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素枝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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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太醒了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文府。
在府里的人，全都一窝蜂的跑来了。
黄老太不喜欢太过嘈杂的环境，直接让人将众人都拦在了院外，只说人刚醒，还要休息。有事找谁，会派人去传唤。
众人这才悻悻离去。
黄老太睡得太久了，浑身疲乏无力，肚子更是饿得难受。
素枝忙带着几个小丫鬟将给她准备的饭菜端上桌，都是些清粥小菜。
黄老太馋肉了，可素枝不让。说是大夫吩咐过的，人饿久了，不能吃太多，更不能吃太油腻，得慢慢的养养胃，才能恢复正常饮食。
黄老太无奈，只得苦着脸喝粥。
看得一旁的素枝和云嬷嬷忍俊不禁。这怎么还越老越孩子气了？
黄老头喝了一碗粥，放下碗，找个理由将素枝支了出去，这才跟云嬷嬷说话：“我这刚醒来，心里就惦记着素枝的亲事。前些日子让人去查的那人，是个什么情况？有消息了吗？”
“有，派去查访的人已经回话了。”云嬷嬷笑呵呵的凑上前，将素枝在前院遇到文大老爷和那后生的事说了，这才讲起那后生的情况：“那后生叫李铭，是城外李家村的人，今年二十岁，和素枝同岁。
“这后生家里是农户，一大家子靠种地、卖菜供他读书。这后生也是个上进的，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功名。
“这户人家原是每日固定给咱们府上送菜的农户。平日里来送菜的都是那后生的大伯和堂兄。前些日子，那后生的大伯生了病，怕耽误了给咱们府里送菜。那后生放下读书人的体面，主动和他堂兄来送菜。这不，就恰巧遇到了素枝。”
黄老太点头：“不忘本，还能放的下读书人的骄傲，体恤家人。是个不错的孩子。”
随即，黄老太眉头微蹙：“不是说二十岁了吗？怎么还没成亲？莫不是有那攀附之心？”
思及此，黄老太心中不悦。
老实说，当初她儿子娶伍氏的时候，谁不说她儿子高攀？即使现在，也多的是人说她儿子配不上国公府的门第。
尽管事实上是伍氏先看上文老三，这才成就了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可黄老太心里总有根刺。
因为，当初她一直让小儿子以举业为重，以怕他分心为由，迟迟不肯给他定亲，心里未尝没有等到小儿子高中后攀个高枝的心思。
只是没等她卑劣的心思暴露出来，伍氏就自己撞上门来了。
如今，见到和自己儿子当初一样迟迟未婚的书生，黄老太心里就有些不得劲儿。
而且，有这样心思的人，能看得上素枝这个奴婢出身的丫头？若是以后那书生真能考出什么名堂，素枝的过往就会成为被嫌弃、被休弃的理由。
一念至此，黄老太打心底里否决了这桩亲事。
见黄老太面露不愉，云嬷嬷连忙解释道：“老太太，您听我说。人家啊不是想攀高枝，纯粹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人。那后生的祖母说了，娶妻娶贤，定要给孙儿找个贤惠的，还要孙儿自个儿喜欢的。
“这贤惠的女子好找，可要那后生自己喜欢的就不好找了。是以那后生的婚事才拖到了现在。”
说到这儿，云嬷嬷又附身到黄老太耳边说：“那后生自从那天见过素枝之后，时不时就借着送菜的当口往府里送东西，对素枝很是上心。我瞧素枝收到东西时的模样，对那后生也是有好感的。”
黄老太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嬷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前些日子您不是一直忙着准备参加长公主府寿宴的事吗？”云嬷嬷解释，“素枝的事就没跟您说，本想着等寿宴过了就跟您提的。可您又昏睡了几日，这才拖到了现在。”
黄老太有点头疼了。老实说，她还是觉得那李铭并非良配。
李铭的祖母和当初的自己何其相似！
她相信李铭祖母说的“娶妻娶贤”，却不信她真能容忍自己前途大好的孙儿给自己娶个当过奴才的孙媳妇。
见黄老太不说话，云嬷嬷又劝道：“老太太在担心什么呢？我瞧着，那后生是真心待素枝好，素枝也对那后生有心。两人若是能成，定是一段佳话。”
“未必。”黄老太唏嘘，最终不成怨偶就不错了。
素枝就算放了身契，脱了奴籍，也改变不了她当过奴才的事实。这样的出身，找个寻常的农户嫁了也是不错的，可要嫁个有上进心的读书人，就有点悬乎了。
云嬷嬷是苦过来的人，她觉得只要丈夫对她好，会疼人，就是顶顶好的。哪里能想到成亲后的家长里短才最是磨人。
“老太太若实在忧心，何不将素枝叫来问问？要我说啊，老太太您就是舍不得素枝了，觉着谁都可能对她不好。您这是找借口想将她留下呢！”
云嬷嬷笑着打趣，“您要是怕她过得不好，您可以多给她准备点嫁妆。等她成亲了，您也可以多招她回府来看您，这样不就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了？再说了，有您在，有文府在，谅那李家也不敢对素枝不好。”
黄老太想想，又觉得云嬷嬷说得很有道理，随点头，“你说的是，是我想差了。”
云嬷嬷笑到：“您啊，这是舍不得素枝离开，所以才多思多虑。”
但愿吧。黄老太笑笑，叹了口气，“你去问问素枝的意思，如果她真认准了那李铭，就去让人去李家村走一趟。让李家找人上门提亲。”
云嬷嬷乐得眉开眼笑：“您这是应允这门亲事了？”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黄老太也便不再纠结，当即笑道：“自是允了。你一会儿将素枝的卖身契拿去给三太太，让三太太派人去衙门把脱籍文书给办了。你的，也一并办了吧。”
云麽麽笑说：“我的就不必了。我都什么岁数的人了，办不办有何区别？反正我这辈子啊，生是老太太的人，死是老太太的鬼。老太太您是别想甩开我了。”
“那行，随你吧。反正，你的卖身契放在哪儿，你也知道。有需要就自己拿。”黄老太对云嬷嬷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哎，我这就把素枝的卖身契给三太太送过去。”云麽麽心中感动，眼眶微红的寻了借口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她这一辈子，能遇到老太太真真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殊不知，黄老太望着云嬷嬷离开的背影，却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以前的她，对云嬷嬷也很好，可却绝不会好到现在这样推心置腹。
她知道云麽麽对自己的衷心，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算计，因为云麽麽也是个能够影响文府走向的关键人物。
她要她的绝对衷心，她要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都能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
说她虚伪也好，说她心机深沉也罢，为了改写文府的结局，她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