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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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过山岗，小树微微弯腰，莎莎的响声，是在向来客们致谢。
山坡的空地上，一块崭新的墓碑前。数十名警员，穿着统一的警装，右手拿着警帽，正低头默哀。这是迪伦警官的葬礼。
人群的最前面，周晨同样身着正装，和大家一起心情沉重的听着面前的牧师，为逝者做着最后的祷告。
人群的旁边，一名小男孩拘谨的躲在母亲的身后，小手拉拽着母亲的衣角。略带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仪式。对于年幼的他而言，生死的意义，还太遥远。
他的母亲，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一只手环抱着小男孩，一只手默默地擦着眼泪。她的身边，几名好友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希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愿上帝保佑他在天之灵，阿门”
随着牧师的祷告结束，众人鞠躬。仪式，算是正式的结束了。墓碑上，迪伦警官在世上的样貌，被永远的定格在了墓碑上那张笑脸的模样。
听迪伦的妻子说，这张照片，是迪伦入职当警察的那天拍的。当一名警察，匡扶正义，是他的梦想。
人们纷纷鞠躬离开墓前，小朋友被飞过的蝴蝶吸引，跑到草坪上去追蝴蝶。墓碑前，只剩下了周晨和迪伦警官的妻子。
“他爸在的时候，也是爱这么和他玩。”妇人看向小孩，由于哭泣得太久，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沙哑。
周晨看着远远跑去的小孩，蝴蝶一上一下的飞舞，男孩蹦蹦跳跳的伸手去抓。那个场景，像极了父亲带着孩子在草坪上玩耍。
“对不起，夫人”周晨带着一丝愧疚的，看着孩子的方向，说道。迪伦警官是因为他的计划而牺牲的，虽然这并非他的本意。
“您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应该感谢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听说，这个任务，是他自告奋勇报名的。”夫人勉强一笑。
“嗯，是的。”
“他这个胆小鬼，居然还有这胆子！”夫人努力的挤出一副笑脸。
“平时唯唯诺诺的，打个针都要磨叽半天！”
“在外面受了气，回来就一个人偷偷躲在车库里抽烟！怕我担心，从来不和我说。”
“切菜擦破皮都能嚎半天，他是怎么敢去和那些怪物搏斗”
细细碎碎的念叨，全是生活的点滴。这些平日里的琐碎，而今却成了令人泪奔的回忆。
“市长先生，您说，这样一个胆小鬼，他怎么敢的啊。”
夫人看似嫌弃的语气里，满满的，却是思念。
“都懦弱了三十多年，这个胆小鬼，他怎么敢抛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啊。”
“打个针都会哭的人，为什么手臂被人撕断，他都要咬着牙忍下来啊！”
夫人说着说着，眼眶又一次红润了起来。嗓音嘶哑的问着市长。虽然努力的保持微笑，但汹涌而来的情绪让眼角的泪滴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周晨搂住女子的肩，将自己的肩膀借给这位坚强的夫人。
“夫人，您的丈夫，不是懦夫”
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迪伦，在警局里，自己忍受了多年屈辱却依旧坚持的迪伦，因为妻子受辱，而第一次准备豁出一切去和敌人战斗；
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不愿意牺牲他人而保全自己，宁愿独自面对注定的悲剧。
见微知着，如果说戈登的坚持，还有着几分政治操守在内。那迪伦的坚持，是真的让周晨见到了在哥谭几乎绝迹的人性之光。
“他是我们的英雄。为了守护自己家园而勇敢的向明知不可战胜敌人亮剑的英雄。”
听到这话，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痛哭了起来。
周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拍着夫人的臂膀。
风温柔的吹着，似乎是迪伦在心疼妻子，而抚摸着她的脸庞。
许久，妇人止住了啜泣的声音。不好意思的站直了身体。
“谢谢您，市长先生。不过，蝙蝠侠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员，没有什么贡献，算不得什么英雄。”
说话间，眼眶再一次的湿润了起来。
看到夫人在迪伦警官的墓前痛哭，周围的警员，也默默地围了上来。此时听到夫人的话语，也渐渐低下了头颅。
这一次的行动，的确让人痛快。对黑帮势力的沉重打击，让每一位警员都感到酣畅淋漓。
但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他们而言，和大众一样。只是认为，是蝙蝠侠最终炸掉了基地。而作为普通警员的他们，对于犯罪，一如既往的无能为力。
周晨看着夫人，又扭头看了看周围的警员。他们身上的警服，大多已经被洗得泛起了岁月的苍白。但穿在他们的身上，每一件，都像是第一天一样笔挺。
周晨思考了片刻，正准备开口。猜到他要说什么的戈登警长，用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发言。
周晨朝他看去。只见戈登警长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为了计划的顺利执行，整个计划只有他，周晨和迪伦警官三个人知道。
如今，大受损失的法尔科内家族正在疯狂报复，整个哥谭黑道都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这个时点上，把事情说出来，万一泄露，市长和他都得死。甚至，死都会成为一种奢望。他并不害怕黑道的报复，但他害怕这位搅动风云的市长遭到迫害。
哥谭等了太久了，他也等了太久了，他不知道，如果错过这位市长，在他有生之年，还有没有希望。
周晨看懂了戈登的意思，但他没有理会戈登，而是对着戈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明白该怎么做。
“夫人” 周晨整理了一下衣服，尽可能的让自己严肃且认真。
“还有各位同僚们。”他看向四周，垂头丧气的警员们。
“我想，你们有权利了解，这个项目的真相。”他的表情严肃且认真。
听到周晨厚重且庄严的语气，大家才抬起头。但对于周晨接下来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期待。
“这一次行动，真正的英雄，不是蝙蝠侠，而是迪伦和警局的一位特工。”
每个字大家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让他们不可置信。抱着怀疑的眼光，他们看着市长，期待着他给出进一步的解释。
周晨见大家都抬头看向自己，主动转身，面对着警员们。
“迪伦警官，其实有机会活下来。只要他向我们的特工开口求助，甚至只需要发出一点声音。他一定能得救。可是，他没有”
“我们的特工亲眼看着鳄鱼人撕下了他的手臂。那流淌着鲜血的手，在鳄鱼人手里，像是就躺着血丝的鸡腿。因为害怕激怒鳄鱼人而导致任务失败。他咬着牙，忍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也正是因为他的隐忍不发，鳄鱼人才最终被引向了基地。特工也因此才有机会潜入基地，并最终完成任务。”
“我们的特工告诉我，在鳄鱼人离开之后，他也想去救人。”
“但哪怕已经失血多到意志模糊，迪伦嘴里呢喃念叨着的依旧是”
“去完成任务，别管我”
这句话，周晨说得很痛心。作为唯一一个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目击者，没有谁比他更懂得这简单的几个字背后的力量。
“所以，我不认同！”
周晨突然提高了语气，声音洪亮的对着面前的警员们。他要用迪伦警官燃烧的信念，去点燃更多的人。
“如果没有他的牺牲，鳄鱼人不会去寻找基地。”
“蝙蝠侠也不会知道这地下的黑暗”
“特工没有办法潜伏进入埋下炸弹”
“民众没有机会知道这黑暗的真相”
“一个又一个的普通人”
“你的，我的，他的，每一个人的”
“妻子，儿女，朋友”
“都将永远的生活在”
“随时可能被绑去当人体材料的恐惧之中”
“对于这样一个燃烧自身，照亮黑暗的人！”
“凭什么！不能称之为英雄！”
“谁说！只有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山间的风，也悄悄的停下，林间的树，站得笔直。墓碑上的迪伦，笑容非常灿烂。似乎是在向眼前的战友们炫耀，自己那英雄的称号。
警员一片肃立，却没有人反口，也没有人离开。
小男孩已经回来，依旧躲在妈妈的大腿后，好奇的打量着这群人。
他的母亲，依旧止不住的在一旁啜泣着。
周晨知道，迪伦警官留下的火种，即将从这里，开始生长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