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愿为巾帼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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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军府，雨棠派了个小太监去同钱茂辉和那男子报告了此事。
钱茂辉同那男子毫不意外似的，只回了句知道了，表示会派人去收尸。
只雨棠心里隐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之后的日子突厥偶有进犯，却总被击退，仿佛同之前的突厥骑兵不是一伙人似的怪异。
大新的将士虽还是有些犹疑，却也有了些回家的信心，各个高兴道：“还是皇上有能力，若先帝早立了皇上，如今定是太太平平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局势不过突厥人自己退缩，哪儿称得上是皇上的功劳？
雨棠也忍不住替景顺帝感慨起世道炎凉来。
时苒此时拿出来皇上的手谕，向众臣表示和谈的时机到了，皇上要永平郡主代替他效仿雅礼公主出访突厥和谈。
至于和谈的目的，听说朝中起了争端，镇国公为首的认为首要目的是把景顺帝救回来，否则皇帝在人手里，大新颜面尽失；
兵部尚书游煦安为首的认为首要目的是停战和经济利益，至于景顺帝，当大新局势稳定，突厥无利可图时，自然会将他们放回。
皇上的意思，自然就如游煦安所言。
钱茂辉及那男子并未做任何表态。
只表示做好一切后勤工作，恭候郡主和谈得胜归来。
时苒若是男子，必定是内阁重臣，她安排好了同雨棠一起去和谈的执笔太监常之芳，还有隐藏在护卫队中的兵部员外郎卢守一。
之后几日，时苒反复向雨棠教授了许多两国使者谈判的技巧，她们二人的关系倒也拉近不少。
熟悉起来后，时苒有天不经意地同雨棠提到：“你竟如此守规矩，独自在院子里守着，我倒是没想到。”
雨棠笑了笑并不说话。心里却害怕起来。过分疏离又容易露馅，可是真要同那冒名男子见面，自己也是害怕的紧。
最好早点救回夏洵异，让他的谎言不攻自破才好。如今不戳穿他，也不过是为了局面的稳定。
大新的和谈请求到了突厥也先的手里，不出意外，因为楼烦焦头烂额的也先很快同意了和谈，并派出也先之弟，那余汗王出面和谈。
地点约定在坪州与蓼汀交界的集春高地，并约定和谈之时所有部队后退五里，每人带兵五十，不带任何利刃。
当雨棠盛装与那余汗王见面时，实际惊的一身是汗。
只是也算经过了一些事，若无其事的遮掩罢了。
那余汗王身长八尺，块头极壮，几乎有三个雨棠那么宽。
他顶着一头怪异的发髻，头好似秃了，只剩两个斑块一般的束发，用银边束起，摇摇欲坠地拽着头皮。
如此严肃之场合，雨棠正担忧着，看着他的发髻又有些忍俊不禁，正好微微一笑，向那余汗王施了礼。
后面卢守一带着常之芳也缓缓施礼。
几人坐定后，他们寒暄了几句便迅速进入了主题。
突厥人向来单刀直入，上来便问：“如今之势，你们的皇帝握在我们手里，你们愿意缴纳多少银两来换？”
雨棠手心几乎被汗浸满。一句话，大新已经颜面尽失，她的回答，恐怕不仅要把这个问题怼回去，更要替大新挽回颜面。
雨棠想起时苒姑姑所教授的谈判技巧，只抬起头，不卑不亢道：“大新新君已然继位，新君恩德泽被万民，不愿百姓再受战争之苦，才以悃愊无华之诚意，遣臣女至西南边陲之地同你方和谈，既为大新百姓之福祉，亦为突厥百姓之福祉。”
言外之意，突厥人手里的皇帝已然退位。大新有新君继位，自然无所谓旧时君主。
那余汗王“哼”了一声，冷笑道：“堂堂大新国，幅员辽阔，子民千万，我军却势如破竹，轻松拿下坪州直逼蓼汀。你们愿意谈便谈，不愿意谈，突厥的兵士人人士气高涨，都说要打到你们京城去看看。”
那余汗王说话粗鲁直接，直捣大新痛处。
如此情形，纠缠无益。雨棠适时让常之芳同卢守一捧着早就预备好的顶级大红袍出现，同那余可汗笑道：“我们竟忙着谈话，忘记给你个人送上我的一份礼物，聊表幸会之情。”
突厥人最喜欢大新的大红袍，那余可汗见了那茶叶，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可自己并未准备礼物，多少有些短了礼，气势便下去半截。
雨棠趁机转移话题道：“我们大新有句话叫既往不咎，之前大新与突厥均是好邻，并无实质上的冲突。说来你们是为了鲁吉高地的采矿权，而大新无非是为了国土安宁。实在不必要剑拔弩张。”
那余可汗喝了半碗下人端上来的奶茶，又粗鲁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粗着嗓子道：“我们也先的意思，我就直说了，你们把蓼汀给我们，以殳山为界，就此达成停战。否则我突厥既不可能放了你们的皇帝，认真打起来蓼汀原本就是囊中之物。”
雨棠思忖片刻，用茶盖拨了拨水中的菊花，故意冷笑哼了一声道：“你们大可以打，打下来就看如何能守住。”
那余汗王听闻此话，用力一拍桌子，冷笑道：“我突厥骑兵之强，大新男子谁人不知，如今和谈竟派了个不懂战事的小丫头来大放厥词，我看大新也就这本事了，不如一同掳了去，给也先当小老婆。”
边上的突厥人也都跟着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趁着他们大笑，雨棠又思索了一番。
原本，时苒传达皇上的意思，是以今日和谈的集春高地为界，两国停战。
停战的条件，可以有部分供银来交换。前提不能超过五十万两。
但今日和谈之中，雨棠思路愈发清晰起来，若要和，必须让突厥人退回天山以北，否则突厥人手握景顺帝，总有借口来犯，集春高地屏障作用并不强，很难阻隔突厥军队来犯，所以突厥人想要蓼汀，一来是殳山作为屏障，有一定的阻隔作用，二来是有了蓼汀，突厥屯兵坪州的成本也大大降低，许多物资可以在天山南侧自给自足。
雨棠暗暗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道：“汗王见笑，论战事，大新女子确实不如大新男子。可我有一个问题，可否请汗王指教一二？”
那余汗王收住笑容，满不在乎地把脚架在椅子上，哼唧了一声道：“你说。”
“鲁吉高地一年矿业收入有多少？”
“一百万两白银。呵呵，你们大新的户部原来每年都对鲁吉高地的收益进行评估，此事竟还需来问我？”
“汗王莫急，小女子毕竟见识较浅，请汗王不吝赐教。又请问，那咱们突厥每年采矿的成本大致是多少？”雨棠又故意用茶盖拨了拨菊花。
“这个嘛，我们没算过。 ”那余汗王随口道。
雨棠早就听过，突厥经济社会比较原始，那余汗王所言或者确是事实。
她便胆子有些大起来，我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我替你们算了算，一年包括采矿，提炼，运输和销售的成本起码需要四十万两白银。如今加上驻军成本，还有与我大新摩擦导致的战争损耗，仅账面上的，就要三四十万两白银，真正能落入国库的，至多二十万两。”
那余汗王听了，淡淡一笑道：“所以，你计划一年给我们二十万两白银，让我们退回天山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