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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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咱们市就这一个名额。”
“整个省就仨名额！临市一高那俩同样拿国二的也被学校保送了。”
“蛙趣！这个司献真太牛了吧！！”
“何止啊！我跟你说，他只用不到一年时间就能拿国二，这样想是不是更牛逼。”
“好像他以前物理成绩就挺好的吧？”
“回回满分啊！这什么概念！我是初中部直升的，这哥初二开始就没跌出过年级前十。也就这段时间准备竞赛才退步了。”
食堂里，操场上，班级厕所小卖部，反正只要有人的地方都能听见讨论些事儿的。
众人从最开始的不看好变成惊叹，这事儿一出，司献的名字比他们学校连续三年蝉联市一本升学率第一的名声还响。
司国兴收到梁老师发来的信息，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悠闲地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的儿子，“啪”得一声丢了手机。
“你想干嘛呀？啊司献，拒绝保送？出风头是你这么出的吗！”
他很清楚儿子在竞赛上付出了多少时间跟精力。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甚至还神经兮兮地去烧香拜佛，祈祷神灵能保佑他儿子得偿所愿。
好不容易获得保送资格了，司国兴絮絮叨叨还没跟亡妻说明白儿子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倏然接到梁老师电话，说那个逆子放弃保送了。
“你头发都快熬秃了，眼底耷拉的那两个黑眼圈比那黑袜子还黑，学习学的都快没有人样了，为得不就是现在这个吗？你可倒好，说放弃就放弃，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的人生还能重来啊？！”
距离高考还有半年多，实际去掉假期也就短短几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他落下那么多功课，可不是想追就能追上的。
“爸，我有分寸。”
司献丢掉薯片袋子，坐直身体平视发怒的爹，“我能拿奖，也一定能凭本事考上京大，您别操心了。”
“合着竞赛考试的时候你都是抄的呗。那不是你凭自己真本事考的？你瞅瞅你这张狂的样儿，我都不乐意说你。”
司献被他爹关在家里苦口婆心连骂带劝教育了整整一天，原以为他听进去了，结果第二天上学这货又去校长办公室坚持说自己要放弃。
这事儿对学校又没什么损失，保送名单又没递上去，可以随时换人。
梁老师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那时候这小子身上就萦绕着一股子张扬却执着的劲儿，什么都没说，悄悄在背后给他使口型：牛逼！
别人不理解不赞同没关系，他才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
“司献，你真的很厉害。”虞松雨由衷佩服。
他想做什么事就一定能做到，并且做得很好。
“你不觉得我很狂妄吗？”
竞赛结束后的生活也没有很轻松，司献开始复习文化课，全力准备冲刺高考。
“年少轻狂，这有什么的。”虞松雨俨然成为他的迷妹，崇拜的同时隐隐还有几分难言的骄傲，“况且你是说到做到，狂妄起来也是帅的，太酷了！”
司献被逗笑了，狭长眼眸里仿佛倒映着星河，璀璨发光，帅得没边儿了，“谢谢夸奖。”
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支持，有她就够了。
往后的时间里，司献依旧每天坐在课桌前埋头学习，那些夸赞也好诋毁也罢，对他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吕鹏飞深受他感染，态度比从前积极不少，课后实在累得撑不住，趴在桌上假寐。
“司献，我真挺嫉妒你的。”他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说？”
“你天赋异禀，脑子太好使了。”
他就不行，全靠死记硬背外加运气叠加。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高考降至，只能加倍努力，最近受他影响还新立了个flag：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司献阵阵发笑，瞥向他手掌底下摊开的试卷问：“你知道我一天能做多少张卷子吗？”
“十五张，做到都快吐了。”
他丢下笔，身体往后倒，高大身形陡然间弯了下来，“都是锻炼出来的。简单一点的题根本不用算，卷子前面两页做完不能超过三十分钟，都养成习惯了。”
司献不断压缩睡觉上厕所的时间，就连吃饭也抱着书啃，这样才能一天做十五张卷子。同道类型的题不说做了一百遍也得有八十遍。
没人知道他这么长时间轻了十五斤；没人知道他洗头的时候根本不敢看盆儿成把掉的头发。
没人知道他熬夜之后流鼻血浪费了多少卷纸；也没人知道他身体损耗严重，小病不断找上来，瞒着他爸成兜的吃药。
更没人知道他做题做到崩溃的时候会悄悄抱着妈妈的照片呢喃失落。
他或许是比普通人的脑子稍微好使那么一点，但不能仅凭这句话就否定他艰苦奋斗了无数天的努力。
进入十一月，天气逐渐变冷，海城跟京城的温度差不多，但这座海滨城市在十一月上旬就陆陆续续下了几场小雪。
今天立冬，鹅毛大雪从凌晨一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教学楼到食堂的这段路程不远，一路走过去头发上衣服上都粘了厚厚一层雪花。
食堂今天提供了水饺，但是限份量，等司献和吕鹏飞赶过去时锅都见底了，连饺子汤都没给留几口。
两人随便吃了点面条，之后回到班里扛上扫把去扫操场。
很多人在操场里打雪仗，跟疯了一样，雪球乱窜。还有堆雪人的，众人见状一哄而上，在操场中央堆了个一人高的大雪人。
“你这挺精致啊。”
没人打扫卫生，各班值日生都加入打雪仗混战，司献躲在角落里拢雪，弄了个mini版雪人。
吕鹏飞调侃完顺手把一团冰凉的雪塞进他脖子里。
“你想死！”
司献抖干净了先对着小雪人拍照，然后团了个比手掌还大的雪团子，等吕鹏飞转身想要偷袭时狠狠丢在他脸上。
一击命中。
吕鹏飞被砸到在地上，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京大附中。
吃过午饭的虞松雨在座位上写作业，傅兰隽从外面打开窗户，长臂一伸拿走了她的水杯，接满水放回原位。
虞松雨抬手想要道谢，恰逢短信提示音响了，她打开，看到司献发来的雪人照片。
跟去年他在奶奶家楼下堆的那个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有点潦草，没有那个精雕细琢的精致。
她敲字：【好可爱！！我也想玩，可惜京城这边连着一周都是晴天。】
晴天却冷，班里开着空调，虞松雨被吹得两颊红红，像很有名的海城苹果。
又甜又好看。
司献那边正在打仗，顾不得回信息，虞松雨只好放下手机，继续写作业。
傅兰隽无意间看到照片内容，照片里的男生笑容灿若朝阳，举着小小雪人自拍。
他也看到虞松雨保存了照片，自然还有下面那条回复。
傅兰隽没见过这个男生，他身上穿的校服也很陌生，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跟同桌是什么关系？
傅兰隽伸手帮她合上保温杯盖，虞松雨抬头，友好朝自己一笑：“谢谢。”
他摇头，眸色依旧温和：“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