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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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城尸河之事算是暂解,将陈禹与陈渊处斩之后也该做好回都的准备了。
算算日子,南宫峰若已是在梁城待了月余,虽是将梁城祸害揪了出来却是慢了些,不知圣上会如何安排。
梁城将近六月份的天气已是没了刚来时的清爽,有了几分热意,街道上的行人也愈加少了。
南宫玲佩被热得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气来。
“兄长何时再去谢家?”南宫玲佩趴在桌上,撇着双腿散热。
南宫峰若被问得一怔,将折子全部包进包裹中又道:“兄长还未有打算如何安排这门婚约,便先回都述职后再来一趟。”
“啊?那多麻烦,兄长这一来一回的也累。”南宫玲佩上前抓着南宫峰若就往门外走,“不如就今日去吧。”
“佩儿,等等。”南宫峰若腿部发力定在原地,任她是怎么拽也拽不动,只好转过身来怨怼地看着他。
南宫峰若笑了笑,道:“佩儿莫急,如今去了也可能是落个商量婚期的结果,这件事兄长得找个万全之策。”
南宫玲佩神情突转,对着南宫峰若卖关子道:“兄长可要知晓佩儿这几日在做什么?”
“做什么?”
南宫玲佩不答,笑得阴森森得看着他。
南宫峰若被这笑得可爱的模样逗乐,摸了摸她的头,只见她又往门口走去,站定在清风身旁又回头道:“兄长若是不去谢家,佩儿便将姐姐带去拜访拜访未来嫂嫂了。”说完拉着清风就跑,不用回头也知晓南宫峰若定是着急忙慌追了出来。
南宫玲佩跑回房间之时梁幂云正在看图纸,计划下个地点该带她去哪,见南宫玲佩急匆匆进来正想问她的想法便被她拽着跑出房间门,恰巧南宫峰若追了上来,两人差点撞上。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南宫玲佩却在一旁看得不亦乐乎。
“将军。”梁幂云屈膝一礼,南宫峰若亦是点头回应。
“佩儿要带我去哪?”梁幂云问道。
南宫玲佩一脸憋坏却向着南宫峰若道:“姐姐陪我去趟谢家吧,去看看未来嫂嫂。”
“佩儿。”南宫峰若急言道:“莫要胡说。”
“佩儿哪里胡说?兄长既不去退亲就表明还是有娶谢霜的心思的,佩儿还未见过未来嫂嫂可不得趁这个机会前去看看?”她冲着他挑了挑眉,嚣张挑衅。
“我没有。”南宫峰若道:“佩儿莫要再胡言,我是不会娶谢霜的。”
看着兄妹俩在面前这一来一往,梁幂云轻叹一声淡笑道:“若是将军真真没有那个心思就找个折中法子退亲,若是有便去谢家将婚期定下,何要如此推来推去?”又看向南宫玲佩道:“你若是真有心去拜访嫂嫂也不能如此鲁莽前去,帖子可递了?礼可备好了?说辞可想好了?就端着你郡主的身份前去不怕谢家上下恐慌?”
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兄妹俩双双盯着梁幂云,好一会儿没做声。
不对,必须破局!南宫玲佩心想,随即大喊了声“清风”。
“郡主,属下在。”
“去备礼,今日谢家本郡主去定了。”
“不许去!”南宫峰若呵斥道。
“去!”南宫玲佩又反抗道。
清风只好慢慢将步伐后退,然后迅速下楼。
梁幂云摇了摇头,转身往房内走去却被南宫玲佩拉住,“姐姐也去。”
不给两人丝毫余地,南宫玲佩拉着梁幂云就往外走,南宫峰若只好无奈跟上。
天气炎热,日头更是火辣,没一会儿南宫玲佩便满头是汗。
拿出手绢擦了擦汗,南宫玲佩侧眼看向后头浑身感觉不太对的南宫峰若得意笑了笑,继续拉着梁幂云往谢家走去。
一刻钟几人便到了谢家大门口,清风双手提着礼品赶了上来。
见礼品之寒薄,南宫玲佩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欲再上前一步却被南宫峰若拽着到一旁问道:“佩儿今日是要作甚?真进去了伤的可是两家颜面。”
“兄长放心吧。”南宫玲佩笑道:“佩儿保管兄长出这大门之时便是解脱之时。”
南宫峰若自是不知她所言为何,却也拦不住她那兴冲冲的兴奋劲儿,只得跟在后头由谢家仆从引着去了谢家大房正厅,碰巧谢霜正于正厅外书亭翻看古籍。
见来人,谢霜站起身朝他们走去,问道:“阁下何人?要见谁?”
一颦一笑皆是大家女子闺范,身姿也算是不错,面容更是艳丽,不过跟姐姐比还是差得多,南宫玲佩上下打量了一番谢霜才回道:“找谢家家主,还有你。”
谢霜微微蹙眉,看着面前两个面戴薄纱的女公子和后头的两个公子,心中细想未曾见过这些人,阿父也未结交这些人,怎么会……
罢了,怎么样都不能误了待客之道,谢霜转身将他们引进正厅备好茶水,开口道:“各位饮水散热,阿父在西市店铺,已是叫人去请,过会儿便到。”
梁幂云向她微点头示意,南宫玲佩却是笑道:“反正等着这些时间也是浪费,不如与谢女公子谈谈?”
谈谈?谢霜又是一头雾水,“女公子可要谈什么?”
“谈婚事。”南宫玲佩勾唇一笑。
直言一出南宫峰若饮水动作一顿,着急忙慌看向南宫玲佩,梁幂云也是一怔,转而又摇了摇头无奈笑了声。
谢霜被这三字戳中心窝,愣了好一会才道:“女公子许是不知,我已有婚配,不能与公子谈婚。”
南宫玲佩眼睛直视她道:“本……我知道,不就是天都陈家将军府吗?少年英雄奔赴战场,痴心女子等在家中。”
这是自创的……额……诗?
“我在这梁城也听了不少关于女公子痴心相等的故事了,当然知晓。”
“女公子既是知晓又……”
“但谢女公子要知道,沙场艰险,为何要拉着儿时婚约一辈子呢?面前这大好机会不好好把握以后可就没了。”她说着转头拍了拍南宫峰若,“我兄长,一表人才,文武皆擅,妥妥一可终身托付之人,女公子看看如何?”
谢霜秉着大家闺秀气质淡笑道:“抱歉女公子,我并没有什么议亲的想法,况且男女婚姻由父由母,作为闺阁女子不能擅自做主,请女公子莫再胡闹。”
“哪是胡闹?我将定亲礼都带来了。”南宫玲佩直盯着她唤道:“清风,将定亲礼拿过来。”
清风将礼品带上前去一扔,看得谢霜直直皱眉。
本着大家闺秀的礼仪与谈吐,谢霜又道:“儿时婚约亦是阿母所立,就算等不回来人也得等一纸书心回来才可另作安排,岂能随意抛弃?还请女公子莫再寻我开心。”
一旁的两人皆看得低了头,暗忖谢霜果然还是有那份心在。
“谢女公子这话说得好,若是弃了待日后那位将军归来也是不好交代对吧?”南宫玲佩直视着她,心中却在想她如何说出这番话的。
“自是如此。”谢霜端坐自身回道。
不好听的话还未出口,谢知许便急匆匆到了门口。
听前去的仆从说是那日在门口碰见的几人来拜访时谢知许就知不好,还未交代事宜便急忙从店铺之中跑了回来。
几人皆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见南宫峰若几人看向他,谢知许走得更快了些,径直走向他面前躬身行礼道:“不知南宫将军来此,恕在下失礼。”
南宫……将军?谢霜闻言双眼直视着对面的少年郎,脑袋一片空白,无数个念头晃过,却是无一可言。
“谢叔叔不必如此多礼。”南宫峰若欲扶起谢知许却被南宫玲佩拦下,她眼里全是冷意,傲道:“失礼确实是失礼了,怎么能算多礼?兄长也不必如此称呼他,人家或许未将你这个侄子放在心上。”
“佩儿!”南宫峰若看不懂她如此举动,今日怎地这般没了礼数?
谢知许一怔,又转向南宫玲佩行礼道:“不知郡主在此,在下更是失礼了。”
“谢叔叔不必如此,快快起身。”南宫峰若上前扶他,却见谢知许躬身不起,南宫玲佩看着他的眼神只有不屑,扯着南宫峰若的衣角不许他扶。
“阿父,你快起来,免得又伤了腰。”谢霜急忙上前欲扶起谢知许,却被谢知许呵斥道:“还不拜见南宫将军与南宫郡主。”
谢霜一定,看着南宫玲佩如此欺辱阿父却还要向她行礼更是不肯,但又怕阿父生气只得草草行了个礼。
“谢家大房嫡女竟是如此没有教养吗?”南宫玲佩嗤笑道:“或是连廉耻皆不知?”
“佩儿!你怎么回事?”南宫峰若斥道,梁幂云亦是在后头拉了拉她的手,两人皆不知今日她为何如此发狂无礼。
“谢叔叔快请起,免得受伤,家妹品性顽劣,谢叔叔无需在意。”南宫峰若将谢知许扶起,又看向谢霜沉得快哭的脸道:“女公子莫怪。”
“怪甚?本郡主有何地方得罪二人?”南宫玲佩直视谢霜那愤怒的眼神,“怎么?谢女公子有意见?
“不敢。”谢知许拱手一礼道:“还望郡主宽宥小女失礼之处。”
“阿父!”谢霜急眼,实在看不得自己阿父如此卑微,怒视南宫玲佩道:“郡主又如何?如今是在谢家地头,郡主不知站在何方便要随何方礼、听何方话吗?”
“是吗?那若是当朝圣上站在此处,是否亦是要听你的话?”南宫玲佩回怼道,看着谢霜渐渐惨白的脸色甚是得意。
“郡主莫怪,将军莫怪,小女唐突,绝非此意。”谢知许道罪,拽着谢霜让她别说话。
“佩儿,你今日怎地如此行事不妥?”南宫峰若皱眉问道。
南宫玲佩看着兄长闷在葫芦里不知实情的样子甚是心疼,所以今日的呵斥全当没听见,现下看着这父女俩又甚是膈应,才不管行事是否稳妥。
“看你这大杀四方的样儿,莫不是有事未讲?”梁幂云低声向她耳语道。
南宫玲佩轻笑一声,让梁幂云与南宫峰若皆坐下,又挥挥手示意父女俩站过去点。
“今日本郡主与兄长前来,只为一事。”南宫玲佩看向谢霜,眼里尽是嫌弃之意道:“退婚。”
退婚?如此草率?南宫峰若皱眉,站起身来阻止道:“佩儿,怎能如此鲁莽行事?”
南宫玲佩将南宫峰若推到一旁又向着父女俩道:“这婚得退,而且是南宫将军府退谢家的婚。”
谢知许一怔,谢霜更是心中矛盾。
若是南宫将军府退了谢家的婚,谢家在这梁城颜面何存?谢霜对外号称等了十几年的颜面又何存?自作多情一举更是惹来笑话。
“将军,郡主,退婚一事……”谢知许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说道:“若是以此名头,小女婚事怕是受阻,可否……”
“受阻?”南宫玲佩哼笑一声,“谢家主不怕贻笑大方?本郡主可是知晓谢女公子姻缘好得很,都已心定一并非我兄长之人了又如何会受阻?”
闻言在座之人皆是震惊之色,唯清风与她一脸怒意看向父女俩。
“你是怕你女儿颜面荡然无存、怕谢家沦为外人笑柄吧?”
谢知许直直跪了下去,拱手道:“郡主恕罪。”
谢霜被阿父这一跪吓了一跳,欲将其拉起却是无力,还被谢知许拉着一同跪下。
“罪?你有什么罪?让兄长为你女儿挡世人污言秽语的罪,还是允你女儿与那寒门子弟相守终身欺我兄长的罪?”南宫玲佩怒气上来更是口无遮拦。
自那日与南宫峰若前来谢家拜访提及谢霜之时谢知许脸色异样,南宫玲佩便觉事情不简单,在南宫峰若前去解决那几人之时与清风在谢家附近蹲了好几日才蹲到谢霜与一寒门子弟在后院私情,两人震惊地在那听了片刻私会之人言语更是生气,那时她才明白所谓的等待少年英雄回来嫁娶之言不过是将儿时婚约做挡箭牌来挡去外界那些污言秽语与求亲之人,能让她安心待那寒门子弟在进士场上得名,有那身份与她相配才好与谢全交代。
若非清风拦着,那时她便想冲上去骂那不甚要脸的两人。
“这事想必谢家主亦是知晓,否则他俩怎敢厚颜无耻地在后院私会?”
“你!”谢霜跳脚,站起身道:“我敬你是郡主才如此低声下气与你言语,但郡主也未免过于咄咄逼人,梁城之中还未有人敢如此谩骂我谢家众人,连圣上都称谢家乃大朝第一文学大家,郡主竟要仗着你这身份如此羞辱圣上所称赞的谢家吗?”
“谢女公子又何时闻郡主羞辱谢家?”梁幂云开口,斜眼看着她道:“若非是私情惯了,脑子也不清醒了?郡主对的明明只你一人,连谢家主皆是拜你所赐才如此低声下气,可是将谢夫人生给你的脑子又还了回去不是?”
“再且说,若是说出实情便是羞辱,那谢女公子为何要做这等令人唾弃之事?”
梁幂云此言一出,将在场之人皆听得怔了怔,南宫玲佩眼中皆是崇拜之意,南宫峰若心却奇怪般地自觉心中有一处暖了些。
看谢霜怒目无言,梁幂云又道:“既是你提到天都那位,那为何不想想你此等行径只会给谢家蒙羞,让这文学第一大家从此落得‘允许女公子私会情人’这一口话。若是真这一口话落实,你觉得那位还会看得起你谢家?你三叔在朝中还能稳坐户部侍郎一职?”
听到三弟之职跪在地上的谢知许更是慌了,道:“女公子莫要牵上我三弟,此事与他无关。”又转向南宫峰若道:“将军,此事确是我自作主张成全小女,要怪便怪我,霜儿年幼自是不知其中利害,只是想寻得一知己之人又怕谢家落人口实才用与将军婚约作为挡板,这亦是我这个做阿父的允许。将军、郡主,草民知罪。”
“阿父!”谢霜跪在他旁边落泪。
“年幼?”南宫玲佩好笑地看着她,“尚且我一刚及笄女子也知晓莫要做一些令家族蒙羞、背信弃义之事,谢女公子如今芳龄也快二十了吧?还是说真将教养和脑子还给谢大夫人了?”
“寻一知己之人?怎得不见你们发封信件去往天都将军府退亲而是要贼着做这等令人不齿之事?本郡主的兄长岂是你这等无礼之人可随意利用的?”
谢知许连连叩首道罪,谢霜却是一脸难意跪在原地不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梁幂云摇了摇头,在一旁坐下饮茶。
“谢叔叔,”南宫峰若默了片刻,弯身扶起谢知许,“事已至此便无需多言,晚辈并不怪罪。”
“兄长……”南宫玲佩欲言却被南宫峰若拦下让她莫多话,只好憋屈坐下。
“此事说来也是晚辈之错,未曾及时传来书信退亲。晚辈可让谢叔叔心中有底,即使谢女公子无心上之人晚辈也未曾想过求娶,那婚约只不过是阿母于我儿时所立,未曾问过晚辈们的意思自是不得作数了。现下谢女公子有了心上之人便可皆大欢喜,这婚必然是要退的,但谢叔叔放心,是天都陈家少年郎战死沙场无命回来求娶,并非南宫将军府南宫峰若与谢家退婚。”
“这也是南宫将军府与谢家所剩最后一丝情面了。”
最后……
闻言一顿,谢知许泪流满面,心中暗道对不起萧羽阿妹。
谢霜却是心怀愧疚又是感激地看着他,只有南宫玲佩一脸不甘心地看着兄长为别人的爱情铺路。
“待日后女公子心上人终得进士,便以‘天都陈家少年郎战死’的退婚信成全吧。”南宫峰若退后两步躬身一礼道:“书信今日我便让人送来,此后两家再无瓜葛。谢叔叔保重,后会无期。”
谢知许顿顿受了这一礼,看着南宫峰若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泪道:“谢家永远欠着南宫将军府一家。”
这场闹剧终是以南宫峰若退了一步结束,一回驿站南宫峰若便写了封退婚信让扶桑拿去给谢知许,双方颜面皆可保住。
“兄长,你就不该如此放过谢霜,将你当挡板使,这么些年可有考虑过你怎么想?”南宫玲佩见扶桑前去送信就气冲冲地在他房间里泄气,南宫峰若亦是无奈只得在一旁看着。
“今日你闹的时候兄长也让你闹了,还不够?”
“不够!我还没骂顺气呢。”南宫玲佩顺了顺自己胸口表示还没顺气。
“若是不放过又能如何?还是得两败俱伤,即毁了谢家名声又将郡主跋扈的名头给你安上,很得你心?”梁幂云开口道,倒了杯水给对桌的南宫峰若,“将军此举已是考虑得最为妥当,即不会伤了谢家,又不会让将军府被人注意到,免得谢家与如今的南宫将军府牵上关系,以后又要生事。”
南宫峰若接过茶杯,勾唇一笑。
“倒是你,发现了也不说,看你今日那大杀四方的样子倒是威风。”
南宫玲佩顿时气蔫,坐下道:“若非为了兄长不分心处理梁城的事,本郡主早就杀上谢家了。”
梁幂云一笑,看向憋屈的南宫玲佩劝道:“知晓你看不得将军委屈,但一时出气又有什么用?眼光放长远些,如此处理对两家都好不是吗?”
梁幂云像劝小孩般与南宫玲佩讲着,全然不知南宫峰若眼神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倒是南宫玲佩看着自己兄长那一脸不值银两的样子摇了摇头,向梁幂云扬眉示意。
梁幂云顿一转头便对上南宫峰若投来的眼神,不说温柔似水,也是似水柔情。
南宫峰若立刻慌了神,站起身道:“既是事情已经解决,那我便先做好准备待明日回都。”说完便急匆匆往门口走去。
南宫玲佩不怀好意看向梁幂云,嗤笑道:“害羞什么嘛,是吧姐姐。”
梁幂云亦是没回应,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心中想着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