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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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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玲佩慢慢吃着盘里最后一块杏花糕,看着在一旁抽泣的阿碧还觉着有些好笑。

“佩儿,佩儿。”

门外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是萧夫人的声音。

南宫玲佩连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阿碧紧随其后,俩人还未到门口萧夫人便已经急匆匆地踏进了门。

“怎么了舅母?”

萧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脸笑意,“快收拾收拾,三皇子来看你来了,你舅父正在主厅招待着。”

闻言一惊,南宫玲佩错愕的双眼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虽说天都礼俗之中未婚男女不得在成亲之前私下会面,但毕竟她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而他之所以来肯定也是受了圣上之意,做足了让她适应枕边人的准备,也无人敢置喙是否不合礼数。

南宫玲佩心下一紧,缓了缓神回道:“知道了舅母,佩儿现在就换身衣裳。”

阿碧急急拿出刚裁的新衣给她换上,又给她梳顺头发弄了一个垂鬟分肖髻,打扮成一个良家小女子的模样,看着镜中与平时不一样的装束,南宫玲佩不禁在心里暗暗自我嘲讽,这不是原来的她了。

萧夫人一直在门口等着,待南宫玲佩出来便将她带到主厅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了一个端庄淑女的南宫郡主,而非平时大大咧咧、活泼到可以翻上屋顶的南宫玲佩。

萧夫人看着她这副打扮鼻子一酸,一时说不出话来。

南宫玲佩上前,萧夫人牵着她的手、摸着她的脸笑道:“佩儿这模样真真像极了你阿母,就连出嫁前的模样装束都恰到好处地相似。想当年你阿母出嫁前也是这样装束偷偷见了未婚夫婿,还被我撞见了,两人当年那慌张的模样舅母至今还印在脑海里。”

若是边关之人能回来看看自己女儿出嫁该多好,萧夫人心想。

南宫玲佩闻言一笑,心里却是酸涩的。

看着她头上几乎没有发饰,萧夫人取下自己头顶的花簪给她做了配饰。

“虽还有一月及笄,不过也不妨碍舅母先把这支花簪给你戴上。”萧夫人虚叹了声,“这是你阿母买给舅母的,既然你阿母没有办法回来送你出嫁,让它陪着你可好?”

南宫玲佩摸了摸花簪,笑得有些心酸,也还是点了点头。

忠了国土就难全家情,这道理她明白。

幸而兄长在,只是不知道兄长何时凯旋,兄长可知赐婚之事?

另一边儋州城中,南宫峰若与梁幂云在庭院中谈话。

梁幂云这次亦是递来名帖周全着礼数从大门而入,装扮依旧素雅别致,让人忍不住会想多看一眼。

“伤可好些?”南宫峰若负手,看着她受伤的那只手臂问道。

梁幂云点了点头,“还是南宫将军那伤药的功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此次我是想来询问南宫将军准备何时回都。”

回都?南宫峰若摇摇头,“儋州城中水路还未完全开成,一时半会怕是回不了。”

城中水路虽已探寻完毕,开渠之事也已准备妥当,但还未全部完成他又如何放下心回都。

“对了。”南宫峰若有些犹豫,但依着她与佩儿的关系也就不含糊了,“佩儿已被赐婚。”

梁幂云点了点头,这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赐于何人?”

“三皇子。”

看着她似乎不怎么惊讶的表情,南宫峰若倒是疑惑了,“对于佩儿赐婚之事你为何不讶异?”

脑中闪过片刻空白,梁幂云缓过神来看着他道:“将军不知佩儿即将及笄之事?”

及笄?南宫峰若摇了摇头,他还觉着自己的妹妹还是金钗之年,怎么就……及笄了?

“大朝先太后之令,皇室女子在及笄前两月若未寻得心上人则由皇室赐婚。”看了看南宫峰若复杂的神情,梁幂云暗自摇了摇头,道:“还有月余,佩儿的及笄之礼少不得她的兄长。”

“只是,这段姻缘并不会令她满意。”梁幂云轻叹一声。

南宫峰若满是疑惑地看着她,却也问不出口。

俗言道女子婚嫁由父由母定,若是如此尚可由他这个兄长来推脱,可如今是圣上亲定,若是佩儿不满意他又该如何?

梁幂云也不藏着心思,直言道:“三皇子是圣上最喜爱的皇子,圣上若是想将其留在身边不给他封王他注定是不会出宫立府。后宫佳丽甚多,天地就那么大,争宠之事屡见不鲜,佩儿并不喜欢如此。”

心里思绪愈加繁杂,梁幂云仰头遥望,轻叹一声又道:“佩儿不喜欢约束,她想要自由,就如那翱翔于碧落之上的雄鹰,再不济便是双翅闯四季的鸟儿,而不是养在金笼里的凤凰,看着别人远走高飞自己却动弹不得。”

她细想着南宫玲佩此前所言,心下更是繁杂乱序,柔声气道:“可她也无奈,怪也只怪朝堂那位的独断。”

“姑娘慎言。”南宫峰若闻言甚为惊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怪罪皇帝,若是别人此刻怕是二十军棍都是轻的。

梁幂云看他一眼,转又笑道:“小女子向来性格直爽惯了,南宫将军莫怪。”

见他依旧紧着脸,梁幂云只能软下语气,问道:“佩儿及笄之礼将军可还要回去观礼?”

南宫峰若皱着眉,面色复杂,“自然是要的,阿父阿母不在,作为兄长必是要在场的。”

“那便请将军早日做好安排,小女子需求得将军回都的庇护,毕竟那东西在小女子身上挂着怕是容易被惦记上。”

梁幂云屈膝一礼,求人还是要有个求人的样。

南宫峰若点了点头,“不过时间会稍紧些,烦劳姑娘多待些时日。”

虽是天都将军却也是礼数周全从不曾看轻她的身份,若换是那些个只重名声利益的权贵将军怕是没这么容易说话,还会离她远远的。

果然是一家人一个性,如此想着梁幂云心情也舒畅了一些,求完事后便转身从玄关处由清风带了出去。

儋州城入春后风雪少了些,天气却是一直明朗,现下已是可脱下大氅的暖和程度了。

梁幂云走后南宫峰若便回了书房听着城东派来的侍卫述职,开渠进程已是十分顺利,城东一处河流在阿文的监管指挥下已是开凿成功,现下在逐步完善,获得城东百姓一致赞赏。

可事情也并非是顺意非常。

“将军。”清风急匆匆地从门口跑进来,“许先生派人来报,城南处开渠工人与阿文起了些矛盾打起来了,现下阿文受伤晕倒了。”

“为何事?”南宫峰若皱眉,“本将说过抗旨者杀无赦。”

“并非抗旨不开河,是阿文之前寨子里的同僚,好似说了一些阿文吃里扒外的恶言,阿文听不下去动起了手。”

“吃里扒外?看来还贼心不死。”南宫峰若眸间一暗,对清风道:“备马,本将亲自去看看。”

“是。”

晌午时分,南宫峰若便骑马到了城南开渠处,直接进了大帐。

“将军。”李英赭起身行礼。

“许先生呢?”

李统领指了指大帐后边,轻声道:“阿文被击中头部,现下许先生正看顾着。”

南宫峰若绕过他进了大帐后边,示意许先生免礼,看着阿文脑袋上的伤面色更是难看,看着这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越看越气愤,南宫峰若转身径直出了大帐,对李英赭道:“将闹事之人带上高台,将所有在这里的人都集合在高台下。”

高台是阿文为站得高些、看得清楚些让许景帮忙找人搭建的,约莫三丈高一丈宽,可看到所有河流路线,如今却是用来 为他平复冤屈。

看着那烈日之下的高台,南宫峰若心中怒意不减反增,跨步而上。

一刻钟的时间,高台之下将士集结,还有些闲语乱入其中。

南宫峰若站在高台之上气势汹汹地望着底下刚鞭策不久还不甚严谨的队伍,眼神中的肃杀之气令人生畏。

被他这么一看,底下人皆瞬时噤了声,连呼吸声都是轻的。

闹事的俩人被绑着带上高台,嘴里还在喊着饶命,被南宫峰若一瞥脸色霎时苍白。

“今日召集你们在这,只为解决今早斗殴之事,以此二人的教训戒示在场之人何为大朝律法。”

话音一落,南宫峰若拔剑出鞘,“大朝军营,贼心不死之人从不会留。”

怒喝声下,一剑一命,血洒当场。

台下之人皆暗暗深吸一口气,惶恐地看着高台之人,许是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呛着,有几个还咳嗽出了声,将队伍中的沉寂打破,后又使劲憋着不敢被注意到。

看着高台上被带走的尸体,台下之人皆眼里充满恐惧之色,站在暖曦之下竟出了一身汗。

南宫峰若一眼都没给就解决了闹事之人,气势之足让人更是心生畏惧。

将剑入鞘,南宫峰若上前一步,双眼对着底下人。

“儋州之行,圣上恩准本将任职可用之人。阿文诚心悔过,可用自己的能力助大朝百姓脱离无水之灾,本将任他监察督促之职为百姓做事、为圣上积德,此乃功德一件,不容置喙。”

话锋一转,又道:“尔等皆是乘着阿文之恩被圣上留下一条命,若非阿文悬崖勒马助你们逃脱贼窝,如今的你们只是一具尸骨乱葬于山间,现有不感恩仍存贼心之人本将杀之戒示尔等,望尔等记住此次处刑,莫要得此下场。若是还不服气皆可来找本将诉理,大朝军律,不留二心之人。”

一顿律法戒示没有得到回应声,看着他们渐变的面色与惊惧的眼色南宫峰若便知效果已成,随后快步下了高台入了大帐,撞见刚醒不久在门口听训的阿文。

见南宫峰若入了大帐,阿文顺着许景的力跪了下去,叩首道:“阿文多谢将军。”

示意许景将人扶起坐下,南宫峰若才开口道:“这本就是圣上的恩赐、你的功德,不必谢本将。”看向一旁的李英赭又道:“跟刘统领报个信,若是今后诸如此种情况,皆按大朝军律严格执行,不必请示。”

“开渠之事要尽快,本将需得在半月后踏上回都之路。”

“是。”几人齐齐应道。

少年将军气盖世,一身傲骨震人心。

南宫峰若的声名逐渐在儋州盛大起来,百姓口口声传这句不知从何而来的赞美诗。

南宫玲佩还不知兄长为早日回都参加她的及笄之礼动了多大怒气,与萧夫人待了片刻便跟个提线木偶般由着她拉进正厅被迫强颜欢笑地迎客。

南宫鄞在丞相府中用了午膳,此刻坐于萧阳下首,南宫玲佩坐在一旁,看着俩人喝着茶谈笑风生,心中深感无聊。

萧夫人拿着点心进来,见南宫玲佩一人在一旁观着,近身笑着对她说:“怎不与三皇子说说话?生疏了?”又看向上首的萧阳状若斥责道:“三皇子是来看佩儿的,不是来陪你这老头叙事的,少说点吧。”

萧阳笑出了声,连声道错。

南宫玲佩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将看着她的南宫鄞逗笑,对着萧夫人道:“夫人说笑,我与佩儿早年在宫中便已相识,想来她还是由我先母妃抚养长大的,岂会生疏。”

萧夫人假意拍了拍额头,痴笑道:“你看我这记性,佩儿自小便由越妃抚养至五岁入府,三皇子大她三岁定是还记着,就不知佩儿是否有这幼忆。”

南宫玲佩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自是记得,以前还经常与鄞兄长嬉闹于皇宫后花园之中,岂会生疏。”

两人相视一笑,在旁人看来甚是郎才女貌、一番美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一人为了家族,一人为了皇室。

闲聊一番后南宫鄞便踏上了回宫之路,顺道去了秋霜楼带了两瓶美酒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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