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解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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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离开了皇宫,回了丞相府。
南宫玲佩院子内,杨汐颜正在秋千上无聊地荡着,看到南宫玲佩回来立马冲了上去。
“怎么这么久才……”看着南宫玲佩淡漠伤意的双眼,杨汐颜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南宫玲佩径直入了房间,关了门。
“她怎么了?”杨汐颜问一旁的清风,满脸困惑。
“郡主之事不可妄议,女公子自便,在下还有军务就先走了。”
清风说完便跑,杨汐颜连衣角都没碰到。
“跑这么快?”杨汐颜站在原地恨恨道:“搞得我多吓人似的。”但没多久又被不知哪跑来的几只猫给引了兴趣。
南宫峰若在书房中细想东宫之中易相宜与他说的那一番话,是否与太子之死有关?
“将军,那两个箱子已经运回将军府了。”扶桑进来禀告道,打断了南宫峰若的思绪。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
“扶桑,可查到线索?”
“属下查实了,天都城中未有如此毒药。”扶桑抬眸,“可要去信问问其他城中?”
南宫峰若摇头,“此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去信儋州许州牧和凉州杨州牧,让他们私下探查附近各城,不可声张。”
扶桑拱手应是,退出书房之时刚巧清风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后头有狗追你?”扶桑揶揄道。
清风给了他一拳,走进书房。
“佩儿好些了?”南宫峰若问道。
清风摇了摇头,“郡主怕是没那么快便能好,要不要请……”清风停了话头,看向南宫峰若,不敢说出那三个字。
南宫峰若眸间毫无情绪,只是沉默一会儿便吩咐道:“让阿碧去。”
“是。”
阿碧到秋霜楼之时,梁幂云欲去拜访老友,还未来得及换上夜里便于行走的衣物便被温妈妈开了门。
“今晚先别去了,郡主派人来喊你了。”
梁幂云停了手里的动作,走向后门入了丞相府的马车,听着阿碧诉道南宫玲佩今日情绪如何不好,还未诉完便到了丞相府。
此时已是酉时,丞相府内一片寂静,梁幂云直直入了南宫玲佩的院子。
南宫玲佩从回来之时便一直躺在床上,抱着被子闭着眼睛。
闻门声起,她拽了拽被子,沙哑着声音道:“阿碧,我要睡了,出去吧。”
梁幂云关了门,走向床边。
“看你这样子便知晓你睡不着,何必委屈了自己。”
这熟悉的声音……
南宫玲佩转头看见站在床边的梁幂云顿了顿,坐了起来,勉强一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梁幂云坐下,摸了摸她毫无精气神的脸,“这左右不过一日的光景,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有吗?”南宫玲佩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泪水却如珍珠般一粒一粒落在手背上,“应该有吧。”
梁幂云抱着她,“听阿碧说了一些,但又不知到底为何事,佩儿可愿说说?”
像是心中那关了许久的大门被突然撬开,南宫玲佩不再隐忍,靠在梁幂云肩膀处落泪。
“佩儿觉着自己好似一个傻子,晋兄长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却总是感受不到什么,总以为是因为兄妹之意,可到他走了他们才告诉我这不一样。”
“为什么要等他走了才说呢?”
南宫玲佩手里攥着南宫晋在她豆蔻年华之际赠予她的紫荆玉佩,是他盯着工匠细细制作的。
可那时的她却说:“晋兄长不知,佩儿现在最喜爱的花是杏花。”
南宫晋笑了笑道:“佩儿爱何花皆可,但是晋兄长想把最好的紫荆花送给你,待你及笄之时晋兄长还会求父皇一道恩赐。”
那时的南宫玲佩不以为然,只是觉得他固执。
可现在细细想来,自己真的看不明白。
梁幂云顺顺她的背,“佩儿,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怪自己。”
南宫玲佩说不出话,只是哭。
房间中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丝喘息声。
梁幂云将哭睡的南宫玲佩放下,轻手轻脚出了门后才发现南宫峰若一直站在门边。
“将军。”梁幂云屈膝一礼。
南宫峰若微点头,转身走向院外,梁幂云紧随其后。
“多谢梁姑娘今夜前来。”南宫峰若突然道。
梁幂云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却被南宫峰若抢了话头。
“姑娘今夜麻烦了,现下夜已深,本将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梁幂云抬眸看着他,似乎多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就像刚开始那般,心中却莫名多了一种酸涩之感。
“我自己回去就是。”
南宫峰若也没坚持,转身回了房间。
梁幂云出府之时月已中天,却还是走向萧丞相府另一边街道。
易丞相府此时府中寂静无声,仅几位仆从在巡逻。
梁幂云径直入了烛火通明的书房,易谦坐于书案前翻着卷轴。
“有劳女君夜深还来拜访老夫。”易谦将卷轴捆起,漫不经心地望着她。
梁幂云走入房中,坐在下首。
“不用如此阴阳怪气地,那任务我完不成,另寻他路。”
易谦眸间一丝冷意,质问道:“女君之前的努力算是白做了?况且老夫听闻那南宫峰若已是动心,这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女君怎地还心软了?别忘了,你的身份可不是用来保护他们的。”
“此前听了你的话算计了一些,只不过现下我觉得没那个必要。怀柔之计太掉价,做不来。”
梁幂云又想了想,哼笑一声,“不过丞相怎会寻思着这种计策?是你越老越糊涂了,还是说是那后宫之人指使?”
易谦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女君好生聪明,只不过她并不知晓你的存在,但让他折在自己人手里总比折在老夫不了解的人手里要好得多,你说是吧?”易谦冷笑一声,饮了杯水。
梁幂云眉峰一抖,看向他道:“说这么多还不就是为了他手中那半块虎符,你以为你们有多高明?”
“既然知晓又为何不去做?”
两人谈话之间刀锋相向,毫不退让。
梁幂云忽的笑了一声,“丞相的心思果然不只在此,难不成还想自己做帝王不成?”
“女君说笑,只不过有些事需要这虎符之力罢了,老夫没那好命登上那宝座。”
梁幂云也不想与他废话了,站起身行至场中。
“今夜来此是为了问你两件事。”梁幂云看向他道:“梁城之时绑走羞辱南宫玲佩之人是不是你让莫枞派去?”
易谦一顿,想了想又道:“老夫没兴趣为难一个小女子,不成气候。”
那便就不是他,那莫枞难道还听命他人?
“太子之死是否与你们有关?”
易谦摇了摇头,笑道:“老夫谢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他?只不过被人先下手了。”
“谢他?”梁幂云困惑,“为何?”
“太子死前翻了旧案,这不是还没苗头,就被人在宫里下手了。”
原来如此,“看来那人还在宫中横行。”
易谦看了一眼沉思的梁幂云,“女君质问完了?放心吧,太子之死并非我下的手。”
“最好是这样。”梁幂云转身欲走。
“只不过,”易谦又开口道:“背后主谋该是现身的时候了。”
梁幂云脚步一顿,“怎么说?”
“太子死因与先帝一致,老夫就不信陛下这次能按耐住不去细查。”
梁幂云点了点头,转身面向他,“不过他一个太子怎么会想起重翻旧案?你又怎知他的死因与先帝一致?”
“此前使了些小手段,让南宫晋以为陛下依旧忧心国公府那案,再加上顺意说了一嘴,他便暗中查探。可谁知他如此之蠢,动静搞那么大。许是那背后之人也一直盯着这事。”易谦起身,走向卷轴处,“至于先帝之死,毫无征兆,与那南宫晋一般,死前身体没有任何状况,但死时却是一样突然,看似疾入肺腑。说是抱病而亡只不过是找不出真正死因才随意翻出的说辞来搪塞罢了。”
易谦从卷轴中抽出一卷,将它与一块暗红色玉佩递给梁幂云。
“这是老夫从门内挑选的人,这是门主令牌,如今背后之人有了动静,防着她会找到你杀人灭口。”
梁幂云接过卷轴与玉佩,依旧沉思。
死因相同,先帝与太子,胆子依旧这么大。
“女君也别想多了,此事老夫会跟踪。”易谦坐回原位,“既是女君不愿抓住他便放手吧,老夫会安排。”
梁幂云回过神来,翻看了一遍手中的卷轴,又细看了看手中的玉佩。
“丞相还真是敢,将人派到天子眼下。”梁幂云轻笑一声,“不过还是多谢丞相,这些我便收下了。”转身出了房门。
易谦看着梁幂云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都是祖宗~”
南宫玲佩醒来之时已是辰时,一起身便对着镜子看到了自己肿胀的眼睛。
“阿碧~”
阿碧急忙端着水盆进来,给她梳洗,还拿了布包着冰块给她消肿。
“郡主,那个……”阿碧手边梳着她的秀发,嘴唇一上一下不知要说些什么。
“要说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那个,三皇子在外面等你两个时辰了。”
南宫玲佩一怔,攥紧了手中的玉佩。
“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南宫玲佩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衣裙又走向衣柜那边。
“三皇子说别打扰你休息,他等一等无妨,还让郡主不要着急,慢慢来。”阿碧抢过她手里的衣裙道。
闻言南宫玲佩也不再着急忙慌,坐回原位继续让阿碧伺候着。
待整装完毕,南宫玲佩走出房间却不见南宫鄞身影。
“人呢?”
忽的院内传来一些声响,南宫玲佩与阿碧随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你看看这只,这猫好顺滑。”
“那可不是,这只是我养的最好的一只。”
“确实,佩儿喜欢吗?会怕吗?要是喜欢我也去找几只养在宫中。”
南宫玲佩轻手轻脚绕过院内巨石,只见三人围在一起把着几只猫玩。
“佩儿?猫怕她吧,那泼辣性子,猫毛都能让她拔没了。”萧祁笑道,还甚是同情地看向南宫鄞,“可怜了你,得娶她。”
南宫鄞抬眸便看见萧祁背后的南宫玲佩环抱着手,“哪会?佩儿性情很好。”
“你是不知道,就这只,”萧祁抱起一只白毛,“去年这毛都给我拔没了,我养了一年才恢复。”
南宫鄞咳了几声,低着头不敢看南宫玲佩那满含怒意的眼神。
“他这么笨看不懂你什么意思。”杨汐颜无可救药似的看向萧祁,好心道:“说人坏话时呢,要找个她不在的地方,最好别在人家院子里。”
萧祁被说得莫名其妙,突然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生气回头之时只见双手叉腰的南宫玲佩正俯视着他。
“泼辣哈,”南宫玲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本郡主现在这泼辣劲儿没处使,信不信待会儿这几只猫都得变成无毛。”
南宫玲佩抬脚又踹了一下萧祁,痛得他嗷嗷叫,旁边两人倒是笑得欢。
萧祁将猫全部抱起,“你就是泼辣,别想碰我的猫。”随后逃命似的跑向自己的院子。
南宫玲佩被气得跺脚,看向旁边笑着地两人又沉了脸。
“鄞兄长怎会来此?”
南宫鄞眉间皆是笑意,看向她道:“带你出去走走,在这里闷久了心里的事也只会越闷越多。”
“出去?我也去。”杨汐颜窜出来笑道,抓着南宫玲佩的手不放,“清风去不去?”
南宫玲佩扶额,道:“佩儿没什么精神想出去,要不……”
“你要是一直待在这里只会越来越没有精神,何不出去走走呢?你不是一向喜欢出去玩吗?”南宫鄞伸出手,笑着看着她。
杨汐颜看她呆呆的,将她的手拿起放在南宫鄞手上,“就出去走走吧,也带我出去看看,我去找清风一起去。”
南宫玲佩感觉着南宫鄞一点一点握紧自己的手,心中的紧张之感愈来愈浓郁。
“走吧。”南宫鄞牵着她走向院外。
几人行于锦绣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店家吆喝的情景,南宫玲佩不觉地出了神。
以前南宫晋也喜欢牵着她在街道上跑,跑到哪里就在哪里买点东西吃,再买点小玩意儿玩。可是后来圣上将军务与朝中之事交给他后便不再有那么悠闲的日子了。
南宫玲佩看着远处之景失神,一旁的南宫鄞也不敢去打扰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连后面的杨汐颜想上来叫她也被他按了下去。
南宫鄞示意清风带着杨汐颜先走,自己在原地等着她。
“你说,他会不会宽宥我?”南宫玲佩突然发问。
南宫鄞笑了笑,低声道:“他没有怪你,他希望你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宽宥不了自己。”
“若是能早些明白,他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白等?”
南宫鄞一顿,不知如何接话,心也慢慢绞紧。
沉默半晌,南宫鄞牵起南宫玲佩的手,道:“去城楼处看看。”
南宫鄞将南宫玲佩带到城墙处,站上最高的地方俯瞰着前面那一片阔土。
南宫玲佩站在城楼处吹着风,精神回来了些。
看着她慢慢松下来的脸,南宫鄞一笑,又望向远处,开口道:“赐婚那天,皇兄将我约到此处。他问我,是否想要一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南宫玲佩看着他,眼里尽是困惑。
“皇兄说,‘唯恨口中难言,却把紫荆离手’。”
感觉到了他的意思,南宫玲佩心绪又紊乱了些。
南宫鄞看着南宫玲佩逐渐红起来的眼眶笑道:“皇兄的心,人人可知,又人人不知。”
“他只愿你乐于人间,不愿你囚于金笼。”
他说,向往自由的鸟儿,终究是关不住它扑腾的翅膀的。
“但他为何从不愿与我说起?”南宫玲佩攥着玉佩的手越来越紧,紧到自己能感受到疼痛。
“还未等到你及笄之日父皇便急于赐婚,皇兄也未想到。”南宫鄞抬手用手绢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圣旨一出便是昭告天下,若是皇兄求改旨,伤的不仅仅是皇室的脸面,将军府、萧府,还有易家都会被波及。”
“我知晓皇兄可以不顾及那些,他只怕将你推入别人口中经受污言秽语。”
阴云卷卷而来,南宫晋站在城楼处思虑,对南宫鄞道:“若是皇弟愿意,待父皇将位置传于皇兄,皇兄可将北边所有城池给你。”
“换她自由。”
或许他想过亲自带她离开,但是儿女私情在国家大事面前,终究是敌不过。
后来南宫晋急于求成,听闻易谦一言,重翻国公府一案,心中暗忖若是翻案顺利,距离掌权之日也便不远了。
只是他也未曾想到,此前伺候先帝的下人们虽活着但仍被时刻监视,所以他一出动静背后之人便知晓。
“与你说这些,不想你困在过去,亦是皇兄所想,要你好好生活。”南宫鄞将南宫玲佩揽在怀中,“皇兄做了太多,我亏欠了他太多。”
“所以佩儿不必急于放下,鄞兄长可以等你,待你放下那日再迎你入宫。或者,若是你想,我便求父皇封我为候,立府于外。”
南宫玲佩心中一紧,泪水浸湿了南宫鄞的肩头,紧紧靠在他怀里。
“三皇子真是个好郎婿。”杨汐颜与清风站在城楼处看向抱在一起的二人,“佩儿姐姐真是有福了。”
清风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心中也甚是开心南宫玲佩能被如此温柔对待。
“你,不吃醋?”杨汐颜转头看着清风问道。
“我为什么要吃醋?郡主终究是要嫁给三皇子的。”清风应着她困惑地眼神,心里感觉一股莫名其妙,转头继续瞧着那边。
突感身边越来越挤,清风转头一看,杨汐颜正小步踱着往他这边。
清风侧身一躲,下了一阶。
“又躲?”杨汐颜叉着腰看着他,这高度刚好四目平视,又笑道:“没关系,佩儿姐姐嫁给三皇子,杨府女公子可以嫁给清风啊。”
清风正被她这话说得不羞不臊震惊着,突然脸被托了起来,被迫与她对视。
“之前没怎么注意,原来你的眼睛也这么好看。”
杨汐颜捧着清风的脸笑,把他弄得脸连着耳根一起红润。
清风忙撇开她的手,“女公子自重。”
“害羞了?”杨汐颜得逞一笑,背着双手凑近他耳边道:“那我今日不戏弄你了。”
清风恨恨地下了城楼,杨汐颜回头看了一眼也随着下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