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9:天降一个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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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杨隐礼手握的资料,姐妹们一起进入的是圣兰尼高三年级排位顺序在最后的一个班,就是这(13)班塞满了一帮有钱有势却无心学习的榆木学子们。
站在讲台上抬眼一望,无一学生听课,睡觉、打闹、吃饭、打游戏,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嬉笑着。
“三位同学,请做一下自我介绍。”班主任把讲台让给杨隐礼、付半野和黎罗。
“杨隐礼?”台下的同学有人认出了她,“她不是那个地产大亨的女儿吗,还自创产业把老是逼她订婚的老爸给炒鱿鱼了?”
“她好漂亮。”
“听说杨隐礼信风水、信玄学,是花了上千万做法把自己提到这个地位的。”
“丸子头的女孩好漂亮。”
“那个妹子不是网络红人嘛,有百万粉丝的那个小神婆?”有人也见过付半野。
此时讲台上的杨隐礼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实际台下多数人早都认识她,并且讨论声都盖过了她的声音。
半野笑容甜甜的,即使知道台下没什么表现尊重,也摆着手大大方方打招呼:“我叫付半野,希望能多交到朋友!”
此话一出,却全场安静,座位上的所有男女同学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付半野的紫色双眸上,他们半张着嘴,撑着眼皮不敢开闭,仿佛被魔女魅惑摄魂般静止住了任何动作。
同时还觉得,自己的内脏,大脑,眼球,都像火烧一样炽热滚烫。
“我叫黎罗,你们好。”趁着台下不闹了,黎罗站在最后一个,赶紧打个招呼。
似乎黎罗就是解药,声音瞬间打破了静止,台下又开始议论。
“最后那个谁啊?”“不认识。”“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没听过。”
“切,她怎么有胆识跟前面两个美女一起入学的啊。”
“她看上去就很好骗,给她展示一张黑卡她就会死死贴上来的样子,没意思。”
突然,付半野抓住了黎罗的手,另一边也抓住了杨隐礼。
热度瞬间提升,心率加快,话语声虽然从半野口中说出,却仿佛是从黎罗的内脏开始共鸣发出:“Iilaqiiya hegelaily…”
那个不断评价她们三人外貌的男同学猛然捂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他吊儿郎当的坐姿也赶紧摆正,弯下腰去使劲咳嗽起来,连忙拉他的跟班交出水瓶。
黎罗惊异地看向付半野,她却甜笑着靠过来悄声说:“谢谢你借我力量。”
终于落座了,姐妹们为她隔离出了一块小小的净土。
黎罗坐在最后一排角落,传说中的日漫主角位,前面杨隐礼,右边付半野,后面是黑板报,左边是窗外阳光和无暇的蓝天。
午休时间,杨隐礼往后一转,付半野把课桌往这边一拼。
“那黎罗呀,我们来补习吧!”付半野笑着从课桌下递来一本古老的魔法书。
“这辈子!都别说‘补习’两个字…”
黎罗纯属条件反射,音调越来越低,然后在半野诧异的目光下接过了书,浅浅翻看这本手写咒语和手绘阵符的稀有书籍。
还记得专业的祭都编制人员卡乐莱斯告诉过她,魔女是他们厌恶的生物,因为混乱,暴力,野心…黎罗以为魔女很可怕,直到发现自己就有天生的魔女血脉。
“我需要学什么?”黎罗发着懵挥舞手指,“…巴啦啦能量?”
付半野愣神地眨着大眼,没接到这个梗,杨隐礼则是突然笑得狂放直拍桌子。
“所有人都会爱魔女的。”杨隐礼用胳膊轻撞了一下黎罗,而这句话黎罗有点耳熟,“尤其是伟大的魔女。”
“成熟的魔女都是心灵手巧的创造者,骨骼是魔骨,力量是魔角,手缝咒袍,锻造器物,炼制魔药,创立咒语…可以说,我们浑身是宝,无所不能。
馋我们身子的人、鬼、神,可不少。”杨隐礼自满地摸摸她光滑的脸。
“那时候的大众情人,就是名叫齐邪罗的伟大魔女了,她在几千年前整理了魔女集会的乱象,融合天使以诺语,地狱恶魔语,祭都死神语,创立了最平等咒语语言【邪赞语】。
这种咒语短促有力,能最大化施法起效,被称为逝者世界最强大的语言,听说祭都的咒语体系都改成齐邪罗派了~”付半野说到这就开心:
“黎罗,这是你前世创造的伟大事迹之一哦。”
“哈…”黎罗已经觉得自己的大脑要宕机了:我要从零开始学我自创过的语言。
杨隐礼拉住走神的黎罗:“所以啊,魔女的新郎,一定选对。”
黎罗回神了:“新郎?”
“魔女的新郎的必修课就是让魔女的力量兴旺不衰,由他来管理手下集会,稳固分支,汇聚循环,无限传承。不然,他就只能当家庭煮夫了。”
“你要判断你选择的人,是爱你的灵魂,还是要你的躯体?”杨隐礼的眼神瞬间让黎罗想起当年的占卜结果。
“要是你选了个【黑新郎】,他也许会剥掉你的皮囊,砍了你的魔角,挖了你的心,喝光你的血,灵魂也碾作药引或锻成武器零件?”
黎罗的魂都快要飘出来了。
两个姐妹也不想吓死她:“你完全不用和前世一样非得成为多么强大的魔女,因为我们还能相互分享力量。
可起码保证自己的伤能得到治愈,辛苦转世成长起来的生命,决不能随便让人伤害占便宜。”
杨隐礼注视黎罗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没有爱上黑新郎吧?”
“没有、真没有,我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了。”她努力笑着。
那双锁紧她的臂膀,一次次堵住她出口的身影;以及那个人人争抢想与之并肩的学神,下一秒又会变成暧昧地折磨她的鬼怪。
好像…我都挺爱他们的,可他们却没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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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年纪尚小的你,从不愿顺从我,把自己当成凶恶的狼、当成烫灼的火,决不让我触碰。
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我,却试图讨你欢心,让自己装作平和的鹿、像是清爽的风,只想引你靠近。
我可以轻而易举覆灭城池,让神明化作朽灰,一敌十万,睥睨众生。
我却需费劲百般努力才能让你正眼看我。一句‘夫人’,也有了应答。
直到,你也很爱我。
我和你相爱是在流沙间隙,一朝我愿意赠你财富珠宝,你也愿意送我一朵新鲜的野花;一夕我立誓我们永生永世相伴爱慕,你也祈求我们来世各自幸福安康。
我定下了送你离开的仪式,为你打造华服,贵棺,稳实的小船。
我承载你这一世最美的模样,亲执长桨渡你去彼岸,无鬼神能有这一殊荣。
我踏在渡口扶你下船,已在隐忍等下一次我们再牵上手指的想念。
只是你,在去往狭窄深谷之时,从未回头看我。”
代宁修坐在床边,合上了他的日记本。
此时躺在床上的黎罗从软枕上转过脸来:“你还当过诗人?”
代宁修轻抚着书卷上模糊的字迹:“这是我有一年给你写的情书,原本夹在纬编竹简里,后来我想重新誊抄整理内容的时候,被仆人写进我的自传本之一里去了。
原件已经找不到了,连这本新整理过的书册到现在也有千年历史了。”
黎罗连用大脑构思造句都困难了,还要听代宁修文绉绉地感慨过去。
她无法形容自己身体的虚弱,大脑记忆的破碎,刚经历过滋养仪式,并得到清洗沐浴,被套上早就备好的百褶睡裙,梳理好每一根发丝,喷上助眠的香氛,当即被一众仆人送到代宁修的房间。
她醒来时还没恐惧地嚎叫出声,就见代宁修诗兴大发,平静地坐床边给她念陈年的旧情书。
黎罗原本的无助都变成了无聊,躺不惯这么弹软的床,缓缓坐起来,她伸手一摸头顶,好像什么也没长出来。
偷看一眼代宁修,他还是一脸好脾气地对她满意地微笑。
“为什么一定是我,你要魔女,世界上一定有比我还强的魔女了;你要妻子,也一定不缺选择的对象,我现在可什么都没有。”黎罗一个活不满二十年的孩子实在理解不了朽魔的脑回路。
“夫人你也参观过塔楼了,可见我什么也不缺,唯独失意于早就形成本性的习惯突然像断药一样让我的血液沸腾烧灼,灵魂却蒙上一层阴翳。”他的话黎罗听不懂。
“以前是不是我找你要什么你都会给我?”黎罗只想问清楚更能简单理解的事。
代宁修一脸真挚和喜悦,似乎兴致勃勃地想和她分享她那忘记的过往。
他微笑道:“不是。”
黎罗的表情冷了:“以前你都会逼着我成为魔女吗?”
他摇头反驳:“不是逼你,你会自愿的。”
“以前,我都没跟你吵过要离婚吗…写休书之类?”
他又笑道:“嗯,但我没有理你。”
黎罗的脸更黑了:“那,以前我有极力反抗非要离吗…”
此话一出,黎罗顿觉氧气断绝一般,身体在床上骤然一缩,她意识到一件事。
和朽魔六翼在一起的十二世里,某个前世的她会不会因为不愿再选择这个可怕的鬼怪,便与他争执,与他刀剑相向,与他厮杀搏斗?
塔楼里的十二口棺材,真的都保存着前世她的尸骨吗,那么这个鬼怪的手上,是否沾着夫人的血呢?
最令黎罗窒息的是,这句话,代宁修没有回答。
她也不敢再问了。
“黎罗,我能感到你在颤抖。”代宁修的言语令人不寒而栗,“但我保证,你真正成为魔女就再也不会痛了。”
他似乎想起什么,转头放下腿让靴子踏在地板,蛛丝的痕迹潜藏在木纹下浮现转播向远处。
“你的罗铭我一直替你照看着,养得人高马大,就看你喜不喜欢…”听代宁修话音刚落。
房间大门就被仆人们推开,先入目的便是个被长帘盖住的巨大金属笼,下面装着的滚轮被推动时都发出被重物压得死死的刺耳摩擦声。
这比很久以前的马戏团驯兽表演所关押的野兽牢笼还要大上不少,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庞然大物。
“叭呜!”一声嚎叫都把帘子吹高了半米。
黎罗转换视角差点就能看清里面的东西了。
代宁修突然踩上了床,直接坐到了黎罗身边,他递出手:“如果帘子掀开吓到你了,你可以抓紧我。”
黎罗看着那只好看又苍白的手,悄悄把屁股挪开了几厘,还有什么比这个前世丈夫更吓人的呢?
仆人们拽着布料,想要为观众开启表演般向两边揭幕。
“嗷嗷嗷!~”揭开一刻,一只长着巨齿獠牙的黑色老虎猛然撞击上笼子,让固定好的笼子都瞬间偏移向前。
饱满硕大的节节硬壳顶端是血红的毒刺,相映着巨虎皮毛上的金色纹路,可见是从未见过的珍稀物种,以及攻击力不容小觑。
此刻黎罗什么也没做,就是呆若木鸡地盯着那头不停朝她吼叫的老虎,自己满脑子都是《动物世界》的画面。
“嗷呜呜!~”老虎的叫声从激动愈加变得委屈,它撞击牢笼不成,开始用那条蝎尾毒刺大力划着牢笼杆,爪子和牙齿也一阵撕咬,几度把笼子挣扎到前后左右颠倒。
“罗铭?”愣了许久的黎罗发出唤声。
“嗷!~”老虎一声滔天嚎声像是在中气十足地回应主人。
代宁修眉头一皱,下一秒,笼子就向前倾倒翻车,牙齿和铁笼的碰撞发出金属的震鸣,栏杆被它狠狠地咬了下来。
只见这远古的猫科动物压缩了身子从栏杆缝隙奋力挤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黎罗。
肩膀上突然一股拉力,代宁修自然地把黎罗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抬起,释放蛛丝。
那后坐力仿佛是发射了霰弹枪子,那老虎猛扑来的力量完全不敌迎面袭来的蛛丝网,黑色的身体向后一弹,巨兽被黏在了主人正前方的空墙上。
代宁修不悦,齿间蹦出四字:“闭嘴,畜牲。”
黎罗在震惊间隙,转头质问身边人:“你说什么?”
代宁修转脸一笑:“我叫它小可爱。”
黎罗立马脱离他的怀抱,指着那在墙上闷声闷气挣扎的巨物:“那是我的猫?罗铭?”
代宁修平和地点头:“我养的玩意儿,都这样。不过是二十斤变成五百斤的差别。”
黎罗一时间的气愤都无从吐槽发泄,她抓起枕头敲了一下代宁修:“把我猫还给我!”
代宁修倒觉得这是夫人在和他打情骂俏,他笑着解释说:
“我给你说了的,它暂时当不了家猫了,但是我给他的新躯体,是百万年前就该灭绝的远古恐猫,还是我饲养培育的黑金品种,多合适。”
“那尾巴是怎么回事!”黎罗看着那条疯狂扑腾摇摆的黑色蝎尾,就像谁做了丧尽天良的动物实验把两个毫无关联的物种强行拼凑出来的。
代宁修似乎为解释而犯了难,他看了一眼那只老虎,又看向黎罗惊恐疑惑的脸:“嗯,我干的。”
“把我的猫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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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手机,数十未接来电。午休都去听姐妹茶话会了,确实冷落了他。
黎罗刚去了洗手间,默默走下了教学楼,逛逛陌生的这陌生的学校设施。
经过操场,远观到不少学生们正包围在一个脚踩滑板的人一阵炫技,人群中不断发出鼓掌,大笑,欢呼,像是大型社团才能带动起来的热闹氛围。
黎罗忍不住也看了两眼,晃眼间见到少年脚下七彩花纹的滑板翻出360度的高难旋转,而少年控制地没有一丝误差,他同围观的人们一起笑着,和熟人打着嘻哈的手势,滑行的速度让自由的风都灌进了他宽松的衣服里,显现出精瘦有力的躯体线条。
她转回头,回拨了未接的来电。
“哥。”
“黎罗!黎罗,你吓死我了…”莘纶得到了对方的回电瞬间松了口气,“中午怎么没…没关系,你忙着学习,我不该打那么多次电话…
黎罗你在学校习惯吗,室友们都友好吗?你昨天晚上都没有给我说晚安,早上怕你起床着急也没给你打电话,但你能不能,发条信息给我也好…”
这些话总会让黎罗误认为是莘纶哥哥对她的关心则乱,一定是有爱的成分。可如今她不会再任由自己扩大情感、过度解读,她深吸一口气:
“我很喜欢这里,过得很开心。哥你怎么样?”
“啊?我?我…”在电话里听见莘纶有些呆愣还有些发气的声音,“我很好,非常好,特别忙,单子多到画不完,从早画到晚,现在我电话免提,两只手都还在继续画画,停不下来…”
“哦,挺好。”黎罗此刻像是破罐子破摔,连自己都接不下去话。
一旦与他靠近就被推开,一旦抱住了他就会被划伤,一旦试图安抚他就会被挖心。这就是姐妹们说的黑新郎吧。
“已经幻想不了和你的未来了,我也害怕尝试拿捏这份关系却翻车。
就像某个变态的死神使者说的,你总会离开,你会堕落去地狱,或者回去你的天堂。
我希望你的出路是后者。
但我还是忍不住期望你能去一个我也能跟随到达的地方。”
黎罗这样想着,也知道信号另一端的莘纶想要她像平常那样元气热情的语气和他说话,于是她放下此刻的敏感,开口道:“莘纶哥哥,我…”
身后发出轮毂骨碌碌滑行在地的声音,似乎越来越靠近她,并且临近她时,脚步点地过后还在加速。
黎罗敏感地回头:“哎?啊!”
一个人就在她后背不到半米的距离突然转弯,踩着滑板飞到了一边,整个人栽进了郁郁葱葱的花坛里。
“天呐!你没事吧!”黎罗放下手机,赶紧过去扶人。
之间滑板翻车在大路中间,轮子还因为惯性滚动着渐渐停止,而花坛里的人还没声音。
黎罗差点被吓死,赶紧切出和莘纶的通话要拨打急救电话。
“黎罗?黎罗你怎么了?”莘纶在电话那头更慌了。
“我、我撞到…不,我没撞到,是有人差点撞了我,然后摔倒在土里了…”
黎罗正在组织语言时,花坛里的人噌地从土里拔出了脑袋,猛地甩了甩身上的泥土。
黎罗惊呆了,那是一头明亮的蓝发,是雾霭之下,浅海之上天空中的蓝,清新到散发盐甜湿润的香味。
只见这个蓝发少年一身花里胡哨的夏威夷度假式的长衬衫和裤衩,也配他那全是涂鸦油画的滑板,与圣兰尼校园极不相配的男孩站在了黎罗的面前。
他伸手,轻轻抓住黎罗的手机点下了挂断键,然后说:“我不需要急救,只需要去一趟校医室。”
他的嗓音有可爱的沙哑质感,幼童的高调弹性,像是会在海边沙滩排球上遇见的,有玩不完的精力还呐喊欢笑得最大声的青春期少年。
黎罗也顾不上那挂断的是与莘纶的通话,先查看面前人的伤势:“你滑得也太快了吧…
你、你是哪个班的呀?叫一下你的同学帮你吧,我今天刚开始上课,不知道校医室在哪。”
面前人压根没穿校服,于是只是笑笑说:“看来蹭不到校医室的保健服务了…”
他重新踩上了滑板,并且自顾自地滑到离黎罗几十米远的地方,重新起步,朝她加速冲来。
“哎哎哎!”黎罗步步后退。
这次滑板的追击直冲向目标毫不避让,瞬间,几乎还差一厘,滑板就要撞上黎罗为逃跑蹬步的右脚。
哗!滑板又飞了出去,可这次少年稳落在地,并且抓住了黎罗的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嗨!”蓝发少年笑呵呵地看着黎罗紧张慌乱大口喘气的样子。
他笑道:“我叫游择乐,现在你对我心动了对吧,那就和我约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