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背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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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太意外...程世安，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跟在后面，才有幸一观你们这路上发生得种种...”
陆卓清站在远处，淋着雨步步逼近：
“包括你那个下属愚蠢的苦肉计，还有...严小婉...”
“啊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他忽然，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我们那生性孤傲的小婉师妹...堂堂掌教之女、一代倚仙十杰！当年多少天骄、名门出世她都没瞧上半眼，却喜欢上了一个边荒的乡野小子！”
陆卓清言至此，神色变得滑稽起来：
“如今，竟然还耗费自己的精气、为你动用了门内的疗伤圣药！真不知道她怎么想得！”
“不过...嘿嘿嘿...如此也好！”他再度冷笑：
“今日让我发现了一个这么有趣的秘密...那么往后掌教之女，也得在我面前低头了...哈哈哈...”
世安闻言，终于抬起了头。
眼前的这个人，此刻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瘆人的寒意。
“既然你一直在暗处...那为何不在我先前杀你同门之时出手？”世安沉默片刻，问道。
“同门？嘿嘿嘿嘿...”
陆卓清闻言，面色忽然狰狞了起来，他指向那片血泊中的尸体：
“同门又怎样...只要是程进山的爪牙！那就是我陆卓清的敌人！”
他来到那薛行理的尸身旁，朗声道：
“薛行理一死...那说不定接任下一位玉阁长老的人...就是我了！哈哈哈哈...”
“仙门圣教啊...”
世安低声喃喃，语气中充满了讥讽。
陆卓清转头望回世安，满面红光：
“程世安啊程世安...说来我还真要谢谢你！若不....”
他言至一半，忽然周身一颤，通体寒毛倒竖起来。
方才还是垂死之态的世安，竟猛然间暴起，以无比诡异的速度逼临陆卓清的近前。
他双眸绽放神光，气势急剧攀升，璀璨的银河再度浮现在其身后，抽身就是一拳推了过来。
呼！
那无名的诡异之拳降临，那恐怖的波纹在瞬间扩散，陆卓清一动不动，面上的最后一丝红润直接被抽干。
他已经被吓得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没想到世安竟然还能做最后挣扎，竟然还能动用那道诡异的拳。
这道恐怖的拳意他先前在云霄宫目睹过，曾深度怀疑这根本就不是尘世间的法则、非云环下的产物。
他先前的示弱和交谈...分明是想让自己放松警惕！好在关键时刻发力，要同归于尽！
满是血泊的平地在瞬间塌陷，内凹成了一个半圆，两人浮在空中，周遭乱石和尸体横飞，
波纹在不断扩散，空气都在燃烧。世安此刻的状态无法表述，他面沉如水，有绝杀的意志。
在他眼中，此拳一出，陆卓清必死！
陆卓清一死，就不会威胁到小婉了。
可眼前的陆卓清忽然眼暴精光，仰天大吼。
“爹！救我！”
轰！
他话音刚落，一口银色的古钟自其胸前缓缓浮现而出。
那钟极为古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散发着神秘的银色光华。
“小辈！敢尔！”
低沉的道喝声自钟体内传出，在世安的耳边炸裂开来，惊得他面庞猛颤。
他感到有一双深邃慑人的瞳孔在极遥远之处睁开，怒视自己，手中的拳意出现了些许停滞。
随后他马上反应过来了，那声音虽然来源于一位境界极高之人，但也只是道喝。
意在侵扰其神魂，干预攻击，而本体却不在此。
“滚开！”
下一息，世安眼中一阵狠厉，硬是推拳而上。
嘣！
恐怖的拳光倾泻在了那口银色的古钟上，产生无比夺目的碰撞，一时间此处山崩地裂，天穹中的浓云都被冲开了。
长久的轰鸣停息，烟尘散尽。
世安再度瘫坐在地上，此刻他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已被完全榨干。
然后他绝望地发现，在满是银色青铜碎片的地面上，那陆卓清走了过来。
对方面色发青，一言不发，直接来到世安近前。
他袖袍一闪，亮出了方才的那把匕首，狠狠地再度扎进了世安的心脉。
“啊！！”
一道万丈惊雷自浓云深处落下，乱石岭的几座山头顿时炸成了粉末。
世安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后，合上双眼，倒了下去。
“该死的蚂蚁...死前竟然还浪费掉了我最后的保命手段！”
陆卓清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他朝地面上那具尸体狠狠地咀了一口吐沫后，将其拎了起来，一路拖行。
来到了一座山崖高处，下方深渊万丈，一片漆黑。
“蝼蚁，只配待在下面！”
陆卓清一声冷哼，将世安提起，扔了下去。
诸事已定，接下来要速速离开这里...
他负手停留了片刻，长叹一口气，振奋精神：
“今日后，便是我陆卓清的登云路！”
轰！
第二道万丈惊雷轰鸣而下，短暂地照亮这片山岭。
那散去的余光中，出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形，悬立在空中。
下一刻，陆卓清的面庞倏地煞白，两眼写满了惊惧。
阴沉的暴雨狂风让他此刻看不清对方的面庞，但是其身上所散发出的灼热气息和恐怖的光芒，陆卓清却再熟悉不过。
不可能！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身份当极为避讳才对啊！
他来了多久了？
他看到了多少事情？
无数问号在陆卓清的脑海中爆发出来，直至眼前的那轮烈阳逐渐下坠，降临到自己的面前。
“陆师兄，好手段...”
陆卓清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毫无疑问，对方目睹了一切。
“我其实有一事不明...”
进山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那双彗星般的眼眸深不见底：
“你已经挑起了事端，给我引来了巨大的麻烦...也成功地借了世安的刀，杀掉了老薛...”
“为何你还要以身犯险，对他赶尽杀绝？”
“这么做你没有半点好处而且风险更大...你们两个应该也没有仇怨才对...”
“为什么...”陆卓清双眼一眯，嘴角顿时不住地跳动起来：“因为你们是兄弟啊！”
“程进山！昔日我在你这里受到的屈辱，如今已经百般地还给了你弟弟！”
“这就是我的复仇！你明白么！我就是要让你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我就是要让你自己亲手把秘密连同丧亲之痛一起掩埋！”
“你想保住身份就永远都别给他们立坟！永远都别向世间承认，他们是你的亲人！”
“怎么样？你无可奈何了吧！”
陆卓清歇斯底里，眼神如刀，恨不得直接剐在进山的身上。
他在对方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庞上拼命地寻找，试图找到任何一丝痛苦和哀伤的迹象。
“至少...我现在还能为他报仇。”
“...不！你不敢！”
陆卓清短暂地一滞，马上道：“你若敢动我！我爹远在倚仙立马就会知道！”
“更何况你现在的所行所为都是不合规的！到时候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曝光！”
“你的银钟不是已经毁了么...”
进山眼神幽幽，步步逼近：“据我所知，陆松天总共为你炼制了四件护命法宝，这些年下来应该就只剩下那口钟了...”
“你...你调查我？”
陆卓清后退了一步，眼里终于出现了恐惧。
“想要抓到某个猎物，就要先熟知其习性、能力以及隐藏的手段...这样你在动手的时候才能不出意外...”
进山缓缓抬手，掌中金光涌动，眼底杀意弥漫：
“曾经老家的一位姐姐教给我的...真得很管用。”
“你....你！”陆卓清心头一凉，开始急促地喘气：
“你是从什么时候...”
他知道自己路到头了，神色极为不甘。
“很久了。”
“久到我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嘣！
风雨飘曳，孤寂的山岭间鲜血狼藉。
金光散去，在经过无尽的厮杀之后，此地只剩下了一人。
我以掌力将其击杀，又拔去了金光。
这样他日即便那陆松天心中猜疑，察看尸身。再结合此前银钟的感知，当会认定是与世安同归于尽而亡。
“没想到，到最后还...”
进山转身垂眸，望向那无尽深渊。
沉寂的渊底，一缕不可察觉的金光摇曳而上，回到进山体内，后者眸底顿时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在没有完全失去气息之前，金光是不会离开目标。
已成定局，世安死了。
“对不起...世安...”
鼻子一阵酸楚袭来，那沉静了许久的面色终于崩解。
高大威严的一代天骄耀阳圣君，终于跪在了山崖上。
他浑身颤抖，双手掩面，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对不起....爹娘也下落不明了...”
“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
“我真得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