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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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二十五年七月十五，大盛三皇子李筑赐封荣王，封地章丘；五皇子李循赐封宁王，封地南楚。
大盛旧例，皇子及冠即需赐封，三皇子李筑二十有三，五皇子李循也是二十又一，均未得赐封，一拖再拖本就有违旧制。御史台多次上书，皆不得陛下首肯。
如今二位皇子得以受封，是陛下委以重任的讯号，也是储君的讯号。
而七月十五又是大盛的闹神节，这一天大盛百姓男女老少戴上花花绿绿各路神仙鬼怪的面具，或精致，或简朴，或迷幻，彩衣娱神，快活似仙。
白日是两位皇子的封王大典，夜晚是一年一度的闹神节，朝野上下如同闹春一般热烈非凡。
端寰殿，李筑的寝宫。
大盛尚墨色为尊，羽龙为天家图腾，皇子是紫色蟒袍，亲王为绛紫蛟龙服。
内务府昨日就送来了绛紫蛟龙服和金冠等一系列亲王服制。
过了今日，所有人都要尊称自己一声荣王了，而不是什么三殿下这种什么都不算的尴尬称谓。
李筑心里这样想，随后惬意非常的展开双臂，只等宫人将服饰穿戴好。
“殿下本就是人中龙凤，这穿上亲王服制更是俊美无双啊！”
成羲在李筑身后，一如既往的拍马屁，做着夸张的表情和浮夸的动作。
这般做作的溜须拍马，旁人大多当个笑话并不当真，李筑偏偏最受用此等恭维，往日里他还会装装样子，端着皇族的矜贵持重睥睨成羲一眼，可今日是他封王的大好日子，是他迟到三年的亲王礼，合时宜的谄媚就对上了他喜悦的心情。
“赏！”
李筑大手一挥，真金白银的赏赐就落进了成羲的荷包，成羲笑烂了脸，连连叩谢。其余人见成羲轻轻一句恭维就获得了赏赐，你一言我一句的说起了吉祥话。李筑来者不拒，说得好听点都发放了赏赐，惹得千恩万谢将他包围，有置身云端的恍惚感。幸而司礼官前来通知李筑吉时将至，李筑才停止了撒钱的动作。
杰然殿，五皇子李循寝殿。
与李筑那边的热闹相比，李循这里倒显得冷清严肃不少。
李循站在铜镜前随着侍从摆弄，脸上是不同往日的呆愣。按照他平日里的性子，穿个衣服也要和侍从们嬉笑一番的，轮到今日却是安分不少，许是终于意识到今日是个不同凡响的日子了。侍从里不乏多人都是这般想法，唯有一直照顾李循的赵嬷嬷和元生、元霄知道李循的反常所在。
吉时为巳时，李循寅时三刻就被叫起来沐浴梳洗，做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快到辰时了连口水都没得喝。
李循哑着嗓子叫了水，将侍从端来的整杯水都喝完了，才觉得好受许多。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是个极好的天气。
李循几次抿唇，终究还是问出那个心底早有答案的问题。
“赵嬷嬷，她，她会来吗？”
李循口中的她不是别人，而是他的生身母亲，当今皇后。
赵嬷嬷张了张嘴，她早几日就去找过皇后了，可是皇后她太过倔强，总是不能放过自己。赵嬷嬷是皇后还是闺阁小姐时就跟着照顾的，她深知皇后的性子刚烈，不肯弯腰，这也导致了她被自己的执念给束缚住。
李循眼里的哀伤和失落是明显的，暗藏的期待被赵嬷嬷捕捉到，她心疼皇后，也心疼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殿下，殿下被皇后托付给自己时才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赵嬷嬷撑起笑脸，上前给李循整理衣襟，笑道：“会的，娘娘她会去的，今儿可是殿下封王的大喜日子，娘娘那么疼殿下怎么不会去。”
“真的？”
李循显然是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头，惊喜之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从母后闭宫后，他就再没见过母后了，也不是没有偷偷去，只是小时候的红墙那么高，高到他根本翻不过去，等到可以有能力时，却胆怯了，或许母后也是不喜欢自己不想自己去的，不然关上门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决绝了。
“当然了，”赵嬷嬷肯定道，“不过是不大可能正大光明去了，偷偷去。这种事娘娘小时候可没少干呢。”
赵嬷嬷把话题扯上皇后幼时的趣事上，有些沉闷的氛围一下活跃起来，李循也笑了起来。
侍从最后把玉带腰封系好，铜镜之中的李循便是面冠如玉、风流倜傥的无双君子。
李循看着镜中的自己，原来长大不过恍然之间。
赵嬷嬷脱口无限感慨，“殿下真是长大了。”
及腰大的小少年，转眼就是身材颀长壮实，顶天立地的君子大丈夫了。
赵嬷嬷说着眼睛莫名的涩疼，紧接着就红了眼眶。
李循转头见赵嬷嬷的红眼睛，恢复平常的洒脱状态，笑说：“嬷嬷自己都说是大喜日子，怎么眼睛还红了。”
赵嬷嬷伸手揩掉眼角的泪花，“奴婢这是高兴，高兴的。”
“嬷嬷快别哭了，我们都笑，给殿下祝贺，过了今日，日后可就得叫殿下王爷了。”
元霄是最会贫嘴的，他一开口，旁边的侍从都开始应和。
玩笑一回后，也准备完毕了，司礼官过来通知，李循虚虚抱了赵嬷嬷一下，转身就去了。大步流星的步伐，宽厚的背脊，随风而扬的青丝，背影是那般洒脱俊逸，却又好似和儿时的蹒跚学步重合，朝阳恰如其分的洒落，在金色的门框中，一瞬间便成了一副画。
赵嬷嬷看着李循的背影，心念道：小姐啊，这么多年，您早该放下了，殿下一直在等着您啊。
从杰然殿出来，自朱雀宫道再往北三百米就是李筑的端寰殿。因为是两位皇子同封亲王礼，整个大盛也就出了这一回，这些日子以来司礼院忙疯了，也愁疯了才敲定流程，让两位皇子一同打马自永乐大道接受百姓的祝贺，再前往天坛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接受陛下赐封。
李循年岁小，所以按照兄长排位也是该他前去和李筑汇合。
端寰殿门前，李循恭敬的朝李筑行礼，“皇兄。”
李筑本被宫侍们吹捧得有些得意，此番见到李循，心中的喜悦就减了几分，这场亲王礼本该只他一人的，是合该独属于他的荣耀时刻，现在却要生生分给别人一半。
李筑心有不悦，但他一贯将表面功夫做得好，所以现在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很高兴的说道，“五弟啊，今日后便是皇兄我也得唤你声宁王啦。”
“皇兄这是什么话，不论怎样皇兄依旧是皇兄，不会变的。”
李循的话平平，但李筑总觉得似有深意，再看李循还是平日的傻笑，李筑别有深意的瞧过几眼，又自感没趣的转过话头，有异常早有了，若真能演这么些年，也是他的本事。
“罢，时辰也快到了，我们走吧。”
李循笑着应了声，二人就在宫侍的簇拥下前往宫门口。
以皇宫永乐门为起点，整条永乐大道直达京郊天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