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纸扎人灭门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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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说什么？”
元芜突然的转变让元彤儿觉得怪异。
“我想说的，你不是猜到了吗？”
元芜走到了元彤儿的面前，原本温润羸弱的面庞突然变的像不太会做表情的木偶脸。明明是笑着的、眉宇间却又透着股鄙夷的悲悯。
他伸手捋了捋元彤儿鬓角的碎发，被元彤儿躲了过去，他也并不在意。
“……曲白鱼把你当做了诱饵，要利用你铲除埋在自己府中的细作。
你的行踪就是他透露出去的！”
他的话在元彤儿的耳膜里哄哄响，元彤儿只觉自己像是失去了思考力，不敢相信。
“……你、怎么知道？那些都是蒙面刺客，哪是什么细作……”
“我当然知道。”
元芜打断了她的话，嘴角又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让人莫名的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不仅知道他把你当做诱饵，我还知道那群刺客根本不会真的杀了你。
“那些刺客不过是将计就计、给曲白鱼的障眼法罢了……”
他步步紧逼，元彤儿恍恍惚惚只能被动的向后退去。
手腕忽而被扯住了，元芜死死的盯着元彤儿的脸。
“小美人，下辈子别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了！”
元彤儿闻言猛地战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根本来不及回想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元芜发狠的推向了河面。
意识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她跌入河面冰窟。
她并不会水，恐惧使她不停的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却越陷越深。
元芜见她狼狈的模样，明媚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笑的越发张狂。
他从头上艰难的拔下两根银钉，银钉的顶端竟沾满了血渍，好像是从头皮里生生拔了出来。
接着让人恐怖的事来了，“元芜”的那张脸瞬间扭曲变形，渐渐变成了陌生的一张脸……
元彤儿的视线被水层层侵袭，离岸边越来越远，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她感受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窒息，还是窒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要刺杀她？
元彤儿的视线渐渐模糊，这些问题好像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要死了。
正如、她从一个地方来，要到另一个地方去，于此而言、不过路过而已……
河面有光射入，暗流涌动中，她抬眸看到的是摇曳恍惚的一片光彩。
在这片光彩中，有片靛蓝微紫色的光潜动而来……
曲白鱼……
元彤儿脑海中浮现了这三个字。
肤如玉、眉如黛、姿容绝艳。霎那间，便再没有任何景色能与此争辉。
是幻觉吗……
巨大的窒息再次席卷全身，无力感致使她渐渐闭上了眼睛，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坠了下去。
不过、
诱饵……
原来她在曲白鱼的眼中，不过是个诱饵……
意识渐渐消散，她如纷飞的蝴蝶从花间坠落。脆弱得犹如严冬屋檐下垂挂的冰凌，只待摔入湖底，摔个粉碎。
手指忽然被捏紧，她强撑着眼皮想要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
靛蓝的光斑流光溢彩，一片冰凉柔软贴合在了她的唇上……
“元彤儿，元彤儿！”
曲白鱼将元彤儿救上了岸，放在怀里不住的喊着。
元彤儿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此时窝在他湿透的怀里，嘴唇青紫，手脚冰凉。
曲白鱼慌了，心中的悔恨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全身。
他慌忙将崔小乙递过来的毛氅裹在了元彤儿的身上，一向沉稳自持的人如今连手都控住不住的颤抖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他发丝凌乱，浑身湿透也浑然不在意，只不停呼唤着元彤儿、不停的给她人工呼吸。
可元彤儿就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身子软软的、像个没有灵魂的皮囊。
曲白鱼摇晃着躺着不动的人，眼框便湿了，几乎是绝望的祈求对方能够醒过来。
“元彤儿，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一遍遍的失望，又一遍遍的悔恨，几近崩溃的边缘。
“咳、咳——”
面前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如救命稻草般让心如死灰的曲白鱼重活过来。
他连忙将元彤儿抱好，再次轻声呼唤。
伴随着咳嗽声，元彤儿吐出了几大口水，沉重的眼皮抬了抬，迷迷糊糊的往他怀里钻，口中喃喃着冷。
曲白鱼这才反应过来，将她身上的毛氅再次裹紧，抱着她大步流星的回了郡王府。
奉命外出的岑欢已经回来，在府中等候复命，见曲白鱼怀抱着一个纤瘦的姑娘匆匆回来，不免有些疑惑。
曲白鱼并没有停留，进府便让徐慧备了汤池药浴。
大概是这具躯壳太过虚弱，元彤儿虽然有醒的趋势，但意识依旧很薄弱。
她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好像被人抱着走进了仙境。白雾缭绕，隐约带着药香和花香……
冰冷的身子渐渐回了温，暖烘烘的，让她不再缩瑟。
“……娇娇……”
“对不起……”
“……娇娇……”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你别出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仙境在一瞬间变成了火海，元彤儿被眼前的陌生女人推进了衣柜中。
她看不清女人的相貌，却又觉得她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让人心疼。
“……跟我一起走，求你了……”
元彤儿似不受控制的祈求着望向那女人，内心的渴求比每一次拜佛都要虔诚。
冰冷的脚步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诀别，画面瞬间转变，元彤儿只能在门缝中窥探。
“天子召令，柳夫人、请。”
雕花镂空的屏风外，女人面容悲恸，从来人手中接过了精致的酒盏。
她不动声色的回看了元彤儿所在方向一眼，嘴巴微微开合勾出一抹惨白的笑。
只那一眼便更加坚定的将酒一饮而尽。
巨大的悲恸如洪水猛兽袭来，生生撞进元彤儿胸腔。
女人开合的嘴此时仿佛有了声音。
“……只有我死……你才能活着……”
元彤儿不明白为什么，可就在女人倒下的那一瞬，她突然记起，这个女人、是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