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父女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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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儿恢复意识时大约是午后,先是浓浓的药味,再是幽幽的琴声,睁眼又见一美男子。她欣喜,唉哟,这美男子好像是我夫君啊。见他趴在旁边睡着,柔软有光泽的头发散了一些在额前,剑眉之下长长的睫毛触在白皙的手背上,她忽然想起还没有亲过这手背,于是想凑上去。可她稍一动就觉昏天黑地,横行江湖两年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她想起自己之前在干什么了。
听见她喘息,千庭叶惊醒,“金儿,你终于醒了。”
金儿再缓过来睁开眼,见旁边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她之前正在刺杀的杀母仇人南仲乙。可眼下怎么回事呢,三个男人看起来都不坏,都关切地看着自己,她一时紧张不已,需要镇静,“我....我想....我想亲一下。”另外两人抹着脸背过身去。千庭叶立刻满足夫人心愿,甜甜地亲了她一下,“你昏迷四天啦,吓坏我了。”
封子吉凑过脑袋说:“对不起,叔叔打伤你了,现在感觉如何?”金儿知道是他的箭,那瞬间被贯穿的感觉像被黑白无常的锁链拽进了阎王殿,当时她想终于轮到自己去黄泉吃席了。她有些惧怕,“我....”金儿感觉说话嗓子和胸口都疼,“可疼。”
“唉。快去叫大夫来。”南仲乙皱着眉头。“是!”旁边候着的小厮去了。他这府里下人不多,还多是男仆,女仆也就几个大娘老妈子之类的,并没有什么小丫鬟。
孟大夫很快过来了,因南仲乙自己病着,孟大夫是府上专门的医师,所以也方便。一大娘在旁帮着,孟大夫给她做了些检查,又问了她一些自己的感觉。最后说:“小姐身体底子好,醒了就无生命危险了,不过骨肉穿刺受损极重,半个月内决不能动,得让伤处长好,后再慢慢调理。”他让下人马上热了一碗药,后又重新开了药方子。
看过伤后,千庭叶小心偎着她,小勺小勺给她喂汤药。南仲乙和封子吉就在旁边看着,金儿又紧张了。金儿看着南仲乙,仇恨和疑问同时搅扰起来,千庭叶似乎和他们关系很好,他们也对她很好,这叫她困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等她喝了药,状态好些了,千庭叶才一本正经给她说,“金儿,给你介绍。这位是你爹,这位是我师父,你那晚要杀你爹,我师父射伤了你。还有,你肯定弄错了,你爹没有杀你娘。”他讲得简明扼要。这几天三个男人把很多事都理得差不多了,就是这么回事。
“......”金儿很难消化。
“小叶,怎的这样急!她还....受着重伤。”南仲乙有些责怪,然后冲她极尽慈祥地说:“我真的....没有杀你娘,你为何认为是我杀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金儿回忆后坦言,“我找到了我娘以前的师妹许素衣,她又带我找了她们以前的大师兄柳莫凡。柳莫凡告诉我的,说是你派他杀了我娘!”金儿瞟了封子吉,因她转头都痛。
封子吉惊愕,“大师兄?那个大师兄十八年前就被我杀了啊,他当时正要伤你娘,我的箭打得很正,我很清楚记得还将他埋了。”
金儿微微摇头,“不,他没有死。他的心脏长得歪,若是你打中他的是我这伤处,他便死了。他被你埋在石块里,昏迷了几天,差点被狼吃了,他才醒,后来一直活着,只是在野外被冻伤,再被狼咬坏了,身体多处残疾,武功不大好使了,但他做武器厉害,开了铁匠铺维持生计。他说,南....你们灭了他们门派,还派人追杀他们师兄妹。我娘就是被你们杀死的。他亲眼所见,是封子吉用弩箭射杀了我娘。他还告诉我,要报仇一定要避开封子吉杀南仲乙才能得手。我....确实找准时机避开了,可....我听到琴声,调子有些熟悉,迟疑了许久才动手....”
封子吉出了一头冷汗,“不是的。他纯属混淆事实。大人不可能让我杀你娘,却是那大师兄说要娶你娘,你娘说不喜欢他,他因而气急败坏要杀了你娘。我才杀了他救下你娘,但你娘跑了,我们也再没找到过你娘。第二年我们的确灭了那青云门,因为他们勾结瓦剌。但是后来并未追杀任何人。我几个月前还去找了水老头,便是希望他帮忙找你娘的下落,小叶说了你在帮水老头做事,你应当知道的了吧。”
“啊,原来那差事是....”金儿明白了,保护秦勉之和找肖敏敏两件事都是封子吉委托的,那也就算是南仲乙委托的,如果他们真杀了娘,又怎么会去找她。恍恍惚惚想一通,这才觉得也可能是那柳莫凡和许素衣故意的,原本两人口说无凭,可是因为之前老头儿留的线索就是南仲乙剿灭了整个门派,他们又讲了她娘之前在门派里的很多事,听来真真切切,所以信了他们。“是我弄错了....”她后怕不已。
千庭叶道:“金儿,那柳莫凡肯定是故意骗你,他可能是怀恨在心,利用你来杀你亲爹,好叫你们父女相残。”他才是后怕,原来金儿早就计划好了,也许是想到自己可能会死,才来找他匆匆成亲,了却两人的婚约。
“哦,就...这样的吧?”金儿忍不住观察南仲乙,和他眼神对视了一会,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想亲近又害怕,毕竟先前好多天都认定他是杀母仇人,还骂他是狡猾的老狐狸,“你....真的认识我娘?”其实她想问他们怎么生的她,不太好问。
“你等等。”南仲乙起身去柜子里取了什么东西过来,展开一幅画给她,“这是当初为你娘描画的”。画上一个长裙女子在抚琴,旁边还赋了一首小诗。小诗她不怎么读得懂,但瞧那女子真真就是娘的模样,发髻上一支金簪,不禁泪眼朦胧,激动起来,“那金簪可是你送的?”
“嗯。”南仲乙点头。
“啊!我就知道!她日日都戴着,时时取下抚摸,还给我取名字金儿。”之前在商州那回,千庭叶送给她金簪时她忽然就想到了,娘头上的金簪必定也是哪个男人送的,那个男人可能就是她爹。
“那她一定....真的喜欢那簪子....”南仲乙陷入些许回忆,第一次为她亲手戴簪时她脸红得不像样子。
南仲乙又给她讲了一遍当初两人相处了半个月的大概经过。最后又怅然,“城营的院中有棵梅子树,你娘榨的青梅汁味道真好。她的琴更弹得极好,每日都能作出新曲叫我品赏。”他忽然想起,“哦。子吉,烦你把琴拿过来。”封子吉立即去捧过琴来。“这琴也是你娘留下的,在我身边已经十八年了。”
金儿不顾伤痛,硬撑着起了起身子,千庭叶忙扶住,她抚摸一番,的确是很旧的琴了,忽然想起什么,“能不能翻到底面?”她央求。
封子吉将那琴翻转过来,金儿观察一下,指了底板中间的两丝纹路。封子吉细看后试着启开,竟然有个暗盒,几人惊讶。金儿道:“这的确是娘的琴,这暗盒定是她当初用来藏刀的。”
千庭叶恍然,“那次你也用琴藏刀了?”他是说王府那次。“嗯。”金儿与他相视,不自觉笑了下,当时她就抱着藏了刀地琴与他坐在马车里。
“我的刀呢?”她又问。
“我给你拿。”封子吉将琴放在凳子上,去书桌处取了她那管金箫过来。三人趁她昏迷时都已经研究过了。他小心抽出那细窄的刀,放入那暗盒,长度刚刚好。
“这是娘从她的刀上分锻下来的刀背,给我的时候我还小,还只是一根铁棍儿,她怕我伤着自己,没有开刀刃。我就是带着这铁棍儿下山去找娘的,后来遇到水老头儿,他帮我打成了现在的样子。”
千庭叶当然已经给两人讲了她的经历了,想来她吃了不少的苦,南仲乙哀伤,“你娘她....却不来找我,我也寻不得她,也不知她....竟生了女儿。”他看向金儿满是心疼和怜爱,金儿倒有些无措。南仲乙循序渐进铺垫了这么半天,最后终于向她拿出铁证,伸出大指拇给金儿比对一番,暗示:“金儿,咱们拇指一般模样。”
金儿一看,“嗯,还真是丑得一模一样。我小时候问过娘,为什么这个指头这么丑,她说是我偷吃糖果,被糖罐砸扁了。”说着看向南仲乙,“呵,你也被糖罐砸了呀?”
“......”三人各想各的“???”
金儿也觉出自己的话有大毛病,“那....就....真是我....那什么....”她一时又紧张,望向自己夫君求助。
她聪明的夫君没有她爹那般爱铺垫,马上明示:“金儿,肯定不是糖罐砸的。你这是随你爹长这样的,你就是南相大人的女儿。你有爹啦!”千庭叶想啊,即便,也许,万一,他不是,认这么个爹也是天大的好事,不认白不认。
“我有....爹....啦。”她说着十分不好意思撇过脸自己偷着笑。三人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认亲这事儿终于彻底扯清楚了。
南仲乙瞧她不好意思,让封子吉收了她的刀和琴。封子吉瞧出他心思,飞快将琴给他安置好。他便起手为女儿再抚琴一曲,琴声再没一点忧伤,尽是平和安宁,也许还有思念。不过没弹一会,他就咳嗽起来。
封子吉忙过去给他倒水,“大人,还是歇歇吧。”金儿紧张抓着千庭叶,“他生病了?”千庭叶点点头。金儿心道莫不是怪自己,去武当山时编什么家父病重求丹的幌子啊,这下爹真的生病了,乌鸦嘴啊。她慌得忘了疼,“快,我有给爹求的仙丹!”她催促千庭叶回去找她那小包袱里的武当仙丹,幸亏她当时将大部分丹药都暗藏到马鞍中,不然在翠柳山庄就丢得颗粒无剩了。
千庭叶怕她急火攻心,不敢怠慢,即刻回千庭府去,这几日他都待在相府没回去过,只差人送信说了个粗糙到没人会信的理由,他说带金儿出去游玩了。回到府中自然被拉住一顿审讯,他无奈,大概讲了些事情。虽然十分离奇,但好歹是一家人,老两口也只能接受,毕竟天降儿媳这种事一开始就离奇。
老夫人忧心,“那儿媳妇竟然是相爷的女儿,我们把她抓来成亲不会有问题吧?”千庭弘笑,“你个傻女子,这有什么问题,横竖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了嘛。”“哦,老爷你说的对。啊,那咱们不得去拜会亲家嘛!”老夫人很会张罗这些事。
随后老两口跟着千庭叶到了相府,带了许多现在金儿根本没法吃的补品。老夫人听说她还不能动,看样子没法回千庭府过年了,只好让她在相府养着,说好了回家跟她打牌。千庭弘和南仲乙两人同朝为官,属于官官相护的交情,也容易说通,算是真的成了亲家。探望后老两口回去了,千庭叶自然要在这边守着,那也不好将他带走。“他不会成上门女婿吧?”老夫人又多了一项操心事,并且她操心得非常有道理。
而后千庭叶拿了金儿的包袱里丹药出来。其中一种归血顺气丸两人都认得,就是之前千庭叶扇柄里藏的那种。他那丹药原本也是武当供给皇家御用的,皇帝又给了他许多,所以他觉得没有问题。千庭叶心高胆大,给金儿每种都吃了一颗,金儿也心高胆大,逼着南仲乙每种都吃了一颗。吃下仙丹立竿见影,父女双双不省人事。
寒冬腊月,腊月二十九,二十九晌午,纨绔子弟南卓终于回家过年,到家后震惊不已,自己多了个妹妹,也多了个妹夫,这妹夫还是熟人,而且爹和妹妹都昏睡在病床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