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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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称病是个好主意，可半个月哪里够试探的出人心。
见甄嬛不满意，他赶紧又改了口风：“不过小主自小体弱，既是要好好调养。那微臣……必是会开出个好好疗养的方子。”
从他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甄嬛不免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为表示感激，她索性把那一罐子麝香仁都送给了他。他日用此物入药，也算是了结了这桩罪孽。
目的已经达成，那也就没必要久留温太医在碎玉轩中。
甄嬛用帕子捂着脸，尚带着哭腔闷闷地出声：“温大人，我实在是害怕，想单独一个人静静。”
“好，你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也好。一切莫怕，还有我在呢。”
要不说宫里有自己的人，办事才方便。
晌午诊的脉，傍晚皇后宫里就派了人告知近段日子会撤了我的绿头牌，让我好生休养着，等身体好了在伺候皇上。
入夜时，听槿汐姑姑说，今天晚上凤鸾春恩车已接了眉姐姐去。
碎玉轩里的一群人知道莞常在被撤了绿头牌，无不惋惜。
尤其是康禄海一行人，挎着脸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地晃。他跟着他那两个徒弟在廊上不遮不掩的议论声，全都飘进了寝殿里——
——咱几个可都是宫里的老人了，紫荆城的风向我们摸得那叫一个一清二楚。在这宫里啊，向来都是得宠不易，散宠快。瞧瞧咱家这小主，这才刚入宫，绿头牌就被撤了。以后要想再重新挂回去，那可就难喽！
流朱怕甄嬛听多了伤心，冲着外头狠狠啐了一口。
“这群见风使舵的狗东西，小主这才刚撤绿头牌，他们竟就如此无所顾忌的议论小主！”
浣碧也是气愤不已，“流朱，咱把门窗都关死。省的外头的闲言碎语飘进来，平白惹得小主伤心一场。”
相比起她们的愤愤不平，甄嬛本人倒是觉得无所谓。
毕竟自己上辈子什么冷眼欺辱没受过，这才哪到哪。
值得高兴的是，这辈子沈眉庄依旧是第一个侍寝的人。只要不出假孕那档子事，她的一世荣宠，算是稳住了。
至于那几个吃里扒外的，要不了多久自会来请辞。无需同他们逞一时之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在进碎玉轩的第一天，甄嬛其实是有打算过把院里头那几个墙头草给处置了。可又顾忌着此时根基不稳。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别第一把就把满宫人心都给烧散了。
况且贸然扰乱此世的因果秩序，也不知小允子同槿汐，还能否同上一世那般对自己忠心耿耿。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见招拆招来的谨慎。
人心都是肉长的，真心才能换真心。
第二天，浣碧告诉甄嬛。
沈眉庄昨夜侍寝之后，似是颇得皇上的青睐。她的住处被御笔亲赐为——存菊堂，如今里头可种满了稀有的绿菊。
说到这，她还偷摸着瞧了瞧甄嬛的脸色。在发现甄嬛并不介意之后，既是欢喜又是愁。
喜的是甄嬛不会因此郁郁抱病，愁的是不知何年何月皇上才会踏足这偏僻人少的碎玉轩。
瞧着她越发的啰嗦，甄嬛也很无奈。
她的心思我一直都清楚，但是总得先把路铺平了，以后才能走的稳不是？
如今外头都在传莞常在得了顽疾，此生注定与天恩无缘。既然如此，那甄嬛当下的主要任务就是尽心尽力的当好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其余的……还不急。
由于甄嬛对外称病迟迟没有好转，敬事房也一直没有挂她的绿头牌。久而久之，宫里人渐渐都快忘了碎玉轩里还有位莞常在。
掐指一算，今夜小允子就该在走廊上哭了。
在甄嬛喝今晚第三盏茶的时候，廊上终于隐隐约约传来了呜咽声。
“咳咳！浣碧你听，外头好像有谁在哭。”
边说，边暗示性地瞟了走廊一眼。
浣碧秀眉微皱，侧身倾听了许久：“好像是小允子，今儿是轮到他守夜。”
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把掀开盖在腿上的薄被就往外走。
能否收服小允子，全在今日。
夜里的温度太低，刚从生炉子的里屋出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面门。
甄嬛冷的打了个寒战，双手抱胸手掌止不住地在胳膊上摩挲：“好好的，怎么哭得怎么伤心？”
原本还瑟缩在墙角哭泣的小允子登时被她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行礼。
“奴才叨扰小主，还请小主恕罪！”
自从甄嬛病了以后，碎玉轩伙食越来越差。
她现在又是个食不下咽的病人，吃的是整个院子里最少的。每天吃不饱，竟连久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甄嬛虚扶了一把栅栏顺势坐下：“人有喜怒哀乐，伤心流泪何罪之有。你且告诉我，为什么哭？”
“奴才的哥哥在四执库当差，病了一个多月了都还没好，所以奴才伤心。”
甄嬛伸手虚扶了他一把，“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病痛，左右这两日都闲着，你去照顾你哥哥吧。”
小允子似是没想到甄嬛会这么说，神情恍惚了一瞬，眼含热泪地高声谢恩：“奴才谢过小主！”
“浣碧，你待会去给小允子拿床被子过来。天寒地冻的，守个夜可别冻坏了身子。”
小允子不答应，又要跪。
甄嬛无奈叹了口气，又拉了他一把。
“咱们碎玉轩已经有一个病人了，可别在出了一个。要不然外头还指不定会把碎玉轩说成什么不吉之处呢。”
小允子只觉得心中一暖，一颗心狂跳起来，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乱撞。
犹豫半晌，他庄重一跪，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响头。
“小主待奴才真是……真是不知道该让奴才说什么好了。奴才对天发誓，从今以后只对小主马首是瞻绝无二心。若违此誓，必遭天谴！”
人人都说莞常在日后只怕难成大器，个个都在偷摸着打算今后的前程。
可他一个下等小太监，本就没什么出路，万幸能得常在关照。今后无论是福是祸，这个主子，他小允子是跟定了！
如上辈子一样成功收服了小允子，甄嬛心里悬挂着的大石头落了一半……
终于在碎玉轩炖了好几个月草药，甄嬛这个装病的，都快逼成真病时。
康禄海一群人已经彻底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