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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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当着这位大理寺新星，给出了自己对他们最高长官的客观评价。
事实上他心底里也是这样觉得的。
这一次的试探，孔厘几乎做到了周玄对一位“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一切期望，证明了这不是一位尸位素餐，同流合污的人族领袖。
这让他对海山二发生的事情略微释怀了几分，对人族官方的观感也略有改善。
毕竟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是临时起意的，孔厘做出的反应，也只能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丁几何听完了他的评价，微微笑了笑，说道：“伏羲兄果然是个妙人，为了得出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结论，居然不惜放弃本次心界征召得来的大好局面。”
周玄翻着面前的书，头也不抬地说道：
“人尽皆知的结论？这我可不在乎，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况且你所说的大好局面又有何用？我已经完成了这一次的征召任务，早点退场和晚点退场，又有什么区别呢？”
丁几何说道：“呵呵，伏羲兄还真是看得开啊，不过，此事既然落在了孔大人的手中，你应该也不会受到过度的责罚。”
周玄说道：“哦？你就这么确定？眼前这位孔大人可还没有成为大理寺卿呢，甚至都还没有踏上修道之路。”
“伏羲兄大概是对修真界的历史知之甚少，不太了解有关于孔大人的诸多历史细节。”
“孔大人是人族的第六位永生者，闭关三千年，一路修炼到五境返虚期地仙之境，出关之后开始投身于大地仙宫的门派管理。”
“在他还是地仙的时候，就曾经做过很多震惊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最经典的莫过于他亲手杀了为非作歹的洪荒龙之一族圣人之子——龙堪阳，和当时的龙族圣人龙霆结下了死仇。”
“他杀龙堪阳，只是因为龙堪阳强占了若干名大地仙宫的普通女弟子，并在事后毁尸灭迹了。”
“也正是因为他杀了这个圣二代，使仙门和洪荒的关系一度紧张，大地仙人被迫撤掉了他宗门总执事的位置。”
“在被撤职之后，孔大人就退出了大地仙宫，在外面做了一个散修，潜心修炼，在数万年后渡过仙劫，霞举飞升。”
“我上面说的，只是孔大人做的很多经典事件中影响最大的一件，其他还有很多广为流传的事情，你可以在很多历史文献上查到。”
周玄翻着书，毫不在意地说道：“我说过了，眼见为实，我只是想亲自试探一次。”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了很多。
他闪过了自己在海山二的一幕幕，想起了自己初初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惊叹与憧憬，想到了最后在虚空中化作一团白光的巨灵源。
他闭上眼睛，将这些画面摒弃了出去，然后合上了手上的书，正色道：“丁先生这次过来，就只是为了帮你的顶头上司辩解几句的吗？”
丁几何摇了摇头，说道：“不仅仅是为了帮孔大人解释，我其实是来和你谈一笔交易的。”
周玄毫不意外地说道：“哦，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交易？”
丁几何说道：“古刹门那边的仙府方负责人，是毕方，我已经从他那里大致了解到了你的情况，你拜入了白先生的门下，是吧。”
“是的，这个白先生很有名吗？”
在周玄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丁几何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忍着什么没说。
只是他对这个小细节掩饰得很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将真实的波动掩盖了下去，周玄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丁几何平静地说道：“白先生他是这个时代的左道魁首，是一个很重要的道学先驱，我们仙府需要围绕他做一些事情，之前我们派了很多人尝试着投入他的门下，但是都失败了。”
“哦，怪不得原本应该常年无人造访的翠隐峰，最近几个月来了这么多弟子尝试着拜入门下，原来是你的安排。”周玄反应了过来。
“是的，只不过我们这边的人，都失败了，玄界商盟那边的人也是一样，这一次心界征召，只有你进入了白先生的门下。”
周玄略微思索了一下。
白若痴设置的入门门槛的确挺高的，心界征召又是随机排布征召者的。
在这个时代无根无底的穿越者们，想要进入翠隐峰，其实只能凭运气，古刹门内部的人事调动也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多重因素算下来，想要拜入白先生门下的确很难。
不过思来想去，周玄还是觉得这当中隐隐有些矛盾，但又想不清楚矛盾感来源于何处。
见到丁几何似乎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他也没有多想，直截了当地说道：
“好，那我算是唯一一个拜入白先生门下的征召者，你们仙府需要我做什么？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丁几何伸出手，说道：
“把绿儿师姐送给山之一族黎星落的礼物交给我，作为交换，我会把凝结道心相关的资料交给你，并给你一些独家的指点。”
周玄心中一惊。
丁几何提出的这个条件和回报，可以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预料。
对方似乎是看出了周玄眼中的疑惑，说道：
“我的手下入不了白先生的门，但是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拜绿儿师姐为师，只是这事需要一些铺垫，我们需要用你手头那份礼物，做些文章。”
“绿儿师姐当初可是仙门大会左道评比时，多项第一的得主，在左道之中也是声名赫赫，更是白先生门下，也算是符合我们的要求。”
“至于道心的事情，结合毕方给我提供的资料，我大致能够推断出，伏羲先生你应该已经接近道学三境的门槛了吧。”
周玄撇过头，意兴阑珊地说道：“道心凝结相关的资料，我自然会自己收集，就不劳你们大理寺操心了。”
丁几何叹息了一声说道：
“伏羲兄，你对道心的理解还不够深啊，或许你没有一个很好的老师指点你。”
“我知道伏羲兄在道学一脉上颇为自负，但道心凝结非同小可，道心乃是我们修道者之本，不可疏忽。”
“灵感网上流传的道心凝结之法，都是普通法门。你我皆是道学领域的精英，若是用那普通法门凝结道心，太过暴殄天物。”
“我这里恰巧拥有古往今来所有的道心凝结之法，一共三大流派，八种方式，伏羲兄可以找到最适合你的。”
这番话听下来，周玄是着实有些心动。
丁几何是出身天机府的名门正家，掌握着无与伦比的资源优势，若是错过了眼前这个机会，恐怕再要获得这么齐全的道心法门，就不太可能了。
心界征召终归只是一次虚幻的历史碎片之旅，自己终归还是要回到现实的物界去的。
只有在这里获取到的信息，才是实打实的收益，其他的一切都是虚的。
但是另一边，周玄个人的做事风格，是不喜欢失信于人的。
绿儿师姐待他不错，自己也满口答应了转交礼物，若是直接将礼物交给眼前之人，等于辜负了绿儿师姐的期望。
这与他一贯的行事原则不符。
虽说礼物只是小东西，绿儿师姐也不会让他代为转交什么特别重要特别珍贵的事物。
甚至自己交出去之后，还可以编个理由说是不小心弄丢了，绿儿师姐顶多责骂他两句，生几天闷气，也不会真的把他这个小师弟怎么样。
但正是这样，周玄反而更不忍去套路这个单纯的师姐。
在纠结了良久之后，周玄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这不符合我的行为准则，虽然我很想要你的资料，但是，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请谅解我的拒绝。”
谁知周玄刚刚拒绝，对面的丁几何却是笑着鼓起掌来。
“啪啪啪”
“不错，不错，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有原则的人，我们大理寺最欣赏的就是有原则的人。”
“伏羲先生，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大理寺，由我举荐你加入大理寺，能够帮你引荐到相当不错的职位上。”
周玄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回道：“多谢丁兄美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无意加入人族官方迈上仕途。”
他在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大理寺的职务他已经做过了，而且还是在颜渣的眼皮底下当不知情的炮灰，虽然最后也收获不菲，但这种事情他不想再冒第二次险。
丁几何笑着给周玄倒上茶水，淡淡地说道：
“伏羲先生先别急着拒绝，我们大理寺的职位有很多，有核心的，也有闲散的。”
“若是伏羲先生喜欢自由自在的话，完全可以成为我们大理寺的外围成员，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有了这么一个身份，行走虚空也方便许多。”
“我还可以让你成为大理寺暗使，这个身份极度自由，你需要用的时候可以用这个身份和任何地方的大理寺分部交接，不需要用的时候可以隐藏起来。”
“除此之外，暗使将来是可以转为正使的，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走到明面上出将入相，如果你一直没这个想法，暗使也有自己的职务发展路线。”
周玄又是思索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
丁几何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宽慰地说道：“看起来……伏羲兄似乎曾经和我们大理寺有过接触，而且而对我们有了一些成见？怪不得要兵行险着来试探我们的总卿。”
周玄笑了笑，说道：“哪里的事，丁兄多虑了，我只是还没考虑好。”
丁几何在听闻周玄说出“丁兄多虑了”这句话之后，眉毛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脸色也僵了僵，周玄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心中略有疑惑。
紧接着，丁几何又问道：“伏羲兄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触摸到了三境的门槛，这份天赋尤为难得，不知道伏羲兄的修道资质如何？”
周玄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丁几何神色不变地说道：“至少是道种的资质吧。”
道学资质从上往下分别是初入玄界就自主入道的道胎，两次玄界遨游入道的半道胎，五次及以内玄界遨游入道的道种，还有十次以内遨游入道的半道种。
十次以上就算是道学资质平庸了，最高只能达到三境天维初期的层级了。
丁几何评估他的资质至少是道种，意思就是五次以内玄界遨游入道的资质。
这个级别的资质是有希望能够达到四境的，他的师父江一川就是道种的资质，叶红颜也是道种的资质。
周玄并没有打算向丁几何透露自己的道学资质，努了努嘴说道：“一般，一般，我也是运气好才有如今这样的境界。”
丁几何笑着打趣说道：“这么神秘？伏羲兄不会是个道胎吧，哈哈。”
周玄也随之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声说道：“哈哈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道胎。”
就在周玄说出“我怎么可能是道胎”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丁几何额头的青筋不知为何忽然爆了起来，眼神里透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惊骇。
这些细节被周玄尽收眼底，一个略有些恐怖的假设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面前的这个家伙。
似乎是在套我的话！
周玄骤然警觉了起来。
自己刚才的交谈之中说了几句假话。
每当他悄悄用假话将一些比较敏感的信息掩盖下去的时候，丁几何的脸色就会略微发生变化。
对方掩饰心绪的手段很高明，要不是他观察得仔细，根本察觉不到这稍纵即逝的心绪波动。
作为大理寺的第一道学精英，这个家伙身上指不定就有什么秘法，能够识破别人言语之中的虚实。
甚至可能都不是秘法，而可能直接就是他的金手指能力！
毕竟穿越者的金手指有多离谱都不奇怪！
想到自己之前释放出去的信息，周玄的心中一阵后怕。
接下来的谈话里，可一定要注意对方的旁敲侧击。
丁几何掩面将手中的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说道：“既然伏羲兄和我这么聊得来，那么凝结道心的法门，我丁某双手奉上！”
周玄略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说道：“愿闻其详。”
有白听的秘法他当然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