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线索出现,前后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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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持安静，周远道的这间房建在最东面。
除了房间房门对着院子，左侧连着长廊，房子的右侧和后侧外是院墙，平日除了打扫的仆人，其他人不会来。
石超群查看房子后侧，安紫苏则检查右侧，分开行动。
房子右侧正好安着窗户，窗户下是半丈宽地面，然后是一步较高的阶梯，阶梯离院墙也有半丈长，院墙脚下放着花盆。
虽然案发后这几天房子周围被封了起来无人进入，但地面依然干净，只有一些落叶和花瓣。
安紫苏先从安装了窗户的墙上查看，一寸一寸看过去，特别是窗台。
凶手只能通过房门或者窗户进出，这上面最有可能留下痕迹。
但是窗台十分干净，连一点细微的灰尘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手印或者脚印了。
安紫苏叹一声，有时候打扫得太干净也不好。
检查了墙和与之相连的地面，没有可疑的发现。
石超群这时查完房屋后侧走过来，脸上带着遗憾和失落，说话前先重重叹了一声。
“安姑娘，屋后没有可疑的线索，你这边呢？”
“也没有。”
“那怎么办？”石超群着急道：“还能查什么？”
“只是暂时没有。”安紫苏走下阶梯，示意她站得这块地方，“还没有看完呢。”
这里离着窗户墙壁比较远了，石超群不抱希望地想，多半也查不到什么。
安紫苏仔细地看过去，地上没有脚印，有的只是落叶和花瓣。
石超群也随着看了一遍，泄气地叹了一声，向她走近，“昨晚你说有人在撒谎，要不我们再去审他们……”
“别动，石大哥。”安紫苏突然出声。
石超群正迈出一步，立即不敢动了，抬起的一条腿悬挂在半空。
“安姑娘，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你往后退，注意不要踩到树叶了。”
石超群闻言照做，动作放得十分轻。
安紫苏朝他走过来，然后蹲下去，伸手拿起了一片树叶。
树叶下是一道划痕。
地上潮，又少有人来，挨着阶梯的地方长了一点薄薄的苔藓。
而这道划痕就在苔藓上，大约两寸长。
“这是什么？”石超群弯腰凑近看。
安姑娘没回答，突然脱下了鞋子，用鞋子一侧对着划痕比了一下，“有人踩在上面划了一下，应该是凶手。”
石超群瞪大眼，但有点怀疑，“会不会是打扫的人？”
“不是。”
安紫苏摇头，然后转身看着看过去。
窗户正对着划痕。
她立即起身，套上鞋子，“石大哥，你站在这里别动，我有个想法要验证。”
石超群来不及问她，她说完就往外走，
很快，窗户被安紫苏从里面推开。
“安姑娘，你要做什么？”石超群疑惑道。
“你看着。”安紫苏双手撑在窗台上，一用力跳上窗台。
见她要跳出来，石超群连忙道，“小心啊。”
话音一落，安紫苏跳下窗台，走下台阶后突然闭上眼睛。
往前走一步，正好踩在青苔上，脚下一滑。
石超群本来还摸不着头脑，但看到安紫苏脚滑后留在青苔上的划痕就在她发现的那道划痕旁边时，恍然大悟。
“凶手是跳窗离开的！”
“是。”安紫苏往下一看，脸上露出欣喜，果然和她的猜测一样。
“凶手行凶后通过窗户离开，但是天色很黑，所以我刚才闭上眼睛模拟当时的情景。”
“凶手和我一样，走下台阶后看不到脚下的情况，所以在青苔上打滑，然后留下了一道划痕。”
“这片树叶恰好盖在上面，所以前几日来搜索的人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也没多想。”
石超群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未像现在这般灵活，又想到了一点。
“可是周远道发现被害的早上，侍卫和仆人进去后，发现窗户是从里面锁上的。可如果凶手是跳窗离开，为什么窗户被锁上？”
“因为有人进来后关上了。”安紫苏眸光一闪。
“是谁？”
“两个守夜的侍卫之一，或者是他们合谋。”
石超群大震，“凶手竟然是他们？”
安紫苏指了指屋后，“从这里跳窗出来后，往后走是思路，翻墙也不现实，墙后面一直有人巡逻。”
石超群看着两米多高的院墙，点点头。
“所以凶手必须经过屋前，但是一直有侍卫在，除非凶手隐身，否则不可能不被发现。”
“凶手的帮凶必须是侍卫，一是可以协助凶手离开，二是可以进屋关上窗户。”
“李卓和徐广要么都是凶手的帮凶，要么就是其中一人是。因为他们在周远道被害之后会轮流休息，离开这里一会儿。”
“这点时间，足够让凶手逃走，然后侍卫再进去关上门。”
“更或者...”安紫苏顿了顿，“还可以在早上率先进去时趁乱关上窗户。”
石超群激动道，“那赶快审这两个侍卫，分开审，不行的话就上刑罚。”
“不行。”安紫苏很冷静，“石大哥，这只是我们的推测，你相信是因为你一直在接触案件，了解多了觉得合理，但其他人不一定。”
“而且，一旦审问这两人，就会打草惊蛇，让凶手警惕。”
“我们必须找到杀害周远道的人，否则就算侍卫认罪，许之牧不会认，大理寺也不会认可。他们反而会觉得是我们屈打成招，找了个替死鬼。”
石超群被她的分析惊出一身汗，“我太冲动了，还是安姑娘你想得周到。”
他决定接下来少说话，按照安紫苏的指示去做事。
“那我们要做什么？”
“秘密调查，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再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让凶手放松警惕。”
两人带着一脸焦急离开，一路走去厨房。
府苑的厨房里已经忙开了，只是大家都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提心吊胆地等着知府大人的消息。
“安姑娘，石通判，查到什么了吗？”吴婶正在切菜，见到他们连菜刀都来不及放下，赶紧走过来。
她一问，厨房里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没有。”安紫苏泄气地摇摇头。
“吴婶，有没有吃的？”石超群有点不耐烦，“端一些出来，我和安姑娘还饿着。”
“有有有。”吴婶连忙点头，“你们出去做一下，我马上端过来。”
两人去了用膳的偏厅，吴婶很快端着托盘进来，放在桌上，“才蒸好的包子，趁热吃。”
“谢谢吴婶。”安紫苏有气无力道，眼角却在往外看，注意是否有人经过。
“安姑娘，真的一点都没查到？”吴婶焦急地问，“听说王爷只给了你三天的查案时间，今天可就第二天了。”
“我知道。”安紫苏唉声叹气，“但这次的案子太复杂了，没有线索，无从下手。”
石超群则一言不发，闷着头吃饭。
“有没有我能做的？”吴婶也不急着走，“或者需要我去打听的？”
“你该说的都说了。”安紫苏勉强一笑，“当晚你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吴婶摇摇头，“我整天待在厨房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连周大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要我说，他就不该住进来。”吴婶把他俩当做苏延卿的自己人，加上平日她性格大大咧咧的，对着他们说话更没了顾忌。
“就应该让他住在驿站或者客栈里，反正他也只是晚上回府苑睡一觉，白天都在外应酬。亏我们还提前学了北方菜，结果就做了一顿晚膳，厨房里给他做得最多的就是醒酒茶了。”
“若是他住在外面，发生了事情，至少和苏大人就没了牵扯，现在他出事...”
吴婶絮絮叨叨地说着，安紫苏猛地抬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这突然的动作让吴婶和石超群都愣住了。
“吴婶，你刚才说得什么？”安紫苏连忙问，“你再说一遍。”
虽然感到莫名其妙，吴婶还是先回答了，“我说他如果住在外面，发生了事情...”
“不是这句。”安紫苏打断她的话，“上上句。”
她的神色很紧张，吴婶说话的声音都放缓了。
“我们特意学了北方菜，只给他做了一顿晚膳，做得最多的就是醒酒茶了。是这句吗，紫苏？”
安紫苏心中一震，“是。”
然后又问，“周远道住进府苑后，你做过点心吗？他吃了没有？”
“每天都做。”吴婶点头，“他来得当天我做了，但是端过去后又退了回来，说他晚上不喜欢吃甜的，不用送点心。”
“他后来每天在外用膳，回来后很晚了，我就没特意做北方点心，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安紫苏握着吴婶的手抓紧了一下，又立即松开。
“安姑娘，我刚才说得有什么问题吗？”吴婶问。
“没事。”安紫苏笑了下，“我听错了。”
“对了，吴婶。”安紫苏又问，“那天晚上彩珠去厨房找你了？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的主子饿了，过来找我拿点吃的。又说我的点心做得好，想学做两道点心，问问我怎么做得，她主子想回京后做给周远道吃。”
“彩珠以前找过你吗？”
“没有。”吴婶摇头，“就那天晚上，她说快要走了，所以问一下做法。”
“彩珠当晚找你说话时，在咳嗽吗？气色看上去如何？”
“还行吧。”吴婶想了想，“安姑娘，我当时没注意她有没有咳嗽，想不起来了。”
这话已经给了安紫苏答案。
石超群注意到安紫苏努力压下去的表情，猜到她肯定发现了线索，于是让吴婶先下去，他们要讨论事情。
吴婶一走，石超群正要问，安紫苏先开口，语出惊人。
“柳芯有问题。”
“和吴婶刚才说得话有关吗？”石超群猜测。
安紫苏“嗯”了一声，“昨天我找柳芯问话，她说她当晚特意让彩珠去找吴婶问点心的做法，是因为周远道喜欢吃吴婶做得两道点心。”
“但是周远道晚上基本在外用膳，回来后根本就不吃点心，怎么会喜欢吴婶的点心？”
石超群瞪大眼，恍然大悟，“对啊，她在撒谎。”
“当晚周远道最后见到的人就是她，所以她就是凶手？”石超群刚说完就自我否认了。
“不对啊，安姑娘你说过，凶手一直躲在房间里，等周远道睡熟后才下手。可两名侍卫是看着柳芯离开的，她不可能在房间里。”
“而且，她回去后，彩珠也见到她了，不应该是她。”
“可如果不是她，她说点心的事情又有问题。”
石超群越想越纠结，越说越小声，变成了嘀嘀咕咕，简直要想得分裂了。
他只好敲了敲脑袋，求助地看向安紫苏。
“安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看，我脑子没有你和苏大人的灵活。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石大哥，你想宽泛一点。”安紫苏提醒，“想不通的地方，或者不合理的地方，说明要换思路。”
“比如说？”石超群真心求教。
“比如说，按照你刚才的分析，柳芯虽然有问题，但没有作案时间。那如果凶手除了她和侍卫外，还有其他人呢？”
“你怀疑吴婶？”石超群脱口而出，“不会吧？”
安紫苏无语，“是你怀疑的，不是我。”
她决定不浪费时间去提示了，直接公布答案，“彩珠也有问题，至少她知道一些事情。”
“又来一个？”石超群惊讶。
昨天的时候还找不到凶手，现在凶手是一个一个出现，已经至少有三人了。
“周远道是朝廷重臣，又是这次的钦差大臣，重重保护下想杀了他，一两个很难办到。”
“现在看来还挺好办到的。”石超群觉得周远道死了是必然的事，“都是他身边的人下手，如果真是他们，岂不是瓮中捉鳖？”
“等抓到凶手就知道了。”安紫苏倒不纠结。
“快吃吧，等会儿还要审人。”
石超群立即端起饭碗，准备努力干饭，“审谁？”
“从最能找到突破口的人下手。”
“谁？”他猛地喝下一大口粥。
“彩珠。”安紫苏嘴角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