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临别的狂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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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太后微滞，只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从容不迫的面色便稍稍变了。
“哀家……近日略感风寒，受了些寒气，身子不大爽利……故而来迟了。”
元若微顿，忙又问道:“母后现在可好了？”
曲太后皱了皱眉，脸色又僵了些，道:“好多了……皇帝不必太过介怀。”
他们看似母慈子孝的说了好一会儿，坐在下首的元彤儿却只觉好笑。
这“孝顺”的儿子可一点都不顾得母亲的处境，非逼着她出面澄清早已既定的事实。
她好整以暇的品茶吃肉，等待着接下来的大戏。
春日围猎对于女子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这是那些年轻气盛的年轻贵子的主场。
皇帝或者后宫妃嫔多会以一件贵重的物什作为彩头，用来奖励拔得头筹的人，这次也不例外，蔡皇后将彩头展示出来，在内侍的高声宣布下，猎杀正式开始。
而没有参与的人则只能品茶闲谈的等着了。
曲太后本就害喜的厉害，桌上那些茶水点心的，便都一概不碰了。
她的行为举止的不寻常，又引来席间不少的注目，哪怕忌惮，也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瞟上一眼，这使得坐在一旁的元若十分的不满。找了个由头，便想让曲太后回去。
谁知他还未开口，被席间的元彤儿抢先了一步。
“母后这是不舒服吗？”
突然的询问不由得使曲太后一怔，她停顿片刻，默默应了一声。
元若趁机道:“这些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少年爱玩的东西，母后想必是看乏了。若是母后不爱看……”
“若是母后不爱看……”
他还未说完，席间便又传来一人的声音。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元芜神态自若的从席间缓缓站起，躬身敬道:“臣弟倒是准备了一场小戏，或能替母后解乏。”
元若拧眉，“廉王有心了。只是母后之前受了寒，如今身体刚愈，怕是也不便坐在风口看你这小戏了。”
他说着看向了曲太后，眉眼中的警意格外分明。
曲太后身子一僵，脑中似绷断了一根弦，身子瞬间便又软了。
那眼神中分明是认定了那些风言风语的！
她下意识的就将视线挪开，心里直突突的跳，便再不敢看向自己的儿子了。
元若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若是之前他尚还有疑，此刻看到曲太后的反应，便十分的确定了。
“母后若是身体不适，还是要早早去歇息才行。”
元彤儿突然出声说道。
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元若脸色稍稍好看些，接着元彤儿的话便下了命令？
“沈嬷嬷，还不赶紧将母后扶回去！”
沈嬷嬷立马明了，连忙扶着已经有些恍惚的曲太后，就要离席。
“只是……”
元彤儿接着说:“只是四哥既然准备了，母后若是不便看，何不赐给我们这些闲人看？”
她说着笑着，求赏似的补充道:“我们在这儿干等着也怪没意思的。”
元若顿住了，刚毅的眉目不动生威，看着眼前的这个并没有太多交集的六皇妹，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元彤儿、瑞安公主，他曾听说过她的一些事迹。
当时只是觉得是个有些头脑的精明丫头，但到底只是个丫头。
一个丫头能做什么呢？能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得些富贵荣华，便已是撑天的能耐了。
但刚刚她的那两句话，此时却让元若不得不重新审视她。
好一个以进为退……
看似替他打圆场，让曲太后退幕后，转眼便又抛出一个折中的提议让他不能拒绝。
元若眯了眯眼，这个妹妹，竟是站在元芜那边的……
“母后、皇兄，可否？”
元彤儿试探道。
曲太后早就没了章法，被元彤儿一再求赏下，缓缓点了头。
“那便一同看吧。”
事已至此，元若也不能再说什么，那毕竟还是他的母后。
元芜得了令，脸上笑的意味不明。他拍了拍手掌，几个身着白衣、头戴面具的伶人便上了场。
是场舞蹈默剧。
现场除了皮鼓小锣的节奏声，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伶人踩着鼓点以漂亮的动作来诠释戏剧情节。
这种舞蹈默剧在大宣并不算太小众，又因伶人技艺高深，哪怕从未看过的元彤儿也能看的明白大概剧情。
是一个富家的主母与家仆的故事。
不光是元彤儿，席间之人无疑都是看明白了。一时之间，皆是噤若寒蝉，身子坐的比上朝时都要端正。
再看坐在首座上的元若，脸色早已铁青，偏偏元芜却似个什么都看不懂，笑的灿烂。
“六妹妹可看懂了？”
他忽然问道。
元彤儿也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样，回道:“不是特别明白。”
元芜笑道:“这有何不明白的？”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伶人道:“这、是这家的主母，这个，是这家的家仆……”
“砰”
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将众人视线再次拉了过去，曲太后慌张后强装镇定的模样却让又让人慌忙撤回了视线。
“够了。”
元若沉声道。
“这般不入流的东西，也能拿到台面上演？果真是下作的东西。来人。”
他轻喝，眉眼中的猩红快要蔓延了整张脸。
“拉下去，一个不留。”
伶人若惊弓之鸟，瞬间匍匐在地。始作俑者的元芜却一丝惧怕都不露于表面。
他依旧端坐在席间，悠然自得的品着茗茶，好像眼前的事情与他一概无关。细细看去，眉眼之间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的等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一侍卫忽然跑了进来，却没有持剑，跪在地上急声禀道:“陛下，不好了！重华宫……走水了！”
他话音刚落，满座哗然。
“你说什么？”
曲太后突然起身问道。
“重华宫？是重华宫？！”
她十分不确定的一再询问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侍卫答:“回娘娘，是重华宫。宫人来报，重华宫走水，火势凶猛，现在已经有人去救了。只是……”
“说！”
“只是火势太大，已经蔓延整座宫殿，连同不远处的伶人馆也没有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