迈过了这道坎,过了这个危机关头,你看她向不向我们摊派费用喃?那是早晚的事,不然你以为她争的是什么?”

卿三娘未免忧心地道:“为了收保护费,已经乱起来了。每到夜晚,雷三爷和赵女侠的手下就四处游荡,直到深夜都不散。一方保护自己的场子,一方砸另一方的场子,这些场子两边都要交费。两边的手下见面就打架,明明是为了收点保护费,万事好商量,结果弄得跟仇人一样,不共戴天,暴力冲突,血腥砍杀,几乎每晚都要死一些人。这对沙岛来说可不是好事,力量都用在内耗上了,哪里还有精力对外,对外收入明显下降。雷三爷的货物怕被劫,根本不敢卸在码头,这对沙岛的居民来说,简直是个灾难的开始。可笑那帮愚夫,还在争权夺利,不知大难即将临头。”

小娘们听了恨恨地道:“那个赵敏英简直是个女土匪,她给海岛带来的不是福利,是霉头,还好意思说拯救我们。可笑好多人都被她的花言巧语所骗,蝇头小利收买,甘愿沦为走狗鹰犬,为她效命。”

另一位婆姨面色平静地道:“不是他们目光短浅,而是你们要记住一点: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创造财富的人少,明抢暗夺的人多,为了巧取豪夺,可以巧立名目。所以才有一旦有人带头,大家就一拥而上,借公共之名,行公抢之实。本质上大家都愿意做强盗,因为这世上就没有比抢来得更快的了。”

小娘们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不去抢外面的,反而要抢我们的呢?”

卿三娘鄙夷道:“要外面去抢得到嘛。那个赵母匪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只能在岛上蛮横,没有见到她从海上拉货进来,只看到她劫掠雷三爷的货,夺而分之,这算什么本事。”

另一位婆姨道:“你们说官老爷出逃,是不是因为这个,预料到有不好的发生?”

卿三娘道:“那倒不全是,主要还是大陆那边发生了战乱,大陆无法兼顾这里,致使这里城防空虚,才有官员弃城而去。”

婆姨道:“这势必造成岛内的恐慌,岛内的形式越发严峻了。”

另一位婆姨道:“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码头,想离开沙岛了,他们多是一些小有积财者。那些富商大贾自家备有海船,来去自由,想走就走,自不在话下。但是叫他们突然离开经营多年的地方,想必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婆姨道:“要不要我们离开沙岛?”

小娘们道:“去哪里?”

婆姨道:“可以去南洋,那里没有战火,听说很安全。”

卿三娘道:“别说笑了,就凭我们这点资产,想下南洋,那是天方夜谭,去了也是无处安身。”

小娘们媚笑道:“我也哪儿都不去,这里好歹有个女性身份,暂时可以受到女权的保护。”

婆姨道:“听说赵女侠为了号召女人起来反抗男人的压迫,成立了一个工会组织,工会就设在玄妙观里。凡是有女性觉得自己受到了男性的欺负,可以去玄妙观里找道士或道长告发,到时赵女侠一定会派人前去修理一番。”

另一位婆姨娇羞笑道:“这是要挑起男女斗争啊,我可不会去。”

其余三人听了,也是娇媚一笑,银铃声不断。

“我才不会去呐。”小娘们道。

“我也不会去的。”婆姨笑道。

“我更不会去了。”卿三娘道。

卿三娘若有所觉,回头一看,见小哥还呆立在院子里,太阳下面,一脸哀怨地看着她,不觉一愣,心一软,脸一冷,道:“傻瓜,娘和你说笑呐,再饿也不会饿着我儿,今晚有你的饭吃。还不快干活去,傻站着干什么?”

小哥一脸哀怨地道:“兰若曦要走了。”

卿三娘不以为意道:“她走不走关我们什么事。”

小哥痴痴道:“兰若曦要走了。”

卿三娘这才发觉儿子的不对劲,起身定定地看着儿子道:“傻小子,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小哥痛苦地道:“是的,我是看上她了,可是她没有看上我。”

小娘们取笑道:“你才多大呀,也知道追女朋友了?”

卿三娘“嗤”地笑了一下,重新坐会位子,漫不经心地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不就是一个女朋友吗?她看不上你,我们还看不上她呢?犯得着如此丢魂失魄吗?傻小子,我告诉你,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你就不会换一个啊!”

小哥执拗地道:“我就喜欢她一个!”

婆姨不解地笑问:“她有哪点好啊?还没有你娘漂亮呐,一张小脸蛋就跟发育不良似的,还经常马起一个脸,不知做给谁看。”

小哥生气地甩手道:“不许你诋毁若曦,她不是你们这样的人能够评说的。”

一听小哥的话不对,婆姨立马收起笑容,冷冷道:“我们这样的什么人?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卿三娘一看情形不对,连忙打圆场道:“慧姐,快别给我家小娃儿一般见识。”

婆姨阴阳怪气地道:“不小啦,十五岁了,这个年纪,我们都出来工作了。”

卿三娘转头脸色一寒,马起一个脸,生气地走到小哥身前道:“阿力,你怎么跟你阿姨说话的,还不赶快道歉!”

阿力悲愤地大声道:“娘,你知道我前去送行兰若曦,她对我说了些什么吗?你知道吗?我怕我说出来,气坏了你。”

卿三娘漠不关心地道:“无论她说什么,我才不想听呐,她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阿力红着一双黑眼睛,像是有着天大的委屈似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不想听,可我仍要说。她说我是海盗和妓女的儿子,是个坏胚,不配与她交往,叫我以后不要去找她了,她是坚决不会理睬我的。她还把我送她的香囊扔了,说怕脏了她的手。她说她此去南洋,以后不会与我再见了,叫我不要想她,想她都是有罪过。呜呜呜,你说我听了,还不气炸了,原来我在她的眼里如此不堪,就跟那肮脏的猪狗差不多。呜呜呜,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是海盗和妓女的儿子?我恨你,你就不该生我出来,为什么生我出来丢人现眼?我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我恨死我自己了。”

发泄完的阿力,依旧气愤难平,狠狠地瞪了他母亲一眼,掉头跑出了小院,再也不想回来了,好像里面有他最不想见的人一样。

原来这三位年约四十,容貌俏丽,衣着光鲜,身姿婀娜,婷婷袅袅的女子都做过皮肉生意,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不自觉地会带上一种烟视媚行的神态,不自觉地会生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娇态。

卿三娘木然地听完他儿子的控诉,只觉得他儿子莫名其妙地胡闹。当阿力跑出去后,她重新回到座位,施施然地坐下,一脸平静,内心却不平静。

小娘们安慰道:“卿姐,莫要生气,小孩子嘛,难免痴心,过一阵子等心情平静了,就好了。男女就那点破事,没啥大不了的。以后给他介绍个新的女朋友,他还不把你谢天谢地,谢到天上去啊。”

卿三娘道:“我才没有生气呐,我和那兰若曦又不熟。那个兰若曦管得也太宽了,管我们阿力从哪里来。”

婆姨道:“这样的女孩子长大了没人要,活该嫁不出去,是个尼姑命,亏得你家阿力甩了她。”

另一位婆姨道:“卿妹不用愁,我认识的女孩子最多,比那兰若曦漂亮的,一抓一大把,要什么样的类型都有,哪天我给你喊一个来。”

小娘们笑道:“你该不会和艾老妈子是一伙的吧,你说的女孩子就是她手里的,那可要不得。”

另一位婆姨道:“哪可能是呢?我说的女孩子是那群落难到此的小仙女。”

小娘们笑道:“原来你还做这个生意啊。”

卿三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想不通的是她凭啥骂我家阿力是个坏胚,未变她就好得很啊,阿力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等他长大了,我还打算不要他加入海盗,寻个正儿八经的营生呐。”

婆姨道:“在这个岛上,想寻个正儿八经的营生难啊,除了做海盗还能做啥?其实当海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是过的刀口舔血,提心吊胆的日子。只要跟对了主,比如雷三爷,还是能混出一点名堂的。”

卿三娘摇头道:“他爹就是个海盗,年富力强就去世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过日子,难啊,幸好有雷三爷照顾,我才挺了过来。我可不想他步他爹的后尘。咱们在这岛上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又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何事?这种一心挂两头的日子我算是过够了。”

小娘们媚笑道:“卿姐,要是你当初生个女儿就好了,那选职业就不用操心,直接做我们这一行就得了。”

婆姨道:“我们这一行的要求可高了,若是条件不好,也难以混出头。而且这一行的黄金时代已过去了,我们那时有雷三爷罩着,不管是官府还是地皮流氓都不敢欺人太甚,可以放心大胆地做生意。现在可不行,雷三爷退出后,这一行全被艾薇佳那个臭婆娘霸占了,她仗着官府撑腰,无恶不作,对手里的女孩子刻薄寡恩,冷酷无情,盘剥得越来越严重,简直像蚊虫一样疯狂吸血。落在她手里的女孩子那叫一个惨,被搜刮得没有多少油水可剩了,沦落得跟码头卖苦力的差不多了。等到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很有可能会被像扔垃圾袋的一样扔掉,身无分文,那叫人怎么活啊!她把这一行搞得乌烟瘴气,天怒人怨,总有一天会受报应的。”

另一位婆姨道:“她的报应已经来到。随着赵敏英的到来,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听说她潇湘馆里的女孩子们不满她的残暴统治,纷纷起来反抗她。有的逃走,有的向玄妙观偷偷举报,有的暗暗加入到赵敏英队伍中去,充当赵敏英的内应。赵女侠除暴安良,正在想方设法地敲掉她,不断地剪除她的外部羽翼,在边缘与她发生械斗,两人的矛盾已经白热化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卿三娘很快就忘了她儿子的不快,专心加入到对艾薇佳的讨论中。

她笑靥如花地道:“对于这一点,我是举双手赞同。我早就看不惯那个艾婆娘了,她纵横无礼,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狂傲至极,早晚出事,那是活该。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自然惹不起她,见了她,都要像见瘟神一样的避开她。可总有人不怕她,这不就来了一个更厉害的,强中自有强中手,早晚收拾了她。嘻嘻,真想看她吃瘪完蛋的样子。”

说完,她自得其乐地呵呵笑了起来,好像艾薇佳得罪过她似的。你道卿三娘为何如此?原来她的儿子在艾薇佳的手下受过欺负,她这是恨屋及乌。

婆姨分析道:“这个艾薇佳不好对付啊,她豢养了大批的武装扈从,俨然成立了一支私人军队,她变成了一个女魔头,地方的一霸,想要铲除她,谈何容易,也要有一支武装部队才行。那个赵母匪明显不够条件,就凭她那点手下,只敢对艾魔头的虾兵虾将动手。你们想嘛,连雷三爷都被女魔头排挤出了沙岛,只能在茫茫大海风浪中觅食,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事不问,一心念经。连根深蒂固的老大哥都不敢招惹她,遑论那个初来乍到,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依我看,赵母匪迟早会在艾魔头手里吃个大亏,栽个大跟头。”

另一位婆姨补充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雷三爷故意让着赵母匪?把赵母匪的矛头往艾魔头身上引啊。让她们狗咬狗,互相撕逼,他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最好是她俩来个同归于尽,不费吹灰之力就剪灭二害,这样沙岛就太平无事了,又回到雷三爷执掌的黄金年代了。”

卿三娘笑道:“有可能,雷三爷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谁也不知道,听说他已成为东南海上的一霸,在外面吃得开得很。他连外面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都不怕,怎么会怕这小岛上区区一个臭婆娘呢?以前是顾忌着她的官方背景,不敢得罪,只能暗暗隐忍,让她三分。现在好了,官方势力撤走了,那还谁怕谁呀?雷三爷深谋远虑,老谋深算,定会收拾艾魔头,到时就有好戏看了,肯定精彩万分。”

说罢,卿三娘未免得意洋洋,眉飞色舞。

小娘们道:“你们说,雷三爷和赵母匪会不会是一伙的啊?他俩配合演了一出双簧戏,意在麻痹艾魔头,好给她来个声东击西,出其不意,一举端掉她的老窝。”

婆姨,另一位婆姨和卿三娘像看傻子一样地盯着小娘们,直看得她心里发毛,嗫嘴道:“人家不是脑子有点不好使吗?才有此一问。”

婆姨道:“若不是对你知根知底,我都要怀疑你是艾魔头派来的奸细了,不过我们这里也没啥好探的,不要白白浪费了一枚棋子。”

卿三娘道:“那怎么可能!你没见雷三爷和赵母匪的手下打得个头破血流,你争我夺,残肢断臂,惨不忍睹,这怎么可能作假!要麻痹也不是这么个麻法,哪有自废武功去讨好敌人的!”

小娘们叹息道:“既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为何不连起手来呢?现在岛上的恶霸就是艾魔头,早日铲除她,也好还沙岛一个清净啊。”

婆姨冷冷道:“你把他俩想得太高尚了,他俩就是来争权夺利的,坐地分赃的,哪里会顾恋到老百姓的死活。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死得再多,与他俩也无关,只要不损害他俩的利益,就会袖手旁观,说不定还推波助澜。直到现在为止,都是下面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打斗,虽然动静闹得非常大,但是不会影响到他们,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伤到的都是一些皮毛。这些喽啰死得再多也无所谓,他们召集就是,这个岛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他们的上层中坚力量都在尽量地避免战斗,根本不会出面,雷三爷的亲兵卫队动都还没有动嘞。”

另一位婆姨分析道:“论实力,雷三爷最强,他的武功高,手底下最多,又深得民心,拥护者最多。但是他的目标主要在海上,不可能把兵力浪费在岛上。为了维护他在岛上的地位,他采取的是守势。面对赵母匪的步步紧逼,他以退为进,让给了赵母匪半壁江山,保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岛上看来是三方势力,实际上仍是一家独大。每当赵母匪进攻雷三爷,就像踢到铁板一样,触底反弹,不仅是寸步难进,还会触犯了霉头。所以赵母匪只能把目光转向艾魔头,这就是她推出女权主义,号召民众起来反抗的原因,因为她根基不稳,势单力薄,只能广撒渔网,愿者上钩。可笑那些渔夫们,真的是愚夫,竟被她画的大饼诱惑,好处没捞着,白把命送掉,还美其名曰,为光荣沙岛献身。”

卿三娘笑道:“权利不是许诺出来的,都是争取得来的,既然不敢去争取,自然无权可言了。”

婆姨奇道:“说起来他们连当炮灰都愿意,那也是不怕死了,却从来不敢向上位者主张权益,那又是为何?”

卿三娘道:“古代打仗的都敢向上位者索要土地,现在有几个敢啊,都是对上面唯唯诺诺的,予取予求。当将军的如此,当兵的就更不敢了。”

另一位婆姨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咄咄怪事,上愚则下愚,愚不可及,出现种种荒谬而可笑的事情,简直像是培养怪物的土壤。”

卿三娘笑道:“这个世界不是比谁聪明,而是比谁少犯错误,错误犯得多,当然被人踩。所以我们最好按兵不动,以静制动,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管,祸事天上降,不进我家门。”

另一位婆姨道:“有道理,惟有天灾地祸躲不过,人祸可是少多多。”

说罢,她悠闲地嗑了一颗瓜子,神态之高雅,仿佛幕后操作者。

其他三位女智多星也有样学样,风轻云淡地嗑着瓜子,只关乎风花雪月,无关乎江湖凶险。

小娘们看着众人,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道:“有一事我不明白,冒昧问一下。我听说那赵母匪武功高强,她为何不暗杀艾魔头呢?这个艾魔头就是一位老妈子,武艺平平,不堪一击,想除掉她应该很容易。一旦她死了,树倒猢狲散,她的势力还不冰释雪融,土崩瓦解,通通被人吃掉。”

另一位婆姨斜了她一眼,道:“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你以为赵母匪不想啊!一来她为人谨慎,不轻易暴露行踪,多数时间龟缩在她的会馆里。二来她身边招募得有玄冥二老护身,几乎寸步不离,想暗杀她,那是不可能的。”

小娘们叹气道:“这个狡猾的女魔头。”

卿三娘哂笑道:“别看一个小小的沙岛,除去官方势力,竟然还有三大地方势力霸占这里,他们互不相让,水火不容。他们之间早晚会爆发一场大战,不是你死我活,就是两败俱伤,咱们等着看好戏吧。”

小娘们道:“有无可能一直维持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呢?”

卿三娘道:“不可能,弦绷紧了就会断,弹簧压久了就会坏。看似平衡的称,一旦有外力介入,马上就会失去平衡。所谓的平衡不过是暗中积蓄力量,总有打破平衡的一天,就不知道是谁先出手。”

“嘻嘻,”小娘们眉眼如画地笑道:“我猜是雷三爷,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荡除二寇,不在话下。”

卿三娘微笑道:“但愿如此!”

她多少受恩于雷海东,自然站在雷三爷这边。

四位女智多星于某日下午,坐在不知名的农家小院中,闲谈摆聊着沙岛风云变幻。从她们的谈话中,可以了解一下沙岛目前的形势。重重迷雾中的沙岛,不经意地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至于其中的情形到底如何?还是等杜飞宇他们来揭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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