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彩额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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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盛典的大幕终于拉开，整个水玉城都进入了高潮时间，遍布全场各处的舞馆演出，究竟先去看谁的舞蹈，究竟要把金筹投给哪位舞姬，这个最简单的问题考验着每名游客的内心。
唐墨与唐依在酒楼吃完早饭，唐斩三兄弟跟在身后形同保镖，唐墨本不允许，唐斩偏要坚持，又声称需要做样子给鬼鲶看，唐墨这才勉强答应。
“红叶坊包下了前面的酒楼做舞台，只有百步远，我们先去她那里吧！”唐墨与姐姐商量。
唐依犹豫片刻，建议道：“这遭听姐姐的，先去仙儿妹妹那里吧，昨晚她……可是最关心你的。”
唐墨摸了摸头，努力回忆，脑海中似是而非没有头绪，但还是答应了姐姐。
然而未及起身，却看到了一男一女走上楼来，而那女人却是熟人。
“澄子姑娘？！”唐墨一怔，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来人正是真田司和澄子，按照查罕的计划，当他的水军现身时，需要有人在城内里应外合，真田司的能力和应变都无可挑剔，而让澄子同来，一是因为便于掩护真田司的身份，二是查罕对澄子的真实意图仍心有怀疑。
重生的之后的澄子显然体内寄宿了另一个灵魂，曾经在千年前叱咤于青泽郡的妖王雨姬，在与陇西郡熔火神殿炎羲的战斗中落败，昔日的战场成为了今日青泽郡的千倾沼泽！千年之后重生而归的雨姬自然带着自己的使命，按照那不知由谁谱写的剧本，
雨姬那天生孤高的妖王本性，让她很快便主导了与真田司的关系，以至于在酒楼上，唐墨还以为那个唯唯诺诺的塔伦男子只是澄子的随从，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掩护手段。
“唐墨？“雨姬搜寻脑子里的记忆，想起了这个人。
“之前没有看到你，还以为没来水玉城呢！”唐墨道。
真田司走上前一步，替雨姬答道：“澄子确实是刚到水玉城，之前她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不测，所以头脑收了伤，记忆有些恍惚，不过既然能认出你们的身份，说明她恢复的还不错。”
“在下真田司，来自查伦国真田家，和大和家的澄子自小便是邻居，此行是特地护送她来红叶坊的！”
唐墨闻言一愣，他是第一次听到查伦国的名号。
“难怪你们不知道，消息恐怕过几日才会传到这里。我们塔伦国已经一分为二，北面为喆罗统辖的塔罗国，南面为查伦统辖的查伦国，我们真田家和澄子所在的红叶坊都已经宣布效忠查伦国了！”
众人皆惊，唐墨更是苦笑：“半年前离开墨谷城时，我还以为只是我们奥国最乱，没想到天下到处都是一样，圣林那边的学兵自立已经是震惊大陆的新闻了，贵国突然一分为二，大陆三国鼎立的历史竟然先终结与塔伦，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真田司侃侃而谈道：“其实也算不得新闻，塔伦世家本就分南北两派，是依靠巫神宫的撮合才选定了皇族，从最早的姬氏到现在的汗真，皇族脱离南北关系，直接受巫神宫支配，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巫神宫不在册的神使，塔伦一分为二，不过是巫神宫势力的变相扩张罢了。”
唐墨点头，说道：“的确我也曾听王娜拉说过，巫神宫真正的实力并不在巫神宫本身，而是依靠冥神信仰所掌控的世俗皇权。”
众人议论中，雨姬并不插话，但眼神打量着唐墨，透着喜悦的光芒。
“你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雨姬突然微笑道，神色中带着留恋。
唐墨被雨姬突然的暧昧吓到，察觉到她的眼色似乎闪耀着陌生的光芒，仿佛并不是曾和自己交给手的那个冷傲女孩了。
“我这弟弟昨晚喝的太多，估计是酒气未净吧！”唐依出来打圆场，还以为是唐墨身上有金仙儿的余味。
“既然遇到了澄子姑娘，那我们就一同先去红叶坊吧，我来带路。”唐墨再次提议，有外人在场，唐依也没有理由拒绝。
一行人来到枫姬包下的酒楼，这里早已是人潮鼎沸，除了舞姬表演外，红叶坊最擅长的赌彩生意也是借机开展的红红火火，各家舞馆都是如此，想尽办法聚集人气，都是为了能在盛典决战前多积累一些资本。
唐墨等人好不容易进了大厅，才发现没有落脚的地方，正在彷徨，却听到有人兴奋大喊，寻声看去，原来是刚被酒姑放出来的花雷。
“墨少，这遭又要感谢你了，我这次可是无妄之罪啊，多亏了你在酒姑面前帮我说好话，要不我可是要错过枫姬的精彩表演！”
唐墨一愣，不知自己何时替花雷开脱。但又一想，似乎也对，因为酒姑软禁花雷就是为了制衡鬼鲶的行动，如今鬼鲶危机解除，花雷这个工具人自然就没有用处了。
唐墨尴尬一笑，也不说破，将身后唐斩等人介绍给花雷，而真田司却是冷脸相待。
“花家已经宣布效忠塔罗国，今后可能便是敌人，不识也罢！”
花雷奇怪，待到唐墨向他解释一番后，花雷也是震惊许久。
“我们花家的能人太多，各个特立独行，我只做自己的作坊生意，家里的事情与我无关，花如烟的行动更与我无关，这位真田家的兄弟尽可放心！”
花雷顿了一顿又说道：“这事现在走到哪儿我都得先解释一遍，真是受够了。”
唐墨心道，你们花家还真都是这样的品行，就譬如那花如柳，也是个随性而行的浪子。
唐斩扫视场内，突然在唐墨身后附耳低语，原来是发现了塔伦赫连族人，正在红叶坊的场子里赌彩。
唐墨心领神会，原本唐斩调查地下水道就发现了两条线索，除了昨夜公开的花氏火雷法器外，另一条线索便是赫连家的血陶俑，但因为只涉及到了唐家墨谷，所以并无人关注。
两人正在关注赫连族人的动作，枫姬闻讯迎了出来，老远的见到了澄子，欣喜异常。
两姐妹相拥，枫姬并未看出异常，只是额外的多扫了几眼澄子身后的真田司，便猜测澄子性格上的那些变化，是因为真田司的缘故。
花雷在一旁不悦，好不容易等到枫姬出来，却被真田司抢了风头，更因为真田司刚才对自己那般的傲慢态度，并不停的要插话进来。
“枫姬今天何时登台，我可是等的心急如焚啊！”
枫姬笑道：“那你可要再焚上几日了，虽然这次我担当馆里的主舞，但在入围赛的前三轮，只会安排普通舞姬上场，这也是行规。”
“明白了，你得要专心准备决赛的舞蹈！”
枫姬摇头道：“虽然盛典最终都是彩额间的决战，但也要给其他舞姬留出表现的舞台，不然年轻一辈如何成长？”
说着枫姬指向窗外，对面不远处的道边便支着露天的台子，刚出道的无名舞姬在卖力表演，因为属于‘野姬’为了招揽行人注意，往往动作夸张尺度也很大。
“就好比那些姑娘，你以为她们是跳给游客看的么？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们自费来到水玉城，只是为了能被四大名馆相中，只有进入了名馆，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枫姬叠袖落座，继续说道：“倘若是没有志向的普通‘野姬’，或许便在民间找个普通的馆子耗尽青春，讨碗饭吃就满足了，自然也不会来这水玉城吃苦。”
“这年终盛典，只有担任主舞的彩额和花肩才有资格登记收筹，每三天一轮，入围赛，初赛，晋级赛，层层筛选，标准也是越来越高，现在是初赛阶段，筹标已经突破一千，普通舞姬是根本拿不出这些资本来自抬身价的！”
唐依奇问：“怎么还要舞姬自己掏钱？”
枫姬苦笑道：“那是当然，所以这便是背靠大馆的好处了。如是打着出线目的而来，普通舞姬的金筹十中八九是要自己掏的，入围赛阶段水玉城会抽走其中五成作为费用，到了初赛抽四成，晋级赛抽三成，决赛只抽一成。切莫小看了这一成，决赛时各馆都会投大钱来砸，动辄百万金，一成便是十万金，道边的那些小馆野姬加起来也凑不出这个数字来！”
“这水玉城可是包赚不赔，天降横财啊！”花雷冷哼道。
枫姬笑道：“水玉城天生便有这样的优势，更何况她们这么多年的持续投入，别人也无这个魄力。”
“但我一直以为这盛典是凭实力定胜负的，就好比斗舞一样。”唐墨不解，他见过诺兰与枫姬的斗舞，评委采用的投筹之法看起来更合理。
“所以说，社会很现实，舞馆也好，舞姬也好，熙熙攘攘最终都要落到利字上。”枫姬正色道：“单靠风花月雪，没有金筹这般的打赏，我们又如何养活舞馆里这一大家子人呢。”
“当然，舞蹈本身的实力也很关键，斗舞一但落败，即便是人气再高的舞姬，也要开始走下坡路。舞姬这个行业更新换代太快了，稍不努力露出颓势，很快便会被世人泯忘。”
听到这里，唐墨想起了诺兰，原本高居彩额榜第六位的‘越谷仙子’，在输掉了与枫姬的斗舞后，竟直接放弃了舞蹈，改为专心经营花馆，沦为下九流，下届彩额榜上已经注定不会再有‘越谷仙子’的名号，不禁令人唏嘘。
“那妹妹可知今届盛典中，最后会是哪几位彩额进入决赛呢？”唐依好奇问道。
枫姬抬头思索片刻，幽幽说道：“应是第三代彩额的天下了。”
自白薇先生发动‘七七女权’运动，原本依附豪门的舞姬独立建馆谋生开始，短短十八年，舞姬这个职业便已经进入了第三代风起云涌的时刻，其中的淘汰残酷性可见一斑。
“舞姬的定级由高至低，分为彩额、花肩、锦袖、素衣，共四个级别，另有培训中的新人被称为新子不入级。其中，素衣不登台，锦袖不领舞，花肩不带团，彩额可开馆，这是第一届水玉城年终盛典上，由四大名馆共同定下的行规！至今，彩额的授予权依然掌握在四大馆的手中，每年的年终盛典通过集体表决决定，难度之高可以想象，所以普通舞馆想要培养出彩额级别的舞姬，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唐墨点头道：“难怪你和金仙儿可以分别创立红叶坊和仙唐馆，原来是因为你们已经有了彩额的身份！”
“正是如此！”枫姬说道：“不过虽然我在舞姬中年龄并不算大，但因为入行较早，所以属于第二代舞姬，而金仙儿则是第三代。”
“现在的彩额榜上，共有十六人，因为彩蝶馆和金芙馆都有变化，所以人数最多的，还是圣林的苓香馆。”
说着枫姬着人拿来了最新的彩额名单，展示给众人。
“排名第一位的‘金粉仙子’金姬、第二位的‘雪女’冬月、第三位的‘玉女’龙音、第六位的‘越谷仙子’诺兰、第七位的‘九钗’凤凰和第十一位的‘胭脂马’酒姑，这六人是仍在榜上的第一代舞姬，但今年的盛典上却只有冬月一人报名，估计待到明年之后，就再也难寻她们的舞姿了。”枫姬指着名单，一一介绍道。
“第二代舞姬的断代，公认自苓香馆的‘三花’组合在大陆走红为界。这榜上排名第四位的‘白牡丹’璎珞、第八位的‘宝莲花’玉嬛、第十三位的‘紫苏铃’琴衣便是她们。除此之外，我排在第九位，和排在第十位的‘落霞’红袖被看作是第二代舞姬断代的末尾。今届盛典，第二代舞姬中，也只有我一人参加，其实若非是为了帮助新馆打响名气，我也不会出来现眼。”
“现在早已是第三代舞姬的天下了，你们看这排名第五位的‘冥巫女’和硕千惠、第十二位的‘幻音仙子’唐仙儿、第十四位的‘花腰新娘’阿奴、第十五位的‘纯情尤物’小妖、第十六位的‘甜心蜜桃’珠珠。一共五位彩额，全部都参加了这次盛典，并且大都担当了各馆主舞。”
“但是，如论起决赛的舞魁，恐怕还是要非冬月莫属！”枫姬话音一转道：“毕竟这是靠金筹决定胜负的盛典，考校的是舞馆的实力，决赛最终的结果中，舞姬支持者能占一半，另一半的金筹要靠舞姬本人，第三代舞姬固然风头最盛，但恐怕无人能和冬月这十多年的积累相比！”
枫姬一番分析后，众人便将这次盛典的结局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我们更多人参加这个盛典，只是为了求名，毕竟舞姬的成长需要历练，舞馆的壮大需要人气，哪怕是今天注定了是要给别人垫背做嫁衣，为了更好的明天，我们也得坚持下来！”
众人心中皆是感叹，舞姬这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后面竟也有如此残酷的行规。
“但这金仙儿的名字是不是写错了，怎么改成了唐仙儿呢？”唐墨指着名单上的‘错字’问道。
花雷在一旁抢答道：“这我明白，因为她是从金芙馆独立出来的，要挑头单干，自然就不能再用金字艺名，会和金姬相冲！现在她的仙唐馆落户墨谷城，唐家是她的新据点，取唐姓，自然是需要你们唐家的庇护。”
唐依听了以后拍掌笑道：“这感情好，那我岂不是多了个妹妹？！”说着眼角瞟着自己尚未悟透的弟弟，略微有点小失望。
枫姬拉着澄子的手说道：“妹妹你回来便好，你之前走后我便一直心慌，总觉的要出事，现在看到你我便心安了，帮我好好打理舞馆吧。”
雨姬哪能按枫姬的打算，回头看了一眼真田司，说道：“我已经答应了阿司辅佐查罕陛下，毕竟查伦国新立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来做，在那边我也可以帮助家族争取更多利益。”
说着雨姬便侧身靠在真田司身上，一脸幸福。
枫姬脑子乱了，她知道以前的澄子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只能解释是爱情的魔力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了。
说话间，唐墨突然离席，唐斩嘱咐两位兄弟帮忙照顾唐依后也紧跟其上，原来是那赫连族人赌完离手，刚从大门离开了。
唐墨和唐斩两人远远跟在后面，瞧见这赫连族人似乎也并不熟悉道路，走走停停才拐进胡同深处。
不知是哪家的仓库后门开着，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子皮货和肉脯味道，那赫连族人钻了进去，便再没出来。
唐墨和唐斩略一犹豫，便觉得身后突然劲风袭来，两人反应都是极快，迅速向两边扑倒，几支短弩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身子射了过去，叮叮当当的打在了巷子两边的墙壁上。
唐墨拔刀护住前身，这才看清竟有三名刺客藏在角落的暗影中，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两人刚才经过时也未发现。
这时那皮货仓库中走出数人，赌彩那人也在其中，他上下打量着唐墨和唐斩，并不认识，狰狞笑道：“见了我这打扮，还认不出我是赫连族人吗？我们赫连一族可是塔伦最好的猎手，真是不知好歹，竟敢跟踪我来这里，从你们一出酒楼的门我就发现了你们的踪迹，先给这里的兄弟们发了警报，才把你们引来，就是要让你们插翅难逃！今天要是不交待明白，就都别想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