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身世玉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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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谈话间，长海领着宝芝林的许大夫过来看诊，许大夫仔细询问了情况，又瞧了瞧脉象，问道：“夫人是否开始有下红之症？”
雨棠答道：“尚未。”
许大夫道：“这药活血化瘀，是极烈的堕胎药，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大，不过个人差异也很大，夫人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好好休息即可，脉象有些紊乱，大抵是忧思过重所致。至于是否对生育影响，目前我不好判断，有两个法子，一是看葵水。若药性反应极大，葵水不至，那肯定是伤了根本，再难治愈。另一个法子，若你葵水无异，只能你二人自己判断。”
雨棠正想问些什么，洵异便示意长海送客了。许大夫仿佛什么都没有说。
雨棠呆若木鸡地抚着自己的小腹，不知在想什么。
她才几岁。哪里就在意做母亲的事。只总觉得这事该是悲伤的才对。
雨棠有些懵懂地抬头问道：“夏大人，自己如何能判断这药力影响？”
洵异脸莫名地更红起来，低声道：“待我们成亲后就知道了。”
雨棠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挂记着那壶酒的事，继续追问道：“那为何现在不知？”
洵异脸有些红起来，故意凑过来道：“总要有了夫妻之实才知道能否有孕不是。”
雨棠一听“夫妻之实”四个字终于明白许大夫何意，脸红地抬不起头来。
雨棠与洵异二人对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洵异寻到了话头，道：“若要在外过夜，我就陪在你身边。只是现在正是饭点，不如我们一同去街上寻些食物。”
雨棠木然地点点头，全然只剩乖顺。洵异心里担心起来。雨棠这小半年经历的恶意多了些，可全无异样，总是逆来顺受的样子，不争也不抢。
她这样是坚韧吗？还是忍在心里，等攒够了能量再爆发。
雨棠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反应过来，之前的袍子脏了，这又在外面，并无换洗衣服。
雨棠同他说了一嘴，洵异便立刻遣长海去买了。
去了半天，长海只拿回来一套棕色男装。
雨棠倒是不介意，她出门多次也是着了男装，倒也不影响。换好衣裳后，洵异明显有些愣，不知他在想什么。
夜晚的流萤街雨棠从没来过，只听她奶娘说起过流萤街夏天的夜里漫天都是萤火虫，因此得名流萤街。
这里的夜市一向热闹，路边的摊位一个个顶着一盏盏小灯笼，就像一个个忽闪忽闪的萤火虫，实在是美极了。白市的商铺早已关门，只剩几家华丽的绣楼灯火通明地亮着。
雨棠呆呆望着绣楼上“倚云阁”三个大字，还有女子妖娆劝酒的身影，这就是五妹他们的栖身之所吧。
洵异看出来雨棠神色有异，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这是官中乐户所在的声色场所，京城最高级的烟花场所，我们且远着些罢。”
雨棠无动于衷地继续望着这栋楼，平静地道：“我五妹她们就在此处，若我也没入奴籍也是在这吧。”
洵异沉默起来，静静拉住雨棠的手不言语。
倚云阁的守卫森严，门口不似普通声色场所由龟公看守，还有烟花女子在门口招徕客人。
倚云阁门口两个大石狮子，两名威猛的将士把守着大门，门口并不热闹喧嚣，仔细听，却仿佛有女子暗暗的啜泣声。
今日之事，雨棠忽然对侯府的女子有了更深的共情。雨棠尚且会遇到如此不堪之事，沦落风尘的她们会因为父亲的过失有什么遭遇呢？
“我想进去看看。”雨棠平静地和夏洵异说道。
洵异仿佛预料之中似的回道：“你无法入内，这倚云阁是六品以上官员及勋贵世家子弟凭腰牌才能进的地方。”
雨棠有些古怪地回道：“那你倒是能进去。”
洵异淡淡笑了笑答道：“不少达官贵人在此议事，风林党并无此传统，我确是未曾去过。”正说话间两名官员路过，与洵异寒暄起来，雨棠害怕又遇见侯府的仇人，不自觉想躲开，她向夏洵异点点头，便往倚云阁后院走去。
正在此时，采蜜人推着车过来，臭气熏天地，雨棠赶紧捂住口鼻。
倚云阁里一名老妪从后院推了恭桶出来倾倒，雨棠正想躲到一旁，她却先认出来我：“四小姐。”
雨棠一愣，再仔细看了看她，仍是未想起她是谁。她示意我等她，赶忙自己把恭桶收回后院，脱下外套，又使劲清洁了一番出来，身上仍掩不住浓重的臭味。苏家人都已沦落至此，我心里满是不忍，再怎样，不能让他们感觉我在嫌弃她们。我便忍住呼吸，正预备问的时候，她急急忙忙开了口道：“四小姐，芫哥儿去哪儿了？是哪个少爷带了去？”
雨棠想起来这仿佛是林小娘身边的李奶娘，自小带着阿芫长大的，最是疼爱阿芫，我便回道：“阿芫如今同我在一处呢，过得很好，学堂里学业也日益见长，李妈妈可还好？”
李奶娘抹了抹眼泪道：“芫哥儿好就好。不想竟是你带了他去，跟着你去了那状元家里，说来倒是放心些。他自小娇惯些，四小姐多多担待，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就说最喜欢四姐姐的。四小姐教导他时，不好好学习就打，千万别手软，这才能成才。”
李奶娘说着就要掉下泪来，自己又警戒起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儿就有人出来查看了。芫哥儿在你那就好，我寻了机会也去找我们小娘去，要寻得了小娘，我们有法子便去把芫哥儿接来，不给你们添麻烦。”
雨棠正预备问她去哪里寻林小娘，里面忽然传出来一阵声响，她摆摆手赶忙往里面去了。
雨棠呆立在那里，往上望着那幢近百尺的危楼，这楼竟建的有些肃穆，丝毫看不出是声色场所。
李奶娘是林小娘从老家带来的奶娘，与林小娘情同母女。林小娘得了阿芫，她捧凤凰似的关爱，比林小娘还更上心许多。要真有一日，李奶娘把阿芫带走，阿芫也能茁壮成长吧。只是，我好像舍不得阿芫了。这世上真心相依的，唯余我与他两人。
洵异谈完了话过来寻雨棠，他们在流萤街上寻了个茶楼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回客栈睡觉了，且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