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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刺杀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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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雪花,纷纷扬扬,南仲乙已习惯睡前抚琴一曲。这夜或许情绪又重了些,一曲不够,再来一曲。下人给他多放了一个火盆在塌边后出去。又一曲结束了,他仍觉意犹未尽,好似雪一直下,那琴声就不能止。待他再要起手,一束黑幽幽的光拦在琴弦上。

他不慌不忙转头,见一个黑衣人握着一柄细黑刀指向自己,“你胆子很大,武艺很高!”

“我来并非听你称赞,是来要你的命!”

南仲乙听出是个姑娘,“呵呵,姑娘其实费心了,我这老朽之命....本也不久矣。”

“你自然会死,但我要你死在我手里才好!”她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恨意。

“那好吧。姑娘请自便。”南仲乙临危没有一丝惧怕,反而继续起手去抚琴。

姑娘用刀背拨了他双手起来,不让他碰,“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你么?”

“呵呵”南仲乙又笑,略喘息,“姑娘若想说....那就说吧,我听着便是,不然....倒叫你杀得不痛快。”

“......”姑娘有些奈何不得他,顿了顿,“你杀了我娘,我要为我娘报仇。”

“哦,你也真是有孝心,你娘....一定很疼你。”

“你....”姑娘又语塞,难过停顿。

南仲乙反而开导她,“我一辈子....办过许多事,自然....也杀过无数人。如果其中有你娘,那抱歉了,你来报仇,我不怪你,你随时可以动手。”

“哼!好个狡猾的老狐狸!方才想用琴声引人来,这会又用上攻心计拖延时间。”姑娘没有被他打动,反而起了戒心,“我不会让你等到谁来救的。我告诉你好了,我娘叫萧雨绵,你记住这个名字,死了好去向她赔罪!”她说完不再犹豫,扬起刀。

“等等!你说谁?咳咳~~”南仲乙迎着刀尖惊慌从塌上下来,猛然咳了起来。

姑娘反而被他吓一跳,连退两步,“我说我娘叫萧雨绵,怎么,你记得了?那更好!”她依然不想多废话,举刀往他胸口而去。忽然她听到一记似有似无的“嗖”音,本能躲闪,“啊!”没来得及,一支仿佛从地狱射出铁箭已经穿过她胸膛。

“子吉,别伤她!”南仲乙急得嘶吼,忙想去扶她。她颤颤巍巍已经站不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顾不上,用最后一丝力气握刀胡乱再砍过去,“叮铛!”一声,她的刀被又一支铁箭击落,她同时倒下,被南仲乙接在怀里。

“大人!这是?”封子吉这才过来,他是听南仲乙说别伤她,后一箭才只打中她的刀。他拉下了姑娘的蒙面巾,“啊,是她!”

“怎么,你认识?”南仲乙诧异。

“大人,你看她像谁?”

南仲乙瞧得那一张惨白的面容,“啊!她说她娘叫萧雨绵!哎呀,快,先给她医治啊,找孟大夫!快!来人啊!咳咳~”南仲乙慌得又咳不停。

千庭叶独自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回忆的全是昨夜两人相亲相爱的画面。可这人又去哪里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闭眼。可没一会,下人就来敲门,“少爷!少爷!”

千庭叶惊醒开了门,“何事?”下人一向有规矩,这么急肯定是要紧事。“少爷,南相府派人来送信,让您即刻去一趟,马车在外头候着呢。”“南相大人出事了?”他只想到南仲乙一直生病,莫非....“小的不知,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千庭叶连忙只套了外衣和披风匆匆出门,果然相府的车子等着,他上去就问车夫,车夫又说南相大人没事,但也不知道何事,他只能跟着先去。跑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下人立刻引了他到南仲乙的小院,进得门,看见封子吉和南仲乙都围在床边。

“师父!大人!”他忙上前。封子吉忙拉他,“小叶,你过来看,这姑娘你可认识?”

千庭叶靠近床边一瞧,可不是金儿么,“!金儿!你怎么了?”他见她脸色惨白,昏迷不醒。忙回头看向两人,“金儿是我夫人!她这是怎么了?”

“啊!是你夫人?就是你前天刚娶的?”南仲乙惊慌。

封子吉忙解释,“小叶,是这样的!她昨夜来刺杀大人,被我箭打中胸口,大夫医治了半夜,一直昏迷着,现在情况还十分凶险....”

“啊!师父!你为什么!要打中她!”千庭叶焦得眼红成火,好好的媳妇儿怎么突然就躺这儿来了。

“唉....”封子吉也不想啊,“我只瞧见有刺客,下一刻就要伤及大人性命,便出手了。万幸,她竟然躲过了两寸。从来没人能躲过我的箭....”他说着额头竟然冒汗了。

“小叶啊。”南仲乙也很伤神了,“怪我,怪我。她是来....找我才受伤的。唉。她昏迷着,之前一直喊娘,后来又....喊了你的名字,我才差人去找你。她到底是谁啊?”他急着说完大口呼气。

“她....她就是我夫人,金儿啊。我....我知她跟她娘姓萧,是个可怜的孤儿,靠做些差事讨生活罢了。”千庭叶更多的好像也不知道啊,金儿告诉他的也就那么回事。忽然奇怪,“她为何要来刺杀南叔叔你啊?”她都嫁了他们这富贵人家了,犯不着再做什么差事讨生活了啊。

南仲乙更加痛苦,“她说我....杀了她娘,要给她娘报仇。而且她娘叫萧雨绵,可是我....我不可能杀萧雨绵,她会不会弄错了什么。萧雨绵,绵绵....已经不在了吗?”他眼里真起了泪花,“况且....况且她会不会是?小叶啊,金儿她年纪多大了?”

“金儿年十七,六月初九生辰。怎么了?”千庭叶似觉得中间有什么一团迷雾。

南仲乙拿起金儿的手,只叹气。封子吉懂他,“大人,您是不是怀疑,她是您女儿?”

“......”千庭叶蒙了,抬眼看去,南仲乙眉眼的确和金儿太像。怪不得,他认识金儿后看南仲乙都顺眼多了。

南仲乙掰着金儿右手拇指,和自己的拇指并在一处,“你们看,她这拇指....指尖是扁的,和我的一样。很少有人这样的拇指,我这是....随了我母亲才生的这样,家中三妹也随母亲....有一只这样的拇指。还有卓儿....也有一拇指这般模样,那是随我,金儿她可是随了谁呢?”他意思就是随他呗,这可是铁证,比滴血验亲还铁。

千庭叶仔细瞧了金儿那只扁扁的拇指,他想,有没有可能是被砸扁的?不过他觉得不该这么想,于是疑问:“那....您当时和她娘在一起么?”

南仲乙点头,“那年....我还是甘凉两州知府,正在肃城....与瓦剌交战之际。绵绵她是八月十二被送来的,八月二十六....走了。那些天她就在我城营中,侍奉左右。她走后....已十八年,再未相见。”他说完眼神逐渐黯然,近似要晕厥。

“大人,您也守了一夜了,先休息会吧。她醒了,我们再与她查实吧。”封子吉见他已经疲惫得很了。“嗯!” 。这本是南仲乙卧房,金儿在这儿,封子吉扶着他去了别的屋。

千庭叶是知道的,南仲乙可是前一朝的驸马爷,二十一岁娶了那宁公主。实际上宁公主骄横,又爱酗酒,据说之前一个少年将军因为拒绝做她的驸马,被灭了满门。南仲乙做这驸马是委屈求全的,虽然表面恩爱可嘉,成亲后日子过得实为恼火,两人过了七八年,只生一独子,南卓。那宁公主在一年元宵节喝多了,不慎跌入荷花池溺亡。南仲乙再未娶妻纳妾,还得了老太后和先皇赏识为痴情种,护着他仕途顺遂。千庭叶部分也是因为南仲乙的前车之鉴,狠下那么个馊计策不当那什么驸马。没想到他也有过别的女人,那女人还是金儿的娘!不过,那还得感谢他,不然这世上哪有金儿。

“金儿,金儿,我可怜的金儿。”千庭叶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你快醒醒,说不定你有爹了,快醒来看看。”他觉着八九不离十,南仲乙是他岳父了。

金儿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千庭叶....我疼....”迷迷糊糊说,手不自觉捏紧了。千庭叶心疼坏了,“我也疼啊!”小心掀开被子,解开她一点衣襟,果然锁骨正下方胸口包着一个伤口,渗出一些血迹,他给她吹呀吹,吹呀吹,“吹吹就不疼了。谁叫你乱跑,跟我娘在家打牌不好么,非得来杀你爹....唉,你多缺心眼啊!傻子!”

过了一会封子吉又进来,“唉。是师父不好,下手没轻重!”

千庭叶这会冷静些了,知道若师父不出手,恐怕此时躺着的是南仲乙,以她的武功,更坏的也可能,“是她自己笨,不怪师父。你看她这傻样子!”说着捏了她的手给她暖暖。

“小叶啊,我还有事情问你。”封子吉严肃起来,“金儿她都做些什么?我上月在西平王府碰见过她一回,也只打个照面。萧雨绵我是见过的,就是那时见到金儿,觉得她很像。”他和金儿在连熙书房切磋好一阵,一直令他好奇,万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再出现。

“她去西平王府做什么?”千庭叶的确是不知道她那阵子去哪里了,两人一见面就忙着洞房,还没来得及问这些,原本也没打算过问。“那师父,你又去西平王府做什么?”

“我....相爷差我去给西平王送信,是关于凉州出兵的事儿。还有之前我去找那水老头儿,其实是瞒着相爷去的。我就是想让水老头儿帮忙找“肖敏敏”,那肖敏敏当年是以细作来接近相爷的,化名叫萧雨绵。不过,现在想来可能萧雨绵更像真名,肖敏敏才是她在门派用的假名。她当时和相爷在一起许多天,原是门派里的人派她杀大人,可她或许是动了真情,没有下手,还故意偷了假图拿给瓦剌,帮了相爷很大的忙,因此破了瓦剌大军。可她走后杳无音讯,相爷其实常想她,所以总是弹琴慰藉相思。近来相爷身体不好,我就想再帮他寻一寻。所以去找那水老头儿,不料水老头儿死了。与你分别后我才往西北区,在连熙王爷那儿碰见金儿一面。”

“原来如此。”千庭叶明白多了一些过节,“师父,金儿其实就是那水老头儿手下做事的,所以,你的差事最终还是金儿帮你去做,水老头死前留给她的最后一件差事恐怕就是你这件,现在看来,你这差事和她找娘是同一件事。金儿告诉过我,水老头帮她找过娘,没有找到。”

“啊,她居然,是帮水老头做事....其中更有这般曲折,唉,一切都只有等她醒了再计较了。但愿她快好起来,我瞧她就是相爷的女儿,面貌像她娘,眉眼似相爷。她若有事,相爷可怎么办啊?”封子吉心中一切都是以南仲乙为重。

“是啊,金儿,快好起来,不然我可怎么办啊?”千庭叶想她若个三长两短,他怎么活也是个问题。她已经长在了他心尖上,每一次离去都叫他心痛难忍,又仿佛已经失去过她很多次了,他也心痛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决意不再让她离开,可她偏偏要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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