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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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是作为岳丈对女婿的关心，现在则是站在一个同盟者的位置上，阮青宣看着韩卿尘，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会消沉太久。
局势变幻莫测，他们必须主动出击方有所胜算。
果不其然，韩卿尘再次抬头时，眼中已恢复清明。
他回道：“先帝临终前，欲立遗诏，命陆静萱陪葬，是本王以一统三国为条件，令他心动，改了遗诏。
陆静萱是太子生母，一旦韩卿元继位，阳奉阴违偷梁换栋轻而易举，本王不能让十一年前的旧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了事。
另外，先帝担心太子继位后会受人蛊惑，铲除异己、诛杀手足，也担心兄弟不和、内乱不断，在这遗诏之前，已另拟两封遗诏命暗卫使送出。”
“王爷有此雄心壮志，令老夫钦佩，既如此，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心儿已以身犯险，深入怀渊，我们若是迟迟没有行动，只会拖了她后腿，置她于险境。”
说着，几人来到长条的方桌前面，上面别无他物，只有一张天下三分图。
……
韩卿尘离开南阳侯府之时，已是次日清晨，此时的韩卿安守灵结束，被安排到重华宫内休息，只是他刚挥手屏退宫人，突然被人揽住后腰。
“芸儿？”
悲伤过度一夜未眠，韩卿安的嗓子沙哑，凭着感觉叫出身后人的名字。
“你不气吗？就算这样，先帝也不肯立你为帝。”
徐芸芸松开韩卿安的腰，任他拉着走到他跟前，她眼含忧愁，看着他。
韩卿安拉着她坐在榻上，自己则半蹲着，抚摸着她的手，说道：“你放心，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明知而行其道，必有他的道理，这其中有一条，便是要护卫我和韩卿尘及其他皇室子弟的安全。
先帝是踩着手足的尸骨登基，他何尝不怕自己的儿子会走同样的路。”
“史书都是胜利者撰写的，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父亲一定会联合其他老臣极力拥护韩卿元上位的，那时，就算有先帝遗诏，我们也……”
“你别担心，无论是我，还是韩卿尘，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韩卿安声音低哑，替徐瑶瑶将散落的碎发挂到耳后。
“先帝既然留此别有用心的遗诏，说明他一定是考虑周全了的。
奉天殿上，便有大半的人支持韩卿元登基，都被遗诏压了下来。你爹带头，要行卫使按惯例为先帝殉葬，行卫使非但不从，更是直接消失，长盛也道‘行卫使自戕，乃新旧皇权交接之后，而新帝尚未登基，行卫使自有其使命尚未完成，自然不需要殉葬\\u0027。
虽然长盛说先帝留遗诏的时候把他支开了，他也不知道先帝是何意，但现在朝中纷纷传闻，先帝另外还留着一封遗诏，仅凭这一点，韩卿元和你爹便不敢轻举妄动。”
徐芸芸闻言，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或许是神经崩太久突然松懈下来的缘故，徐芸芸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她与赵灵韵怀孕初期的症状一模一样，韩卿安当下大喜，可一个转身的功夫，又马上失落：“你……有孕了？”
徐芸芸看出他的心思，拉过他的手摸着自己的小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嗯。瑶瑶惨死，太子一开始并没有那心思，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他又被监禁，我们一直未同房，这也为我省了很多麻烦，至少，我不用想着怎么去应付他。”
两人毫无顾忌地相拥着，徐芸芸想清楚了，无论将来结果如何，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纵使浑身碎骨，她也绝不后悔，总好过像个提线木偶般，过着被人操控的生活。
……
先帝大丧，徐丘明极力劝说韩卿元要趁大丧之际，强势登基，韩卿元尚且处在丧父的悲痛之中，即便不满先帝遗诏，也无暇顾及登基一事。
他守了一夜的灵，又听着徐丘明和几位大臣在他耳边念叨许久，直至他把人送走，已经过了午时。
宫人来报，方才太傅来过，见几位大人齐聚东宫，便什么什么也没说，只留了一封书信。
韩卿元取出其中信纸，想着太傅会长篇大论地对他教育一番，没想到偌大的纸上只有两个字，初心。
他回首看着望着东宫的宫门，想象着太傅看着一群大臣在这里力劝他这个太子如何违抗先帝遗诏、违逆祖宗训诫时，是如何的焦心焦肺，不禁想抽自己一耳光子。
他默默将纸折好，放在怀里，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皓德帝的死讯，最终还是传到了西曲和怀渊。
陆清文没有住在长孙治安排的宅子里，而是选择长孙泓名下的别院，他知道阮牧心那两个丫鬟不傻，而他是长孙治的幕僚，知夏司秋就算追来怀渊，定也会把目光放在长孙治这边，这倒可以给他省去不少麻烦。
皓德帝薨逝的消息是在意料之内，陆清文笑着将纸撕碎。
消息自天宿传到怀渊，属实有些快了，但这也正中他下怀，皓德帝一去，还留下那么封令人想入非非的遗诏，天宿想不乱都难啊。
他心情很好，推开窗子，阮牧心正在院子里对着一棵大树发呆。
“还在想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陆清文突然在背后出声，把阮牧心吓了一跳。
她的底牌也被揭得差不多了，和陆清文之间也早就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实在没必要再与他虚与委蛇。
她干脆直接回道：“我所有的路子都被你封住了，除非是有通天遁地的本领，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头也没回，对于阮牧心这种冷漠的态度，陆清文欣然接受，换做是他被人监禁失去自由，怕是早就变得面目可憎了，她还能这般平静回他话，属实好脾气。
阮牧心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翻个白眼送给他，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只是被磨得没脾气罢了。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何况是陆清文这种面上事事顺她的人。
他看似体贴安慰道：“也是，你呀就不要白费力气去想怎么传递消息出去了，天宿的败局是注定的。
我们离开天宿不久，那边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你有没有兴趣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