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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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维纳尔人到底哪里去了？”
教令院内，正在翻阅文献的雅蒙心不在焉，手中的笔记本上画着杂乱的线团，忠诚反映了她此时的心情。
距离那个不告而别的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周，对方没有传回一点消息。
智慧宫的书架很高，一般学生需要靠梯子才能取下靠上部分的书籍。不过这对流浪者来说并不困难。
他手指从书脊划过，点数，照着书名寻找自己需要的。
而在下方，莱依拉和珐露珊正在聊天。这三个能聚在一起并非偶然，主要得归功于雅蒙在中间充当了相互认识的桥梁。
珐露珊有时会因为实验上的问题上门来找雅蒙，雅蒙不在的时候往往就依靠莱依拉传信，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
至于流浪者，则是小草神拜托雅蒙关照一二，虽然都不太乐意，但看在草神的面子上，至少装装样子，所以流浪者现在是在帮她们找书。
“确定名单上的书名没错是吧。”流浪者抱着一堆书落下。
他手中的大多是一些星相领域的书。
“有我在，这种低级的错误不可能出现。”珐露珊主动接过一部分书，莱依拉分担另一部分，三人返回雅蒙所在的桌子。
雅蒙撕掉刚刚被乱涂画黑的草稿，翻开新的一页，脸上的表情认真起来。
“长夜项目，第一轮，开始调查和构思。”
......
塔维纳尔还在湖边，耐心等待着这场流星雨最后的落幕。
相较她的平静，外面则要乱得多。
一周过去，连续七个夜晚不断的流星在各地引起了种种骚动。
各种传闻像是野草般疯狂长，占据着人们的耳目，一时间竟颇有种天地将倾的感觉。
为此，各国各地的高层纷纷出面安抚民心，这才勉强控制住事态。
不过这一周的变化才刚刚是个开始。
从第二周的第一天夜晚开始，星空展露出了不同以往的一面。
曾经没有星辰，一片漆黑的地方亮起了新的星星，曾经的星座悄然改换位置乃至面貌，这样的变化将那些天文爱好者几欲癫狂。
难以置信！不合常理！
这是众神的对人间的欺诈与玩弄吗！
不少为天文付诸半生的研究者崩溃了，半辈子以来坚信的常识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在这之中有部分人实在无法接受，选择了自尽。
你看，就算魔神将自己死亡时所造成的影响缩减到最小甚至没有，人类也是会轻易被摧毁的。
站在塔维纳尔身边的一道模糊幻影抬头望着星辰坠落的样子，神色不明。
而在这场变化中，要说淡定，那就属须弥城的民众们了。
不就是虚假星空吗，多大点事，跟天上掉下来的大钉子比起来亲切多了，至少星星不会砸在他们的头顶。
此前经由塔维纳尔施加给众人的意识修正并未消失，只是被模糊掉的那部分知识仍旧埋藏在他们的意识深处，于是当夜幕真正被揭开，须弥城的人们懵懵懂懂间并不觉得有多意外和不能接受。
好像世界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第二周的前六天，夜晚的星空一点点变更，伴随着旧的星星落下，新的星辰在夜空中点亮，从西到东，这片星空真正的样子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
第七个夜晚。
最后的一枚流星与天空告别，天空上随即亮起一颗新的星星，补全了真正的星空。
自此，这场长达半个月的葬礼结束了。
提瓦特与虚假星空相伴的历史，也结束了。
听着湖水中砸起的巨响，坐在湖边假寐的塔维纳尔睁开了双眼。
她缓步走向湖中，银白长发随风向身后浮起，延长。一只只半虚半实的冷漠眼睛在发丝的缝隙间睁开，千万的眼睛同时注视向尘世间。
白雾渐起，缥缈地笼罩在塔维纳尔的身上，像是一件斗篷，一段丝绸，轻盈地旋转，逸散。
雾中的影子在下一秒变换成鸟，又在下一瞬转为鹿，众生的不同部分出现在影子身躯上，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永不休止，就好像演化万年的世界在此刻缩影。
她走入了湖中，雾气随即包裹住宽阔的湖面。
他沉入湖中，水底的一颗颗星石颤动着与他呼应。
祂的臂展张开成巨大的圆圈，围困住了湖底堆积的亿万星石。
蠕动着，轻语着，呢喃着。
星石与雾气相融，雾气附上了星星的光，像是无尽宇宙中的星云。
然后，星星沉寂，白雾兀自弥漫。
本源的深处，意识的彼端，塔维纳尔睁开了蕴藏千万知识的眼。
“作为我的部分，赴约故事最终的结局吧。”
被拼合出的死亡灵魂模拟着生者的模样，睁开了金黄的独眼。
哗啦——
湖面波浪翻滚，千米长的巨物冲出水面，赤红的鳞片在夜晚的月光与湖水的反光中印上粼粼波光。
“当时走得比较匆忙，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
那巨大的蛇影仰头看着夜空璀璨的星河，此地宁静祥和，是曾经千挑万选好的安眠之所。
“烛。就叫这个好了。”
烛垂下头，身上层层锁链桎梏，而锁链连接的另一头烛无需去看，便能知晓那团雾气之中的身影也是如此，被一圈又一圈的虚幻锁链所连。
白雾向雾气中的难言之物收缩，汇聚成按照人类审美来说格外漂亮的少女。
塔维纳尔拢了拢长发，发丝已经恢复成原本长度，她抬头与巨大的烛对视，微微笑了，“介意我让你加班吗。”
湖岸边，那道一直都在的虚幻影子终于到了极限，此时已经淡到难以分辨，即便光线偶尔的透过，也无法在反射出其他光影。
看着湖中央的那两位，影子看不清面容的脸孔上勾起一个笑来。
仿佛电影末尾心满意足的观影者，它终于离开了。
......
时间之河上。
坐在竹筏上的白发少女微微俯下身体，望向水中。
水中映照出遗忘狭间的虚影，那是个人的影子，轮廓与白发金瞳的少女颇为相似。
“看到你满意的结果了？”
虚影嗓音温柔：“是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您也能重返尘世。”
虚影已经了解这个轮回中的继任者了，是个一个会倾尽全力拯救每一个人的好孩子。
竹筏上的白发少女笑了笑，仿佛是在认可虚影的话。
水面的虚影消失，白发少女双足浸泡在水中轻轻摇晃。
良久，悠悠的叹息响起，回荡在时间之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