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思尔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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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牧心心里叹着，手也不安分，食指探出，在靠近他鼻梁之时清醒过来。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她讪讪地收回手，转念又想，再过几日她们就要大婚，她这个未来的王妃调戏一下自己未来夫君，也不为过吧。
不过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韩卿尘也回过神来，他有些僵硬地侧过身子，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他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她的亲近，甚至还想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沉溺又让他害怕。
他稳好乱跳的心，掩下自己的慌乱，换上一副冷淡的神情，道：“本王的师妹也涉案其中，虽不是凶手，却也做了有损徐家的事，本王现将她关在府中，徐家无法报复她，可能会找你的麻烦。”
虽是善意的提醒，可阮牧心还是觉得自己像被浇了盆冷水，即便暖玉在身，也觉得凉凉的。
她移动位置，正色端坐着，不再去看他，道：“臣女多谢王爷警醒，如此，便不叨扰了。”
说着，她便起身告退，韩卿尘的心咯噔一下，手扒着茶几一角，骨节泛白，若是细看，可见他正欲起身，只是走到门边的阮牧心没有征兆地突然转身回来。
她的目光真诚又清澈，韩卿尘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心中带着一丝丝几不可觉的欢喜，问道：“怎么了？”
“阔别多年，王爷对天都城内的人与事兴许并不甚清楚，或许也从旁人口中，听到了关于我的一些并算不上好听的传闻。
陛下赐婚，属实突然，无论是王爷，还是我，不过都是被安排好的对象，真心与否，都要承了这份圣意。
然婚姻之事不可儿戏。
圣旨初下，我有过短暂的迷茫，皇权何其盛，短短数十字就要将我的余生与不过数面之缘的男子绑定。
可当我在脑中细细描摹出王爷的模样时，我是欢喜的。
这场赐婚，虽非我本意，但我思尔欢喜，我愿意试着去喜欢你，但倘若……”
阮牧心顿了一下，带着一股倔强道：“但倘若王爷只有烦恼半无欢喜，我亦非强人所难之人。
大婚之后，我们三尺为距，相敬如宾，若日后王爷有了属意之人，我亦可自请和离，绝不会拖泥带水。
今日冒昧拜访，亦是想清楚王爷心意，离开之前，还请王爷能给我一个答案。”
阮牧心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仿佛方才说出那番话的并非是她，她的真诚、大胆、热烈让韩卿尘一时间不知所措。
欢喜吗？
他反问自己，她的坦率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感受着胸膛里的毫无节奏跳动，这份悸动做不了假，他该是欢喜的吧。
可阮牧心似乎并不打算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她又近了一步，就站在他面前等他的答案。
他能预想得到，只要他说他是厌烦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后退转身，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他。
想到这，他突然有种被钝器一击的感觉，与短暂又强烈的刺痛不同，这种钝痛慢慢在蔓延开来。
可就如她所言，他们之间不过数面之缘……
韩卿尘迟疑了，阮牧心却是失了耐性：“王爷，我的时间不多。”
“这些年来，师妹她一直在我眼前身后……”
韩卿尘抬眸，阮牧心却在他提到晏凝之时已经转身，他站了起来，有些慌张地拉住阮牧心的手，逼得她不得不看自己，全然没有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风范。
他解释道：“可是我不喜欢她，无论是其他女子，还是她，我都不喜她们靠近。可是你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阮牧心看着被韩卿尘抓住的手腕，许是因紧张而用力，韩卿尘羞地松开时，上面留着浅浅的红痕。
“你靠近我时，我是欢喜的。”
韩卿尘是侧过脸说出这话的，他下意识地将“本王”换成“我”。
从阮牧心的方向看过去，他的整个耳朵都被红晕侵占，仿佛她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太过扭捏，回眸间，正与阮牧心发自内心的笑容撞个满怀。
她当真是美极了。
“可是……”阮牧心敛起笑意，又近一步，她近他退，认真道：“我素来不喜与人相争，珠宝首饰是，男人亦是，我的夫君必须只忠于我一人，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可对其他女子起不该有的心思，王爷能做到吗？”
“嗯。”
这次韩卿尘没有迟疑，他看见阮牧心的欢喜从眼底一点一点绽放开来，却又听她说：“那你该不会介意我提前做个标记吧。”
话音刚落，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得唇角传来一个温润柔软的触感，但很快就消失了，再看屋内，哪还有什么人影。
邹隐端着点心过来时，阮牧心已经离开，他一拍大腿，心想这是吵架了？
抬头看自家王爷像是被剥离了神识般，抚着嘴角。
这看着不像是吵架了，反倒像是……像是……被轻薄了！
阮牧心几乎是冲出锦王府的，知夏司秋不明所以，她们一直在外候着，只看见自家小姐捂着红彤彤的脸跑了出来，丢下马车，一个人快步走在前头，无论她们问了什么都不回答。
阮牧心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脸颊，时不时煽着手，企图让脸上的红晕早些散去。
直到走出好长一段路，她才让自己狂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
明明做坏事的是她，落荒而逃的还是她。
唇角的温度仿佛尚在，他的唇，凉凉的，阮牧心回味着那触感，她也不清楚方才是哪来的胆量，当时兴起了那个念头，就毫无征兆地那样做了，就算是未婚夫妻，他们也不过几面之缘而已。
她的心中有不同的声音在叫嚣着，最终，那个本我战胜了其他声音。
她并不认为女子主动应该感动羞耻，无论男女，遇到使之心生欢喜之人，都应该主动才是，这才不会让旁人夺去了机会。
欢喜？
阮牧心突然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对韩卿尘，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出于惜才之心，但她方才那番作态，当真只是想拉拢他而装出来的？
阮牧心骗不了自己，她甚至都没挣两下，就接受了自己真真落入韩卿尘的皮囊色相之中的事实。
这件事有了答案，但另一件事却仍迷雾团团。
她寻思着，要想知道更多细节，还是需要从阮明哲下手，可阮明哲至今未归家，今日闲来，索性半途拐去了秘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