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吊桥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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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绸现在是左右为难。
那时候她还叫许浣溪，于伯伯是她从前在江城的老邻居，海军，常常一年半载才回次家。
她还记得叫于伯伯的儿子梓洋哥哥，带她爬过树，翻过墙，在大院里疯跑。
梓洋的妈妈很早受不了于伯伯整天不在家，闹着离了婚。
梓洋是奶奶带大。
两家交情不错，她常跟在梓洋身后哥哥哥哥的叫，日子久了，人人都说给他俩定个娃娃亲算了。
以前宋平媚带她住那种职工大院，人人互相都认识。
宋平媚被许家太太打的时候，于伯伯刚好又出海。
等他回来的时候，她们也搬走了。
此后在江城多次辗转，只见过寥寥数次。
每次宋平媚遇见于伯伯，都是眼眶红红的。
提起旧事，委屈。
后来遇见，梓洋不似往时待她热情了，只是立在于伯伯身边，一脸冷静地盯她。
宋星绸当时年纪小，不谙世事，不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后来想想，可能是在责怪。
责怪她不告而别。
明明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挺伤人。
宋星绸依旧扒着舱门，手捏出汗，不敢认人。
秦戈还在外面，要是认，她的身世就要压不住。
要是不认，必然再次伤人心。
思想在认与不认间辗转，最后她还是红着眼说了句：“您认错人了。”
于伯伯眼里的光眼瞧着暗了下去，搓了搓手说了声抱歉啊。
事情过去十几年了，他也不确定，认错也是应该。
更何况她跟着秦戈上来，身份必定金贵的，和小星，对不上。
他收起失落，又看下四周，“你要喝水是吧？”
“不喝了，谢谢。”
于必文再抬起头，只看到一缕甩动的发尾。
宋星绸逃也似的离开船舱，再不肯过去。
回到甲板上，天已经完全黑透。
秦戈也整理好渔具，递给她一根竿，“试试？”
宋星绸接过，在他身边磨磨蹭蹭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秦戈手上顿了下，“怎么？”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我不会钓，钓不上来，你又要笑我。”
“这么没信心？说了教育你，来拿饵料。”
教育她，原来是教她钓鱼。
宋星绸学着秦戈的样子穿小虾，扔进海水里。
秦戈没钓，在一旁看她。
宋星绸靠在栏杆上，鼻息间全是海水味，带点咸腥，她喜欢。
出乎意料的，她第一次海钓，竟然不晕船。
秦戈海钓时像变了个人，既不说混球话，也不逗弄她，只是专注地看竿。
两人难得有这么平静的时候。
宋星绸斜睨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那两个渔夫怎么不出来？”
她也好奇，于伯伯好端端待在江城，怎么会来这偏僻的海岛讨生活。
秦戈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只当宋星绸是八卦心犯了。
他轻笑，“他们可不是渔夫，是保障我们安全的，以前都是海军，经验丰富。”
“你和他们很熟吗？”
“每年都见几次，你说呢？”
宋星绸懂了，大概就是海钓这方面的老友。
担心再问下去秦戈会起疑，宋星绸便缄了口，专心致志看竿。
沉默了一阵。
秦戈却突然问：“没经过你同意带你来，不生气？”
宋星绸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挺好玩的，为什么要生气？”
秦戈笑了声：“以为你会哭哭啼啼让我带你回去。”
宋星绸：“我没那么娇气好不好。”
说话间，手里的竿突然动了下，很轻微，但力量感错不了。
“动了！”宋星绸回头看秦戈，眼睛里亮晶晶的，激动大喊着，手上提竿。
可惜她提了几次，提不动。
换秦戈上手，“猫劲。”
他从后笼过来，贴在宋星绸耳边咬字，温热喘息，带着轻笑蛊惑她，“是不是？”
秦戈向来是懂撩人的。
宋星绸被海风吹凉的耳尖回温，手上仍不松竿。
小手被他捂住，秦戈又说了句：“这么凉。”
攻心攻身，很难不沦陷。
宋星绸被他圈在怀里，感受体温的同时视线落在他冷白的手上，骨节分明，握着鱼竿的样子力量感爆棚，好看到让人想入非非。
海钓竿都是比寻常竿结实的，几乎弯成90度，要和鱼耗力气。
可秦戈做来似乎毫不费力。
“可能是条大的，小狐狸，运气不错。”秦戈夸她，低哑嗓音绕在耳边。
女人是听觉动物，都爱夸夸，宋星绸心跳砰砰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慢慢荡。
是海水的荡漾的原因，是“吊桥效应”，她这么和自己说。
很快，鱼被拉上船。
是条很大的海鲈，常见的鱼种，但够她兴奋半天。
宋星绸眼睛亮得像晶石，海钓上来的鱼，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她兴致勃勃问：“等会儿上了岸可以直接吃吗？”
秦戈取了鱼，甩进箱子里，“馋猫。”算是默认。
宋星绸又跳过去细细看，梨涡浅浅，发自内心。
秦戈笑她小孩子气，钓一条也能开心半天。
接下来秦戈出竿，钓上来好几条，大大小小。
宋星绸抓着自己的竿在一旁看秦戈。
他钓鱼的姿势好帅好养眼，一米八八的身高有顶天立地的安全感。
就是人经常犯浑。
宋星绸想，不然，秦戈真的是很好的伴侣。
人帅，有能力，活好。
不知道以后会被谁收到家里。
转念，秦戈也会被收服？不可能。
思绪拉扯很远，期间她又钓上来几竿小的。
这期间始终不见于伯伯和另一个船夫过来。
可能是秦戈说过的，留给他们二人世界。
“小叔，你好厉害。”望着那些鱼，宋星绸笑眯眯夸赞。
她喜欢吃海鲜，一直喜欢。
这些鱼够吃好几天，要不是她快开学了，真想拿回家慢慢吃。
秦戈混笑：“爷一直很厉害。”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宋星绸逐渐由站着转为坐下休息，人也开始犯困。
也不知几点了，手机在包里，她懒得去拿。
时间被缓慢拉长，她开始想回去了。
秦戈看出她的困倦，收了竿，走到船舱那边示意往岸上开。
人又折回来，想起宋星绸小狐狸刚才冷透的小手。
他蹲下来，直接把宋星绸打横抱起，搂在怀里，朝船舱走去。
宋星绸模糊间意识到他们在往船舱走，挣扎着说不要进去。
不想被于伯伯看见这样的她。
秦戈有些被她动作闹得有些恼：“怎么？都冷成僵尸了还不愿进去？”
宋星绸强打精神从他怀里挣脱下来，随口胡诌了个理由：“第一次见夜晚的大海，当然要多看看。”
说着又执拗地跑向甲板，靠着栏杆向外望。
其实前方根本一片漆黑，只有船上的孤灯照亮的一点点区域。
秦戈不知她在倔什么，但仍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不让她再冷。
宋星绸脑子里突然闪过个电影画面。
“小叔，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像‘泰坦尼克号’里的男女主那个经典动作呀？”
呀~俏皮得上翘的尾音。
秦戈抵着腮笑了。
什么话都被小狐狸说了。
又是偷情，又是抱在船头，还真是一模一样。
船很快靠岸。
宋星绸跟在秦戈身后想下船。
半只脚已经踏出去，她突然想再看一眼于伯伯。
那个在她小时候总给她带稀奇古怪糖果的人，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
许是海风吹得人头晕，回头的刹那，一脚踏空。
“扑通！”
船不是紧紧靠岸的，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
宋星绸毫无防备，就这么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头上一痛，似是磕在了船身上，意识转瞬即逝。
秦戈迅速回过头，看见这一幕，呼吸瞬滞，心脏被狠狠揪了一把。
宋星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