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崩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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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大概是天冷了,他自己知道要穿秋裤了。
零八年,这是一个特别的年份,因为前有举国的悲恸,后有全民的奥运狂欢。歌手汤潮,发布了歌曲【妈妈我想你】...
赣省浔城,枭阳县辖属的一个小镇。
这两年对小镇的中学来说,是极好的两年,因为生源充沛,一个年级有多达八九个班,每个班接近八十人。为了应对生源压力,学校兴建了三栋刷着粉红漆的教学楼,且其他的宿舍楼和食堂等配套设施,陆续在建工。
五月下旬的天气,空气中带着微微的湿润和沉闷。天色暗淡,好似蒙上了一层充满悼念的薄雾。
因为上学早的缘故,徐晏清的成绩一直不太理想,但也在跌跌撞撞中,十二岁的时候上了初二年级。父母打算让他明年留一级,补补课。
学校的宿舍,由于生源多,一个宿舍住了十多个人,里面摆满了高低铁架床,中间只留下了一条一人能过的逼仄通路。
三楼徐晏清的宿舍内,脚臭味、臭袜子味、臭鞋垫味、被子的汗体味,各种异味萦绕着,烘臭异常。即便开了窗户,这股味道,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散的。
不过这帮学生都习惯了,新的宿舍楼已经在建了。他们知道学校人多,赶上了这个时候,全都得挤一挤。
夜晚有些清冷,泛着丝丝凉意。徐晏清躺在上铺,身上盖着有些厚的被子,但盖了一会,又觉得燥热,将半个身子伸了出来。
有的舍友在聊着天,谈论着二战的历史,有人在看着武侠小说,或者是私藏的故事会。故事会的故事并不吸引他们,反倒是封面的反面以及最后一页,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还有人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
小满时节,雨水繁多。不知不觉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细雨如丝,恍若蛛网。
窗户吹进来一股凉风,徐晏清突感菊花一紧,连忙拿着一本写满了草稿的小本子,急急忙忙的下了楼。
厕所是公共的,露天的,简陋无比。在两栋宿舍楼之间,楼栋之间的排水沟,兼具了厕所的功能。沟很深,大约有一米出头深。因为砌了几堵一米高的小墙,勉强起到遮挡的作用。
徐晏清穿着四角裤到了厕所,夜晚虽然有些凉,但肚子的闹腾,给不了他穿衣的机会。他强忍着这地方冲鼻子的尿骚味,借着头顶微弱昏黄的白炽灯光,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蹲了下来。没法跨着沟,因为沟的另一边是另一栋宿舍的墙面。
正当他畅快恣意时,一个带着眼镜,嘴上叼着廉价香烟的学生,手里拿着些许卫生纸,走了过来。
“身上有钱吗?”抽烟戴眼镜的学生对徐晏清旁边同样在蹲坑的学生问道。
那学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说没有。
“前几天学校号召大家捐款,你的老子爷娘,应该给了你钱。而且现在才周二,怎么会没钱呢?”
徐晏清听着他们的对话,以为他们俩认识。结果那戴眼镜的学生直接莫名其妙的给了他旁边的学生一个耳光,随后径直走到了徐晏清的身前。那四角裤包裹的部位,正对着徐晏清的脸,接近一米之距。
隐约间,徐晏清除了闻着粪臭味、尿骚味还有对方身上传来的异味和烟味。
“你身上有钱吗?”同样的话,问到了徐晏清的头上。
徐晏清借着幽暗的光亮,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的模样看不太清,但徐晏清回想了下,知晓这个人是学校的一个校霸,其父母好像是在学校开食堂的。
“没有。”徐晏清同样回答道。
同样的回答,迎来了同样的耳光。徐晏清捂着脸,撇过头憎恨的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神情倨傲的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打完了徐晏清,也没过多的举动,像是压根没把徐晏清放在眼里,直接脱了裤子蹲在了徐晏清旁边的蹲位上。
前一个挨了耳光的学生,蹲的差不多了,穿起裤子回看了一眼打他的人,灰溜溜的走了,只留下两声骂娘的小声嘀咕。
徐晏清紧咬着后槽牙,连草稿纸都懒得揉搓两下,直接就强忍着剌屁|股的酸爽,擦完后提上了裤头。
他没有像前一个人那样怂包般的一走了之。临近半夜蹲个坑,莫名的遭受勒索,挨了一耳光,这事他忍不了。刚刚他在蹲着坑,不好发作,现在解决完了,对方在蹲坑,回敬的机会来了。
徐晏清看了看厕所,就剩他们俩人。他走到厕所外的一个角落,顾不上干净与否,捡了个手臂粗长的短棍,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来上厕所。
发现无人过来之后,他拿着短棍重新走进了厕所。不声不响的走到那眼镜学生身旁,上去就是一棍子。
眼镜学生还以为徐晏清是新过来蹲坑的,压根没注意。正嘬着烟头,莫名的身上挨了一棍。
“哎哟,哪个娘卖批的,我cNm...”眼镜学生痛呼一声,嘴里带着方言骂着娘。
眼睛学生抬手摸挨揍的地方,因为动作幅度有些大,鼻梁上的眼镜直接掉了下来。这一下,他更看不清打他的人是谁了。不过就算有眼镜,他也看不清。毕竟大晚上的,灯光昏暗。他打人的时候,也没计较自己打的是谁。
徐晏清也不说话,上去接着又是一棍,顺带着胡乱的在地上踢了两脚,把对方的眼镜给踢进了沟里。
“mLGbd,老子要你的命。”眼镜学生嘴里骂骂咧咧的,把手里的纸巾都丢了,挣扎着要起身。
徐晏清看这情况,把手里的木棍一丢,上去就是一脚踹对方脸上,直接把眼镜学生踹进了粪沟。赶巧不巧,沟的最前方,冲水桶满了,水哗啦啦的就顺着沟,带着些腌臜物就往下冲。
一米深的沟,宽度还不到四十公分,眼镜学生侧身躺沟里。上面冲下来的汤汤水水,激荡在他身上,恶臭难闻。
“哈哈...”徐晏清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着,嘴上却是笑开了花。不过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他忍不住的屏息。
“tui,tui...崽里,娘买b的东西,等我爬起来,我打死你...”眼镜学生呸了几声,依旧不依不饶的放着狠话。
徐晏清听到这,目光看向了年久失修,有些裸|露出些许红砖的小隔墙。走到小隔墙的另一边,用穿着拖鞋的脚,对着小隔墙就是一脚。
瞬间墙倒砖塌,噼里啪啦的砸进了粪沟里,落在了眼镜学生身上。只听见,沟里传来几声哀嚎声。
小年轻,向来不知轻重。徐晏清也是怒火上头,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只管把剩下的砖头踢进了粪沟里。做完这一切,徐晏清看了看四周,直接趁着夜色,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的他,既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又不小心笑出了声。
随后的几天里,学校出现了一个头蒙纱布,脸贴创可贴,鼻青脸肿,戴眼镜的学生,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同时学校里还风传,此人是因为掉进了厕所,然后墙体倒塌所致。
时光不语,静待花开;岁月不言,漫看云卷云舒...
因为留了一年级的原因,徐晏清的中考,成绩达到了县重点高中的分数线。不过在他读高二的时候,家里突逢巨变,双亲意外身故。
“晏清啊,你爸妈虽然已经走了,但大伯和你三叔还在,以后有什么事,跟大伯说。书还得继续念下去,别辜负了你爸妈的期望。”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用你的身份证开了个卡,你家的钱我存在里面了。卡呢,等你大学毕业了再给你,大伯不会去动,需要钱了跟我说。”
徐晏清家里的丧事处理完过后,他的大伯徐民富语重心长的和徐晏清说着。徐晏清神情憔悴悲苦的点了点头,应着声。
双亲的离去,让这个十六岁少年的天空,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度,乐观刚毅的性格敛了几分。
在农村,缺德的人从来不缺。
在徐晏清双亲过世不足月之后,他家的预留的地基,被屋后的邻居占去了些许。徐民富为此还到对方家里找人理论了一番,不过被轰了出来,头都被打破了。
“晏清啊,你家的地基被你家后面的海春家占了好几十公分。你大伯去找人理论,被他们家打破了头。现在你大伯正纠集房下的叔伯,还要再去讨|说|法。你大伯刀都拿出来,看得都吓人...”徐晏清的大婶刘玉荣给徐晏清打去了电话。
“你跟晏清说什么?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让他安心念书,事情有我们来处理。”电话那头传来了徐民富的大声斥责。
“大娘,你让大伯冷静一下,我现在请个假回家。”
说完,徐晏清用诺基亚1110,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假。对于徐晏清的手机,他班主任也不管。一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玩贪吃蛇的手机,收不收都无所谓。另外他班主任也知道徐晏清的家庭情况,关键是徐晏清的成绩还不错,认真听话。
老师对这种学生,向来有着极大的宽容度。
刘玉荣给徐晏清打电话,多半是知道自己拦不住徐民富,怕徐民富去找人拼命,怕出事。所以给徐晏清打电话,想着这事是徐晏清自己家的事,碍于自己的私心,不想让自家老公冲在最前面。
当天徐晏清回到家,晚上他家聚集了一脉而下的房下各家叔伯,商量着这事怎么办。无奈商量了半天,茶水和瓜子花生吃喝了不少,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原因是徐海春家兄弟六人,算上子侄,青壮年十余个。这些年的计划政策,愣是没管住这些人。除了这些,徐海春的房下各家,人也是全村最多的。
一帮人最后拿了个主意,先找村委书记出面,实在不行告派出所。
主意看似很理想,但有和没有一个样。因为村委书记,向来是和稀泥,有好处他第一个上,有麻烦事,他最多哼两嗓子。
而对于这种邻里的事,不是属于恶性事件的,派出所也只是调解为主,或者勒令海春家归还占有的地基。海春家不还,派出所能来一次两次,但也不能长时间住在那。最终结果,依旧是让村委会出面调解协商。
事情绕来绕去,最后依旧是个死结。
迫不得已,徐晏清的大伯带着房下各家,再次找徐海春家理论了一番。但面对对方人数众多,徐民富愿意拼命,生死勿论。他家房下各家的人,却不愿意为了一个孤儿,拼死拼活。
就连徐晏清的三叔徐明亮都劝徐民富:“哥,这个事,也只能这样了。打又打不赢,告官又没用...”
“几十公分宽的地基,也不值钱。晏清家里已经盖了一栋屋,这地基放在那也是荒废。”徐晏清的三婶在旁边也不由得应和着。
“放屁,这是地基的事吗?这是脸面。二弟刚过世还没一个月,就有人欺负到晏清头上来了,我们这些当叔伯的不管,谁管?我的头也被海春他们打破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徐民富瞪着眼睛,大声斥责着自己的三弟。
说完,徐民富就跑到厨房的灶台那,拎了一把柴刀就要出门。不过被徐明亮等人拦住了,连连劝阻着。
“大伯,这事就这样吧,我自己来。”徐晏清上前也拦住了徐民富,他这段时间算是把让人情冷暖看了个遍,知晓了事不可为。
“你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怎么来?还没到别人门口,就要被打翻在地了。”徐民富看着徐晏清有些稚嫩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不由得软了不少。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徐晏清说道。
经过一群人的阻拦劝解,徐民富的热血冲动也消了不少,只能叹了口气,把柴刀放回了厨房。
晚上吃过晚饭,徐晏清住在他大伯家,徐明亮来到了他房间,坐在了徐晏清的床头,像是在安慰着徐晏清,说道:“晏清啊,这事也是没办法,你也别怪你大伯没用,所有人身后都有一大家子人。”
徐明亮这话说着,丝毫不提自己。徐晏清听着,只是简单的应着声。