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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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棠也没在意，反正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他都见过，也就不在乎那点印象分了。
她倒是心直口快。
贺竹年却不好了，他本就是临时出家的和尚，七情六欲一个没丢，一直放在心底惦记的人发出这样的邀请，是个男人都会想入非非。
到了宿舍连洗完澡才彻底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要命，真的要命。
照理说突然换了睡觉的地方，第一晚总会不习惯，甚至失个眠什么的。
但周海棠好像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她一觉睡到天亮，醒了以后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贺竹年家。
心里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放松了，贺竹年代表安全，贺竹年代表踏实。
她学习的的时候，嘴角都是弯着的。
贺雪果然准时来了。
可能是她在这儿住的原因，这次贺竹年并没把钥匙给他，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一早上的宁静猝然被打破。
周海棠闭了闭眼睛，才起身去开门。
贺雪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既没表现出来给她补课那种被逼无奈，更没看出对之前发生的事有所愧疚。
这让周海棠倒是很讶异。
也不知道这人是真的心里素质强大，还是装的。
当然这是周海棠站在自己作为被害者会思考的角度。
她并没想到，或许贺雪从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的。或许他曾经有犹豫和心软，但是本性自私的人，为了维持自己比什么都重要的自尊心，牺牲他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贺雪如果打从心里觉得没错，他自然不会觉得愧疚，甚至也没有什么无法面对的情况。
当然道歉的话还是得说的，出于身边人的压力。
在两人一起复习完今天的地理知识点后，贺雪放下手中的笔，很平静且官方的跟周海棠道歉：“上次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对不起。”
周海棠看着他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神，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的不真实。
她不想咬文嚼字的分析，但“没考虑周到”这句话，总感觉带了些逃避责任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贺雪和贺竹年，如果只能相信一个人，她丝毫不会犹豫的选择贺竹年。
虽然她从没问过贺竹年是怎么发现贺雪是故意让周志勇看见他们相处的，但贺竹年说有，她就觉得真相确实如此。
当然过后她也将之前贺雪一天比一天早到的行为与贺竹年所说的结果联系起来。
在这样的结论下，贺雪这句道歉的话，就显得更加敷衍至极。倒是有几分被逼迫来补课的意思。
不过她也没圣女心的觉得，既然贺雪都来给自己补习了，之前的事情就用不计较了。她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
因为失误造成的伤害，跟故意造成的伤害，有本质上的区别。
是一个人的人格和品质好坏的区别。
周海棠很感谢贺雪给自己补习的行为，但对于这个人，她已经开始讨厌了。
对于一个讨厌的人，还有他勉强说出口的道歉，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用道歉，”周海棠发自内心的说：“你应该也不需要我的原谅，是吧。”
贺雪眼神开始复杂起来，微眯的眼睛有审视的意味。
周海棠坦坦荡荡，平静的直视过去。
“你讨厌我。”长久的沉默过后，贺雪肯定的下了结论。
“这个很重要吗？”周海棠反问。
贺雪明显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或许你很在意身边人对你的评价或者喜欢与否，但你也要允许有那么一两个人，是真的讨厌你。”
周海棠继续说：“你在市实验挺受欢迎的吧！长得好，学习好，家境也很好，很完美的形象。”
“你应该也很享受这种完美形象带来的优越感，甚至为了维护它，将自己变成现在这副冷淡的模样，有的人天生冷淡，但你不是，对吧！”
其实周海棠也是刚才才明白，上次贺竹年那句“跟他身份有关”的话，他说的实在委婉，当时她根本没多想，现在想来，那是多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评价。
原来贺竹年早就看透了贺雪最真实的内心想法。
“你其实很不想我去市实验上课吧。”周海棠抛出最后一击。
贺雪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的攥紧。
周海棠看的一清二楚。
——她猜对了。
“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摆出这副不想跟我深交的样子，其实我是个很自我的人，并不关心别人的生活，也不会多嘴，你继续在市实验当你的天之骄子，补完这周课，我们可以当陌生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周海棠才发现，自己还是生气的。
毕竟曾经对贺雪有过期待……
贺雪嘴唇无意识的动了动，可能是想解释，或是想反驳，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周海棠失望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拿出历史模拟，问道：“接下来做这个？”
贺雪很久都没出声，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过度追求在别人眼里的完美形象，其实也是一种自卑。
上午的相处还是有些尴尬的，周海棠终究是没忍住，噼里啪啦说了想说的，气氛一时降入冰点。
但下午吃完饭后，两人算是恢复到了之前相处的模式，除了学习上，基本没有生活上的交流。
这样减省的模式，对两个人来说算是目前最佳的了。
相互对对方没有期待，倒也莫名的轻松。
今天是个大晴天，入伏后毒辣的太阳和潮湿的空气发挥着惊人的作用，因为空调还没修好，午后的阳光格外有存在感。
周海棠热的用草稿纸扇风，就连之前不怎么出汗的贺雪，额上都有了湿意。
“冰箱里有冰淇淋，你吃吗？”周海棠又热又困，有贺雪在也不好说休息，只能硬挺。
虽然上午刚放完狠话，但毕竟人家在这儿也是出力的，周海棠不可能吃独食。
贺雪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周海棠去厨房翻出两盒奶糕，分给了贺雪一个。
冰淇淋还是有用的，至少吃完了就没再困。
周海棠一鼓作气刷完今天的两套文综模拟，把跟答案对不上的揪出来，贺雪仔细的分析了一遍，闷热的午后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贺竹年回来的很赶巧，他们这边刚结束，贺雪在收拾书包的时候，贺竹年拎着东西刚进门。
贺雪对贺竹年的态度明显和缓很多，周海棠旁观两人说话，贺雪的脸上多了一丝尴尬，贺竹年则是多了些冷漠和审视。
贺竹年并没留贺雪吃饭，礼貌疏离的把人送出去，淡淡的嘱咐他回家要小心。
周海棠见过他这副样子，之前对楠楠的时候。
“过来吃饭吧，”贺竹年关门后立马换上另一副面孔，这回是她熟悉的样子，“有炸小排，刚出锅没多久，外皮应该还是脆的。”
如果说跟贺雪一起的时候是沉闷压抑的，那贺竹年的到来，整间屋子的空气分子都跟着活跃起来，周海棠不用在刻意跟谁保持距离，这种感觉很好，浑然天成的信任感和安全感。
“笑什么呢？”贺竹年看她嘴角弯弯的，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笑你呀，还挺记仇，都不留他吃饭啦！”周海棠眼神促狭，明显在开玩笑。
“小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了你，”贺竹年把饭盒一一打开：“他要是在，你能吃舒心吗？”
周海棠赶紧竖了个大拇指，恭恭敬敬的拉开椅子，请贺竹年先坐。
“大人明鉴，是小的不识好歹。”
贺竹年把米饭和筷子递给她，这才悠悠的说道：“为师得教你了，这种基本的人情世故。”
“这次是他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我们大度不跟他计较，才让他来的，这种好处你不用承他的情，明白吗？”
周海棠咬着排骨，点头如捣蒜。
贺竹年继续说：“刚才就是在摆态度，他给你补课，你肯定不方便摆，但我就不一样了，必须得让他明白，我们是有脾气和底线的，不然过两天再整这么一出，谁受得了？”
周海棠茅塞顿开，完全没想到这一层面，顿时一脸崇拜的看着贺竹年。
良久，她才吐出一句：“徒儿受教了。”
贺竹年一脸得意的用手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周海棠：“……”
“……所以，请问您老啃完排骨擦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