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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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憨声,咯咯笑语,“哥哥!”,一个白嫩嫩的小女孩儿伸着胳膊奔了来。他急忙蹭蹭跑过去,“妹妹。”他将她背起来,在花园里转圈,“咯咯咯~~”。
“琈儿,快把妹妹放下,非得转晕了不可。”华贵妇人摇着薄纱扇走过来,她粉黛清雅,国色天香,绫罗于身,娉婷姿容,仙凡莫辨。
“是,母妃。”他赶紧停下,将小女孩交给迎过来的嬷嬷。
“热不热?”女人给他扇风。
“是有些热。”
女人一边给他扇,一边用锦帕给他擦汗。
“母妃,孩儿给你画的扇面可喜欢?”
女人暂停一下,看看手中纱扇,“喜欢极了,昨儿个你父皇也夸赞说‘琈儿画艺禀然,天赋惊人’呢!”
“哈哈哈,那是,孩儿是母妃与父皇生的,自然天赋惊人,哈哈哈~~~哈哈哈~~”他得意地笑个不停。
他笑着笑着,忽感脸上痒酥酥的,“哥哥~~哥哥~~”几声悄咩咩的喊声贴着耳朵传来。阿敏睁眼看,一个团呼呼的小影子趴在他床沿上,“映儿,你做什么?”。“哥哥~”含映很小声,“我想去看猴子,你带我去。”
“....天还没亮,猴子都在睡觉呐。”阿敏无奈至极。
“不嘛,我就要去看。”含映撒娇。
“不行!”阿敏将她捞上来,往后退退,将温暖的被窝腾给她,“再睡会就去看猴子!
”“昂~呀!”含映不愿意,但忽然觉得被窝很暖和,“那好呦”然后蜷起来一眨眼就睡着了。
含映一睡就大半天,被她外婆萧雨绵喊起来吃早饭,“映儿快起,你哥哥书都读完了。”
“噢~”含映懒懒散散,被抱到板凳上。“今天该你喂她饭啦!”萧雨绵提醒南仲乙。南仲乙瞥了含映一眼,“映儿,你已经三岁多啦,该自己吃饭啦。”
“噢。”含映有点怕他,只好自己握着勺子开始往嘴里灌饭,吃一勺漏半勺。阿敏终于看不下去,夺了碗勺给她喂。“呵呵”南仲乙笑,被萧雨绵瞪了一眼。
吃过饭,含映又记起来要看猴子了。阿敏只好带她去林子里找。好一会,终于听见“唧唧”的声音,阿敏背着含映过去,见一群猴子散坐在草地上晒太阳,还相互理毛发。阿敏抱着含映坐在高处的石头上让她看。“哈哈哈~”含映也不知道什么有意思了,看着一阵阵地傻笑。阿敏完全理解不了看猴子有什么乐趣,不过他也很开心,他可以看含映,看她笑也跟着笑,其实和看猴子没区别。
忽然一阵奇怪的“唧唧”声传来,猴子们一听呼啦啦地就跑啦。阿敏没反应过来,正要抱着含映起身查探。“当当!”两坨石头朝他们飞过来。他即刻手脚并用,一脚踢飞一坨,另一坨抓在了手里。
“阿敏!”金儿忽然飞身而来,举着刀就要砍他。
“夫人??”阿敏不明所以,急忙躲闪。
“杀了你!”金儿怒斥!
“??为何?”阿敏不敢拔剑,只能赤手空拳抵挡。
“呼呼!”金儿横刀就往他脖子上砍,丝毫不留手,阿敏左右偏转闪了几刀,就想跑,他不明白为何要和她打,不如站远点先问清楚。
“跑不了!”金儿紧追不舍。
“映儿!”阿敏紧张看看含映,已经在千庭叶手中了,好歹放心了。“夫人!为何打我?”他懵逼极了。“打得就是你!”金儿一副要他命的样子,“唰!”阿敏只得拔剑抵挡。
“叮叮当当~~”两人飞来飞去,一会在地上,一会在树上,一会在岩壁上。几十个回合下来,阿敏头发有些凌乱,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夫人???”他快哭了,被打得简直无暇招架。
“我来!”正在这时千庭叶也过来加入战局,提着剑就往阿敏背后猛刺。
阿敏急忙飞身而起跳到树杈上,眼冒金星。“先生、夫人,为何要杀我啊?”他内心逐渐崩溃。
“嗤!”的一声,千庭叶的剑已经削断他脚下树枝,他忙跳起,借力树干,旋身而下。“当!”金儿的刀已经在等着他,同时千庭叶长剑已劈将下来。唉哟,阿敏命在旦夕。
“哥哥!你们不,打哥哥!!”含映在远处急得跺脚大喊,“凉凉!巴巴!哥哥!哥哥!”她一张小嘴儿完全不够用。
两人听见女儿呼喊,可能分了点神。阿敏以剑挡剑,同时一个横穿,躲过两人夹击,捡了条命。“菏!”金儿一个筋斗已追到他跟前,他忙竖剑格挡,同时脚下横扫,金儿忙后退,阿敏不知哪来的勇气,几个箭步撵上去,“嗤!嗤!”几剑,与金儿的刀拼出丝丝火花。
“好小子!”千庭叶似乎来了兴趣,飞身与金儿并作一处,正面攻向阿敏。阿敏只能左右交替抵挡,手臂简直要摇断了,两人力道不减,不多时他感到手发麻。急忙中,他瞥见脚下一截树枝,顾不得,一个附身攻击两人腹部要害,两人退后半身躲避,他趁机捡起树枝,两手开工,树枝自然不能挡剑,但可已用来击打身子。“呵呵”千庭叶笑笑,让他几招,而后“刷刷”几下,他那树枝被削得只剩个头儿,他只好丧气的扔了。另一边,金儿也没放过他,“叮叮当当”,他的剑快要脱手了似的。
三人围着原本猴子理毛的场子打了好半天,最后阿敏实在没力气了,不小心被金儿一刀震倒在地,他只能以剑勉强抵住一刀,剑尖与刀剑,狭路相逢,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断不能放手。“哈!”千庭叶一剑紧跟着下来,他没法子了,伸手去肉搏。不过在剑即将触到他手心时,千庭叶停住了。同时,金儿也收了刀。
阿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衣衫尽湿,一时爬不起来,“先生,夫人....”
“呵呵。”金儿和千庭叶相视而笑。
“哥哥!”含映小腿儿终于蹬了过来,蹲下去抱住阿敏,哭兮兮祈求爹娘,“不打哥哥!”
“映儿,过来,我们跟哥哥玩呢!”金儿蹲下身子伸开怀抱。
“玩?真的?”含映还有点不信。
“嗯,快过来,娘亲亲!”金儿招手。含映终于招架不住娘亲的诱惑,过来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好似才想起来自己很久没见到娘亲了。
千庭叶一把拉起阿敏,“武功长进很大!不错!”
“噢....”阿敏又冒出一身冷汗,原来是试他武功。想来也是,如若两人真是杀他,怎么可能让他活到现在。
随后几人一起回到“山青轩”,那房子已经不是当初的三间小屋了,现在被修成了一个院子,占据了大片草地,像模像样,远看竟像个小山庄了。
金儿和千庭叶带着阮霖一起回来的,就是为了给萧雨绵也治一治脑子。金儿恢复记忆后才想起,她几年前用的那种入体即化的暗器,叫“软骨钉”,是她十五岁第一次杀的那人处得的,只有几枚而已。那人因为躲仇家隐匿了,仇家找到水匀寒买他的命,金儿是接了差事去杀他。当然那人已死,也再寻不得“软骨钉”了,所以他们还是打算用阮霖的方法给萧雨绵医治。
和金儿一样,开始医治后萧雨绵就陷入昏睡,大家只能在一旁守候着。封子吉不在,因为这几月并没有什么刺客来找麻烦,南仲乙又让他去辽东了。金儿因为恢复了记忆,跟她爹爹又亲密起来,父女俩寸步不离守着萧雨棉,千庭叶更多的是看女儿,含映听着金儿喊“爹爹”,她终于也开始学着喊千庭叶“爹爹”,千庭叶差点喜极而泣。
如此一来煮饭的事儿自然落在了阿敏身上,好在他轻车熟路。只不过,瞧着别人一家团聚,他有些伤怀。千庭叶看在眼里,作为一个曾经独居的男子,他也会煮饭的,就一起帮忙。于是两个俊美的“家庭煮夫”愉快地在厨房忙活,兼具带孩子。就是苦了含映,“爹爹”和“哥哥”,两个都好看,时常不知道看谁好。
阿敏正在切萝卜,他现在刀工很好,每一片厚度相等,整整齐齐,再切丝,丝丝如麻。
千庭叶在烧火,含映坐在他怀里,“阿敏,你想报仇么?为你母妃和妹妹....”他突然问。
“啊?”阿敏慢下来,瞟着菜板,很无措。
“有仇不报非君子!”千庭叶顿声。
“我们过些天就打算进京一趟,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以你现在的武功已经够做一些事了。映儿她娘亲十五岁就能独自杀人了,你也是大孩子了,有些事该亲手去了结,活着才安心,不是么?”
“噢....”阿敏仍然有些惊慌,但眼神凌厉起来。
“你仔细想想,拿定主意。”千庭叶知他心性温顺,而且多年被欺压,骨子里太多无力感,要鼓励他去报仇想必很难,不过他这道心坎过不去的话,人也无法长大。
阿敏点头,“我....会想的!”他当然会想,其实他每天都在想,何曾忘记过仇恨,恰恰是仇恨支撑他在那些苦难中挣扎活下来。
萧雨绵是夜里醒来的,南仲乙和金儿都身旁趴着睡着。看着父女俩,热泪忍不住滑落,虽然丈夫和女儿几天前就与她生活在这家里,可是将近二十年的隔世记忆突然唤醒,心头莫不震撼。她才发现,那个男人的确是老了许多,稚嫩的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她没有喊醒他们,就默默看了父女半夜。
早上南仲乙先睁眼,恰好与她四目相对,“绵绵....”
“嗯。大人....大人....”她这样喊,像二十三年前一样。
“娘....”金儿也醒了过来,立刻抱住她,大约也像七岁时一样。
一大早,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了,阮霖做了些简单检查后大家都放心了,眼下母女俩总算都解脱。
萧雨绵终于想起许多往事,看着千庭叶觉得不可思议,“孩子,你当时说要买我的宝宝,真的吓坏我了!没想到....竟是你娶了我女儿。”
“......”千庭叶思绪万千,忙转移话题,“您那些年都去了哪里呢?”
萧雨绵道:“自然说来话长了。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都给你们讲了吧。”
金儿听她要讲故事,赶紧倒了水孝敬地递过来,而后洗耳恭听。
“我本名就是萧雨绵,是父亲给我起的,因为出生时正是春雨绵绵时节。那是我们住在泰州,我上头有两个哥哥。我两岁时,父亲到西宁任职。”她见众人惊讶表情,忙解释,“我父亲叫萧应文。”
“啊!”南仲乙愣了,“原来是萧将军!听闻是西宁地区的英雄人物。那时....我也才十多岁。”
“嗯。父亲正是在西宁地区做督军,正是与北部的鞑靼周旋,前几年都维系着比较稳定的关系。不过后来鞑靼内部争斗,换了几任大汗,就开始打仗了,打了好几年。我九岁时,父亲和大哥都战亡了。因为父母家世单薄,没有亲戚投靠,父亲走后我们生活就难了。娘不久后生病也去世了,二哥才十三岁,带着我漂泊度日。没过多久,因为暴乱,我们走散了,我独自流落在西北,后来遇到大师兄将我带进了青云门,学了武功,跟着做那些杀人偷盗的差事。二十岁时才遇到大人....”她看看南仲乙微微笑笑。
“离开后,我害怕师门追杀会连累大人,逃到了江南一带,不久后发现有了身孕,第二年生了金儿。之后江南水灾,各处叛乱,而且我偶然看见了师妹,恐怕是来寻我的,我便带着金儿又走了,路上刚好遇到阿叶你们母子三人正被叛军欺负,便救了救。那时我本想回去找大人的,到益州时,金儿生了病,我去抓药,却偶然碰到一个人,我认出了是二哥,因为二哥鬓角有处伤痕。相认后才知二哥害了重病命不久矣,他独自住在这山中,为了挖些稀世药材治病。我便带着金儿与二哥同住在这里,照顾他。过了两年他还是走了。我出去打探过,听说大人已经回京都了,我想.大人身份尊贵...自己带着孩子去也许对大人不好,就和金儿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出了事和金儿分散....”
她又叹着气哭起来,“唉,这房子最开始其实是二哥造的....我忘了。他就埋在后山,我也忘了....”
南仲乙难受,“你为我考虑太多啦,你该早些带金儿来找我,那我们一家....”
金儿挽着她已经哭得不像话,没想到自己娘亲身世也这么苦。旁边阿敏也眼泪花花,都是亲人离散的可怜人啊,千庭叶拍拍他肩膀,算起来他是最惨的了,从皇子到奴隶,从六岁到十五岁历经了磨难疾苦。阿敏自己也意识到了,独自出门去跑得远远的才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