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恐怕捡了一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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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姑比风华龙要大几岁,身边跟了个重春,是八九年前搬来的。那时候她的年纪还小,但比一般小孩早慧,第一眼桃姑的时候,就想要亲近。
看见父亲和桃姑互动的时候,也隐隐约约就感觉到他们俩是认识的。后来也证实了他们俩的确是认识的。
桃姑本名叫陶桃,所以风玉暖一直喊她桃姑。
桃姑此时在屋里头,在一盏柔和的白光下夜读,听见我的声音就缓步的从屋里面走了出来。
风玉暖定睛一看,只见桃姑穿着一件玄青色的布衣襦裙,用木簪挽着发髻,肤若凝脂,水润如玉,清秀娟丽的面容,祥和宁静的水眸,任谁也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即便是穿着布衣掩盖不了她出众的气质,如同沉淀在书房里的万年古籍,书香优雅,看着让人十分舒适自然,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手里正拿着一卷书,似乎爱不惜手,看见了风玉暖,眼带笑容,轻柔的问道:“暖儿这么晚怎么还过来呀?有什么事吗?”
只是她的声音有些变了,一股沙哑的厚重感,让人一下子就能判断出她感染了风寒。
风玉暖脸色变得着急,关切的问道:“桃姑,您染上风寒了。要不要紧?吃药了吗?”
“我没事。不就偶感风寒,瞧你紧张的。我难不成还和你一样,怕吃药?”
“我才没有怕吃药。”风玉暖俏脸一红,急急的为自己辩解。她哪里是怕吃药,是那药太苦了,这还得怪她,好不好?
而且,怕吃药还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她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惹过桃姑,桃姑就专门弄一盅苦药膳给她吃,一连苦了三天,从此怕吃苦的东西,再也不敢招惹桃姑了。
往事不堪回首。不过那话是实话实说,桃姑简直就是一个全能主妇,入得厨房,出得厅堂,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了得,她跟着学从小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还好她天资聪颖,学过的事情也就几遍就会了,才不会像陆师兄那样,经常出错,经常挨训。
听父亲说过,桃姑的家是都城里的望门贵族,她也是一个一等一的大家闺秀,至于为何出现在这个藏在深山老林的小村子,父亲就没有跟她说了。
风玉暖也没细问,经过长久相处,风玉暖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可以隐隐约约可以猜出点蛛丝马迹来,桃姑很大程度上是奔着她父亲来的,而且两人有时候也会有一丝暧昧的气氛,可惜父亲他……
桃姑呵呵一笑,话锋一转,“说吧。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下午的时候,我爹爹在水潭里捡了个人回来,那个人身受后背有刀剑伤,脑袋被磕着了,现在还在昏迷着呢,需要人照顾。这事,也只能我来,我是来特意告诉您一声,今天我已经把豆子种完了,但我还不能过来上课。”风玉暖简明扼要的说明来意。
“捡了一个人?”桃姑不确定的问,“什么样的人?”
风玉暖点点头,“嗯,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男生,比我大不了多少。不过他的身世有点可疑。我在很大程度上,怀疑爹爹捡了个麻烦。”
桃姑拧眉,“此话怎讲?”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身受重伤的从崖顶掉下来呢,我都怀疑,这人要么就是和别人斗殴失足,要么就是被追杀。”
“如果是你这样子说的话,那村里可能会有麻烦了。”
“他不用担心我,你只是猜测而已,有什么麻烦也能明天再说吧,现在已经晚了,我先走了?”
桃姑点点头。确实,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事,这人掉都掉下来了,就算怎么藏。也那些人也会来的。不如养足心神,明天再想法子对付。
风玉暖走后不久,重春捧着药汤进来,“小姐,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趁热喝药效要好一点。”
桃姑点点头,拿起温度刚好的药,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嘴口腔里蔓延到心里。再苦涩,也苦不过岁月带来的忧愁。
“阿桃,刚刚小暖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桃姑淡淡的将风玉暖的话复述一遍。
重春明白,询问道:“要不我明天去看一看?那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从上面掉下来。”
桃姑点头同意:“嗯。回来好和我细说细说。”
重春答应了。其实她知道自家小姐不是担心那个捡回来的人,而是风华龙。
犹记得,小姐被那人伤透了心,然后带着她四处游历。看见了人间的尘世,几年间看遍了无数人情冷暖,无意间听见风华龙的消息,虽然是仅仅的捕风捉影,但小姐依旧便不断留意早已经消声匿迹的风华龙的足迹。
就那么一点消息是很难找到人的,凭着小姐的感觉和分析,也许还有天意在上面,冥冥中的注定,无意间小姐还是撞见他了。
来到了桃花村,她们才结束那些四处奔波的日子。
而他,他身边已有一个几岁的小孩子,那小孩子生的粉雕玉琢,十分淘气可爱,只是她母亲已经不在了。
小姐惊愕万分,看着那淘气可爱的小娃娃,心里怜惜十足,小姐更是下了个决心,也在桃花村住上了。这一住就差不多10年。
这里的环境清幽,很适合人隐居,小姐就跟着隐居下来了,也不见外地将小暖收为徒弟。更是对风华龙渐生情愫,日久情深。
这些明明是人间疾苦,清贫又求而不得那么苦,小姐也甘之如饴,她劝都劝不住,只能陪着小姐,默默跟随,支持。
重春惘然的看着天空,她无所谓,可小姐她,真的值得么?只盼小姐早日能够收成正果。
当天午夜,天空下起来了连绵的春雨,让一早起来风玉暖的心情如同这春雨般,带着丝丝细愁。
风玉暖坐在窗前,漫无目的的眺望,她家地势比较高,一眼看去可以看见村子的全貌。那是一片笼罩在烟雨蒙蒙的桃花村。
烟雾缭绕着不远处的山峰,如仙境如画的美景,朦朦胧胧的细雨,粉红如锦的桃林,此等美景,却让她百般无赖。她看见河边的翠竹抽出了新笋子,想着,可是有春笋吃了。
“小暖,听说你家捡回来了一个的人?”程家小娘子拿下头上的斗笠,抖了抖身上的蓑衣走了进门。
“是的,雪丽姐。想来我爹爹跟陆老头已经跟你们说过了。”风玉暖温淡的说道。
风玉暖知道程雪丽会来,本来陆唯铭也在的,可是他还得上山采药,只好让程雪丽过来帮忙照看。
这种天气上山采什么药啊?
其实一早重姑就过来想要帮忙来着,只是桃姑偶感风寒,风玉暖怎么也不同意重姑放下桃姑来帮她。风华龙倒是很识趣的跟着重姑过对面看望桃姑,省的女儿给他冷脸。
“嗯,陆长老说过了。近几天可能会有外人进来,让我们注意点,不要漏了口。”程雪丽点头道。
对于村子里的安全,还是对一对口径,免得给村人惹祸。外来不明人士,既然救了就救到底,这里的村民大都是淳朴的。他们在这儿靠山吃水,自给自足,不愁吃不愁穿,小孩子还有空闲时间听一些老辈子的教导,无论男女,识文断字,习武明理,都不是愚蠢的。
“陆老头是怎么让你们说的?”风玉暖总觉得陆老头会给她添堵,果不其然,她就听见程雪丽调笑她的话。
“哟,咱家的小丫头正好有个人管,就说那就是小暖的夫婿呗。那小子长得那么俊俏,丫头也不亏。”程雪丽惟妙惟肖的学着陆长老的神态,她调笑,“嘿嘿,转眼间,小暖长到快要嫁人的年纪了。还想着会便宜哪个小子呢,没想到转个眼,你爹就给你转捡了一个回来了。我来看看,到底小暖的女婿有多俊俏。”
风玉暖无语半晌,便问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到处坏我名声!我爹爹就任由他胡闹?”
“呵呵,泷叔叔倒是说那是你哥哥。不过他说不过陆长老。”程雪丽幸灾乐祸的笑道,“不过,你担心什么?反正他醒了,等他伤好了,就让他走。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的,你委屈几天,又有什么?”
风玉暖不在意,既然父亲他没反对,她也没想要生气,对着程雪丽说:“你进去看看吧。”
转过头,单手托腮,继续她有些无病呻吟的伤春之愁。
“小暖,你快来看,他发烧了,烧的好烫!”程雪丽进了房,还没有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大喊。
风玉暖一时反应过来就跳了起来,三步并一步就转了进去,心里面是忍不住担忧。昨晚她和陆唯铭轮流地、不休地看了他一夜,今早才退了烧,怎么又烧了?
他们俩虽然年轻,经得起熬夜,经得起折腾,但也经不住不停的折腾啊。
“雪丽姐,麻烦你出去帮我将挂在东边墙上那副药给煎了,这里我来就行。”风玉暖拿着一坛酒,对程雪丽说。
家里没男人,只好她来了,反正她又不是没剥过男子的衣服,给他留条亵裤子就是了。
程雪丽也不反对,这种情况,她待在屋里帮不了忙,避嫌这些倒不用在意。在这村里头的礼节可没有外面那么严,大家都是村里来村里去的。哪个在热的时候不少穿一点凉快凉快啊,露出腿啊,露出脚啊,不是很正常的吗?如果夏天实在是太热的话,还有专门有女生泡水的水池子呢。
他们这些农家可没有城里的老爷那么吃饱的讲究。
而且风玉暖那丫头根本就不能用寻常思路理解的,反正又是她名义上的夫婿,看男人光着身子这种事,那丫头向来一本正经的不当一回事,根本不会脸红。
风玉暖将男子的上衣剥开,将毛巾浸在酒里头,拿起拧干一些,一边又一遍的给他擦身子。偶尔摸摸,那人额头上的温度,感觉到还是有点烫,她就继续擦。她不知擦了多少遍,感觉有些累,双手都有点发麻了,那男子的烧才退。
这一阵子都将她的体力消耗殆尽,那可不就是一般的折腾了。
程雪丽端着热腾腾的药,敲了敲门。
“进来吧。”风玉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放下帕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粗喘了一下气。
“烧可是退了?”程雪丽将药放在一旁,温声问。
“嗯,可累着我了。还得给他换伤药才好喂他药。”风玉暖松松酸软的臂膀,叹气的说。
忙完这一茬子,二人坐在一起聊天。
将近中午,风玉暖看看天色认真的说:“雪丽姐,这都将近中午了,你快回家准备午饭吧。这时候实在麻烦你了。”
程雪丽娇嗔,“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个村子的邻居。寻常间大家都是哪家有是哪家帮忙,你怎么就那么客气。”
风玉暖温笑,“你能过来帮忙,我谢谢你,这是应该的。”
程雪丽心里高兴,含着温婉的微笑走出了风玉暖的家。
风玉暖捏捏臂膀,松了松劲,拿了边上准备好的伤药,给男子换了纱布。接下来又喂了药,感受到男子体温恢复正常,呼吸也平稳了一些,风玉暖才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外边的春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风华龙戴着斗笠,走到家门前就泼了下来,使劲的抖去了那些水珠,挂在了门上,走了进家门。
时不时照看伤患的风玉暖听见了咳嗽声,连忙走出房,看见在褪下蓑衣的风华龙,淡淡的说:“回来了?”
风华龙看见自家可爱的女儿,对他淡淡一笑转瞬即逝,语气里漠不关心,心里苦笑,小玉暖还在埋怨他呢。
“嗯,他可是好了些?”
风玉暖挑眉,淡淡道:“死不了。”折腾她那么久了。总得给点面子吧。
这是连带那个他救了的人也被迁怒了,风华龙更不敢触发女儿的怒火,只得一边掩嘴咳嗽,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风玉暖。
这些小动作,让风玉暖翻了无数白眼。他们俩到底是谁的长辈?这个爹也太没有威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