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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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棠在晋王府的日子过的也算惬意，除了旧时的胃疾复发，总是隐隐想吐。
这几日阿芫小子又不在，即使心里挂着二哥的事儿，也并未影响太多。
虽然雨棠自己挣的那点银子早就花完了，洵异给的一千两花起来阔气多了，全然忘记了那时的捉襟见肘时的小心翼翼。
还是翠姐觉出不对来。一日，翠姐避着春夏秋冬和小玲，找雨棠到了戏台边上谈话。
雨棠有些犹疑，害怕她又说些什么腌臜内容自己难以招架，原本是不想去。
可翠姐避着其他人重重捏了捏雨棠的手，实在引起了她的好奇。
戏台边上，还有几个工人在干活，木工师傅刨木屑发出尖锐的噪声“滋溜滋溜”间歇性地响着。
翠姐拉着雨棠小心翼翼地避着人，在新漆的靠椅上坐下来。
翠姐前倾着身子，有些古怪地开门见山道：“少奶奶，我总觉得这晋王府有些不对劲。”
雨棠只当她又在说什么胡话，心下有些嫌弃她市侩又不体面的姿态，往后挪了挪，道：“哪儿不对劲？晋王给我们生活安排的好好的，你倒要觉得不对劲起来。”
翠姐摇了摇头，把身子往后一缩，道：“倒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晋王府怎地就晋王一人，一个女眷也没有，晋王妃也不见踪影。”
这多少有些窥探人隐私，雨棠是不屑于作答的。
翠姐感觉出来雨棠的冷淡，却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前几日问那四名使女，说这宅子是上两月才进的。”
雨棠有些心烦意乱，不知翠姐何意，只耐着性子道：“晋王才刚在京城安家，女眷都还在封地，这宅子不还修着？修好了或许他们就过来了。”
翠姐咕哝着：“我总觉得这宅子是特意给你修的。”
雨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也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雨棠没好气地同翠姐道：“表哥何至于特意为我婚礼把这宅子买下来，亲兄弟也没有这样的。”
翠姐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倒不是其他，你看这宅子，除了公共区域、小姐住的映霞居和晋王住的格物轩，其他地方都没有修缮的意思。”
她顿了顿，又看了雨棠一眼，鼓起勇气般道：“我觉得晋王同你太亲密了些，有些不对劲。”
雨棠听闻此话，多少有些好笑，自家兄弟，怎么就闹出来“绯闻”，真是世人多口舌。
雨棠无奈笑问道：“我同表兄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怎那样腌臜去看。”
翠姐叹了口气道：“多少表兄妹亲上加亲做了夫妻的。我伺候人也许多年了，有些事，我是过来人，看的比你清楚。我是夏家的下人，理所应当要替少爷想。女子有时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追悔莫及啊。”
翠姐对夏家一片忠心，雨棠倒也很可以理解。
只是这样揣测自己与晋王的关系，雨棠多少有些不适。
何况自己同洵异订了婚后，晋王再不曾阻拦，如何就想得那样腌臜。
雨棠别过头去看不远处的木工师傅锯木头不愿接这话茬。
翠姐却不愿放弃，特意换了一边坐，同雨棠道：“我觉得晋王同他那如夫人也奇怪的很，他二人同在京城，只是皇上御驾亲征，又不是国丧什么的，不过过门个如夫人，怎地事情就耽搁下来了。且他二人也是订婚的人了，大新又不是古代，未婚夫妻总是会想在一块的。晋王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家中没有女眷，也不去找那个如夫人，这几日好容易得了空，便围着少奶奶转，就是我家小玲这样不开窍的姑娘都看出问题来。”
翠姐这样一说，雨棠心底也涌起一阵不安来。
她顺着翠姐的话问道：“那按你说，该怎么办好？”
翠姐见雨棠松了口，便更是积极，她往那几个师傅瞧了一眼，确认无人注意之后，向她耳语道：“不如你同晋王说要回夏家去，就说夏老夫人身体不适，你要去侍疾。”
雨棠当了真，疑道：“夏老夫人得了什么病？”
翠姐伸出一根手指，颇有些自作聪明地摇了摇，道：“当然不是真的侍疾，只是找个幌子。”
雨棠摆了摆手道：“这么说岂不是咒长辈，且容易被戳穿的很，说到底晋王从不曾逾矩，凡事不管真心假意也都是以为我好之名义。我上来就哄骗他伺疾回夏家，别人看来倒不是我孝敬，而是我白眼狼的很。以后被人知道了可不得戳我脊梁骨。”
翠姐想了想，也泄了气，只咕哝着：“我只是觉得再待下去不是个事啊。”
雨棠觉得翠姐说的不无道理，何况有些事，小心些准没错，她学着记忆里的母亲的样子拍了拍翠姐的手，沉稳笑道：“且再筹谋一下，或许也是我们想太多，晋王这样的天潢贵胄，不至于给人留不干不净的把柄。何况他是我表兄，不至于往那样腌臜地方去想。”
翠姐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也是，但愿是我多想了，可少奶奶自己也小心些，我们做女人的，最怕就是这些，一失足成千古恨，损了名节不说，这心里头的恶心劲儿啊，能跟一辈子。”
可是，雨棠与翠姐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体面的借口回夏家。
好在晋王接下来几周又不大回府，她二人便也放松下来。
翠姐一心一意在晋王府陪着雨棠与小玲，她们三关系倒是愈发亲密起来。
翠姐时常给雨棠和小玲梳头，她们两并肩坐在春凳上，又神神叨叨地念要少爷赶紧得胜凯旋，把雨棠娶回家。
等雨棠当了大娘子，定要小玲的弟弟谋个好差使，小玲呢，也要配个好小子，生个四男二女的，她这辈子就圆满了。两个年轻姑娘相视一笑，都不言语。
翠姐总让雨棠想起陈妈，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像娘一样的人，没有侯爷夫人的高贵沉稳和高瞻远瞩，眼里都是些针眼儿大的小事，是雨棠冷了热了，渴了饿了。陈妈不懂四书五经，不懂朝堂政事，可这样的她们好温暖啊，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雨棠想起了原来侯府的女眷们，陈妈去哪儿了？慧儿去了哪儿？她们过的还好吗。
既然晋王在，去救几个人应当不是难事。雨棠又打起了主意。
她虽然不愿同晋王有什么，可心里却实在明白了权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