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经年梦醒,唯一心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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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场生死战斗结束。那两千紫金军剩了一百来个还能喘气儿的残兵败将被赶到之前避难的棚子里，千庭叶喊了手下几个人看管着。大约还有一部分抢了些财物逃了，没法子清算。武当这边几百武道剩下不足百人，其他各宫的道长、道士也还剩了几十人，损失惨重，但好歹保住了根基。
武当掌教及众人对千庭叶一路人马赶来救援十分感激，千庭叶只说应当的，还抱歉赶路远来晚了些。并招呼属下帮着武当收拾战场、扶助伤残。其实他能带人来也有些巧合，原是之前盛凌敖与千庭叶碰面后，陆续通知了其他各处的人，大家听说千庭叶往武当来了，好几十号人索性聚集了来拜会他们的主公。千庭叶下山后正好与他们碰头，这些人消息灵通，得知有军队连夜集结攻打武当，千庭叶立即带人赶了来。
诸事稍微安排妥当，两人才一起返回南岩宫之前的住处。玄印还活着，带了几个小道士在清理，这边虽然未被叛军破坏，不过却跟被打劫没区别，那么多逃跑的人，趁乱做了不少手脚。金儿回房一看，到处也是乱七八糟，床铺、柜子被翻了个遍。
她气得不行，“怎的遍地都是贼！”。
千庭叶正想安慰她钱财乃身外之物，谁知她一跃飞上房梁，”夫君，你接着。”而后她悉悉索索扔下许多贵重物资，甚至包括两人的衣服鞋袜，千庭叶乐坏了，重点是她把那药箱保护得很好。
收拾稍许，人和屋子都终于整洁了些，二人才依偎在一处说话。
千庭叶将她搂着，轻抚她肩膀，“对不起，让你忧心难过了。”
金儿也不知他到底说哪一件，小心问，“那个，温....姐姐呢？”
千庭叶叹气，“温若婉死了，锦兰杀了她！不过，其实算她自己杀了自己。”
“啊？怎么会？”金儿慌忙坐起看着他。
千庭叶有些难过，“她是我最好的属下之一，我一直很信任她，所以这次才一点没有堤防。锦兰告诉我了，你们俩掉崖，听见我们讲话，还有看到那山洞里的事儿，她最后自己也承是她故意做的。那晚我从琼台那边回来，她在路上等我，说有话与我说。我们就去那亭子聊了许久，前半部分她是讲了她来武当的原因。之前我派她调查紫琎的事，虽然我离开了，她还是在继续查，她发现紫琎派人在查武当，所以后来她才来的。这就又牵扯许多皇家的事，武当与皇家关系非比寻常。先皇曾来过武当一段时间，当时是带着紫琎一起来的。回去后有打算退位给当时的大皇子，也就是太子紫瑞。想着退位后隐居武当，所以秘密在武当存了一大批钱财。但是先皇这个愿望没有实现，因为栗皇后设计害了太子，太子谋逆被幽禁，不久后郁郁而终。先皇心痛，不久也病逝了，之后才有了紫珺做皇帝。紫琎跟先皇来的时候虽然小，大抵记得有一笔钱在武当，所以他找人来查，今日军队上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事。”
千庭叶顿了顿，继续说：“温若婉就是因为这个留在武当，可惜她并未查到什么线索。那晚她将这事跟我禀报了。我也大致讲了正在为你制解药的情况。那时因为与她讲话，我....并不知道你们俩出事了。我们讲话的后半段....你们也听到了。送她回房后又劝了她一阵，我给她讲了，我不会和她在一起，还是希望她接受锦兰。不过她不愿意，唉。”
“第二天她又来找我，你也看见了。你走后，她给我讲的事，是与你制药有关的。我记得你很久以前在侯府用过一种毒针，入体后融化，不会留下痕迹，所以想找那种材料来给你做药引，好让你不那么痛。但是因为你自己不记得了，我也没法问你那东西的来源。我头晚与她提过这事儿。她说她知道了那东西的来源，我们商议下山一趟去找。期间她不小心打翻了一些原药汁，劝着我换了外衣，我只好套了旁的一件道袍，她趁机拿走了我的衣服，说带回来给你。不过后来我知道她并没有给你，而是拿去给别人穿，做了那些事，故意引你们俩撞见。”
金儿恍然，“那个人被她杀了....就丢在那山洞里，前几日才发现。”她心头微凉，那晚他是穿道袍回来的，因为他摸黑自己收拾了，第二天估计一早带走拿去还了，所以她根本没注意，以为他一直穿着那身衣服去私会温若婉了。
“杀了？”千庭叶惊了一瞬，随即淡然，“杀个人对她也是稀松平常。莫说她，对我们都一样，杀人很容易，保护人才难！特别是，保护你！”他说着摸了摸她脸。
金儿感到被宠爱，不好意思笑了笑，严肃的氛围消散许多。“那你们下山后之后呢？”
“她骗我说找到了能制那暗器的人，我才跟她下山去的。其实她不知道。因为太信任她，我没有怀疑。下山后，我们往外走了一天，晚上住客栈。她....给我饭菜下了药，要与我....交欢....”
金儿瞪大眼睛，惊慌！千庭叶忙摇头说：“没有得逞，没有！”
“因为锦兰突然进来，趁她情迷不备先给了她一剑，我也没想到锦兰竟然跟着我们的。当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锦兰质问她，她都承认了，我才知道她竟然在背后算计！锦兰其实并未伤她要害，她哭诉完所有事情，我们也没打算再为难她。当时锦兰的剑还指着她，她突然自己握着剑刺入心口。她死前，让我抱抱她，喊她婉婉，我抱了，也喊了....”他说完不住叹气，虽然不是他的问题，但也是因他而起，而且又牵连金儿被害，踌躇难解。
金儿觉得他一定很难过，默默将他抱紧。他能好好回来她已经谢天谢地了，至于那温若婉，自然是气人的，可又让人不得不同情和惋惜。
“那，锦兰呢？”金儿以为他真的没事儿了，没想到跟着去了，想必受挫不堪，还是放不下。
千庭叶苦笑，“他将温若婉安葬后回家去了。走前警告我快点回来找你，还把我臭骂一顿，叫我....叫我洁身自好！”
“......”金儿心道这好朋友确实有些奇怪。
三天后，武当上下恢复得七七八八。他们终于开始给金儿治脑子了，万幸宣和还活着。千庭叶没有找到那种奇特的材料，但是他手下有个叫阮霖的医术高手，他有一套很软很细的银针，比之前扎金儿脑袋的针细得多。阮霖用那银针扎缓缓从各处穴道扎入金儿脑皮，然后将药液润了软布裹在银针中间，让药液跟着浸入。开始金儿还能睁着眼，照着镜子看自己被扎脑袋，只两个时辰她就昏睡过去了。那针扎了三天三夜，才将大部分药液送入她脑子里。
扎完针又过了三天，金儿终于醒了。醒来差点又吓晕，周围黑压压的人全都紧张地盯着她。尤其千庭叶紧张得最厉害，脸都白了。众人看她醒了，只眼珠子转，又不说话，更加紧张，口水都不敢吞。
还是飞小辛胆子大，“金儿妹妹，你记得我不啦？”
金儿看看他，“你不就是那个有一百一十八个女人的牲口么！”
飞小辛摇头，“不对，我有一百五十八个女人啦！”
金儿瘪嘴，“噢，那就是有一百五十八个女人的牲口！”
“......”众人憋住，没一个敢笑。
只有千庭叶笑了，他含情脉脉，柔情细语：“你好啦！你真的好啦！”
“夫君宝贝！”金儿眸子泪光闪烁，朝他伸出双手要抱抱。
“嗯！”千庭叶等这个称呼等了四年，终于过去抱住她，顿时泪流满面，像极了久别重逢。
众人也眼泪花花的，齐声道：“恭喜夫人！恭喜主公！”
春暖花开，院子里明媚缤纷。金儿清醒后第二天，千庭叶陪着她出来晒晒太阳，两人静静地坐在回廊边，光阴缓缓流淌。经年尘封，记忆的闸门打开，过往画面一点点流落心上。
金儿四处打望，“这里我真的来过。”随后她找了一圈，“那间房，我以前来住那间....”忽然她愣住，那间房恰好之前锦兰住过。“啊！”她明白了，明白锦兰为何有些奇怪，她记起他曾经在沙土上画过千庭叶的小像。锦兰喜欢的是她夫君，所以对温若婉也许只是责任，又因为她是千庭叶的忠心属下，责任更重。他帮自己抢男人，甚至去刺杀温若婉，终究也是为了成全千庭叶的幸福吧。可是温若婉呢，她记起那时自己的确被她救了一命，没想到她最后走到这一步，如果她稍微不那么执着，会不会也拥有幸福的结局？
“怎么了？”千庭叶不知她在想什么，恢复记忆的她仿佛又是一个新的人。
金儿笑嘻嘻，“想起来一些好玩的事。”她不能告诉他锦兰的心思，以后两人还是知心好友。她只说：“我以前在那房顶上偷看过人家做快乐的事！”
“......”千庭叶终于体会到她以前那劲儿了，“想起那些事，快乐么？”
金儿点点头，挽上他手，轻轻靠在他肩上，“快乐的，因为想起了你给过的那么多爱，好快乐。夫君啊，谢谢你，一次又一次将我找回来，一次又一次回到我身边，一次又一次修补我这条破破烂烂的小命。”
“夫人，也谢谢你，谢谢你来到我这条颠颠簸簸的小命里，成为我唯一的心爱。”他轻轻吻她额头，他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出现，此生会是什么样子，幸好她出现了，幸好人世间有这么一个她，幸好落入自己怀中。
一个小道士路过，看着两人靠在一起，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金儿看见了他，他匆匆加快脚步跑了。“啊！对了。”金儿看见小道士又想起一事，“紫瑛！就是现在那皇帝，他那时也在武当，就在这南岩宫做一名杂役小道士。”
千庭叶意外，“莫非，他也是为了先皇的那些钱财？”
“也许就是。不然，我还奇怪，这武当山为何如此遭人惦记，人人都来凑热闹，藏龙卧虎，皆为财物！可是，紫琎为了拿钱做军饷还可以想通。他那时是皇子，现在已经是皇帝，拥有整个江山，还要那些钱做什么呢？”
“呵呵，皇帝拥有江山，但江山未必为皇帝所用。就像现在，他紫瑛的江山，也许快不属于他了。又或许本来也不属于他！”
“你讨厌他对吗？”金儿听出他有怒气。
“不止讨厌，更是仇恨。”
金儿抬头认真看着他，“那咱们找他们报仇！他们害死了你好兄弟，害死了咱们阿敏的母妃和妹妹，害得爹爹、公公、大哥没有官做，害苦了许多许多人，咱们报仇吧！江山怎么能交给他们呢！”
千庭叶大惊，“那夫人认为，江山应该交给谁？”
金儿想想，“不如，给咱们阿敏！肥水不流外人田！”
“夫人，你胆子真不小....”千庭叶听她那口气，好像江山是块糖，说给谁就给谁。
她不以为意，“这有何难，我可是堂堂一国相爷的女儿，还是你这御史大人的夫人！我看不如这样。既然武当有笔钱，咱们救了武当，就把那笔钱得了。况且他们留着钱也祸患不断，咱们好人做到底，釜底抽薪，解决他们后顾之忧。然后呢，咱们阿敏是皇子，就拥立他做皇帝，拿钱招兵买马，攻城略地。江山不就有了么！之后，咱爹爹继续当国相，你继续当御史大人，公公和大哥官复原职，岂不是很好？”
千庭叶愣住，想了一会，“那夫人啊，我看这样是不是更好？既然紫琎已经打好了一片地盘了，咱们不如直接抢了过来，给阿敏，反正他们是兄弟，名正言顺！”
“啊！”金儿恍然大悟，而后灵光一闪，“那夫君啊，我看这样是不是更好？咱们先帮紫琎打地盘，最后再一锅端给阿敏，怎样？”
“哈哈哈！“千庭叶忽然大笑，“夫人言之有理！不如就这么干吧！”
金儿瞪他一眼，“你干嘛笑，我讲认真的！”千庭叶摊摊手，“为夫也是讲认真的啊！”
“那快走吧！”金儿起身拉起他往院子外走去。
“去哪里？做什么？”
“去找武当的钱，干大事啊！”
“去哪里找？”
“当然是去藏钱的地方找！”
“？？”千庭叶就这样被她牵着去干大事了，他不太清楚她脑子又变成什么样了，但他绝对清楚的是，无论命运如何炼就，无论还有多少曲折，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唯一的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